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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十章:三面杀机 四处皆敌

    北国的雪在层峦上被风吹着,它们像是被扬起的干燥尘土,汇聚成了沙暴。也像是沿着山体棱线蔓延,填充入山体褶皱带和挤压带中的苍白颜料。它们静静地匍匐在颜色并不澄明的天空下,像是发了霉的古兽尸体。

    司命与叶婵宫在北国走过了许多地方,白藏跟在她们身边,束着尾巴优雅地走着,像是女帝陛下始终不愿放下自己的旗幡。

    叶婵宫已换了一身得体的衣裳。

    衣裳是棉制的,贴着肌肤静静地披下。只是这价格不菲的衣裳,穿在她的身上,为她的肌肤相衬,看上去竟似粗麻布衣一样。

    她们走在北国的林地里。

    北国的冬天是一夜之间就到来的,昨日还挂着半数黄叶的白树上,今日已是光秃秃的一片,林间一片死寂,唯山道上偶有行人,行人挑担而过,对这同行一路的两人一猫毫无察觉。

    叶婵宫一路向前走去,前方有一片河崖,河为乌水河,奔腾着流向北冥。乌水河水质虽清,但受四周岩壁所染,泛着深茶色。

    “渡过这条乌水河,再越过高山向前,就可以看到洛河了。”叶婵宫说道:“洛河自中土奔流而来,绕过神画楼的所在,最终也会汇入北冥。”

    司命问:“那位三先生姬玄,便是神画楼楼主吧?”

    “嗯。”叶婵宫答道:“他前一世是玄泽。”

    司命微惊,不曾想那个红衣三先生来头这般大。

    白藏也惊讶地看了过来。

    当初姬玄表露身份时,她正在断界城中,并未知晓,此刻方知,那太初六神之一的玄泽,曾经的江海湖泊之主,竟还活在世上。

    白藏不由再度陷入沉思……不可观七弟子各个来头非凡,想来当初叶婵宫救他们的时候也是有考量的,那么在第三次猎国战争里,他们每个人又会充当什么样的角色呢?

    叶婵宫轻缓道:“女娲,五帝,玄泽,祝融,仓颉,白泽……这便是那一代观中所有弟子了。”

    “嗯?那宁长久呢?逐出师门了?”司命疑惑地问。

    叶婵宫螓首微低,目光落向了乌水,她轻轻开口,却没有声音,话语似与水声融为了一体。

    司命能够感受到她微微波动的情绪,是时有风吹来,虚影般的她被撩起了一茎秀发,发丝轻轻扬起,又轻飘飘落下。也仅此而已。

    司命看着她,柔润的红唇抿起,轻轻微笑道:“嗯,我明白了,宁长久是我们一代弟子……我是大师姐,他是二师弟,陆嫁嫁与赵襄儿老三老四!”

    白藏喵了一声,心想都这个时候了,黑日都快降临了,你怎么还在考虑这个,要是叶婵宫也和你一样,本神主又何至于沦落至此?

    叶婵宫却并未反驳。

    “走吧,我有些冷。”

    乌河水寒,叶婵宫觉得自己应该冷了,于是她抱着双臂,身子蜷紧了些。

    司命问:“要过河去洛水之畔看看么?小黎……洛神似也是师尊故人。”

    叶婵宫轻轻摇头:“不去。”

    司命没再多问。

    白藏仰起头,看着小姑娘似的少女,不解地喵喵叫了几声,翻译过来便是:“姮娥,你真的不害怕么?你浪费了这两日在人间穿行,只是想感知人间?还是说,你现在其实已经束手无策了?”

    叶婵宫看着白藏,说道:“是你想得太多了……我从不是谋算天人的智者,四千年前,外神入侵,我心中不平所以去了人间,七百年前,我与鹓扶有恨,所以杀了鹓扶。”

    白藏喵喵喵:“姮娥,你装什么天真纯良?那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算计于我?”

    叶婵宫道:“鱼当着我的面跃入了锅里,我当然要将锅盖盖好。”

    “……”白藏心中愤恨,知道她在骂自己愚蠢,她也不知如何反驳。

    司命却双臂环胸,清艳的冰眸冷冷地盯着白藏,“放肆!你怎么与师尊说话的?”

    白藏感到不妙,然后被她一把拉了起来,惨叫连连。

    叶婵宫在崎岖的崖道上走着。

    偶尔浪花拍打礁石,碎成细雨扑面而来。

    阳光与影子在寒冷的北地变化着角度,转眼间清晨到了日暮。

    叶婵宫看过了乌河的水浪,看过了山腰的冰莲,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走走停停,最终远远眺望了洛河。

    洛河的水面一望无垠,夕阳坠入其中,将河水染红。

    叶婵宫看着血色的河水,隐约看到那里站着一个至死不愿倒下的女子。

    妖娆而凄怆的人间随着夕阳坠落变得模糊。

    她们越过附近稀疏的村镇,走入了就近的城中。

    入城的时候,白藏被司命强迫着变成了少女。

    白藏披着熔银的衣裙,极具冷漠美与威严美的脸上依旧写着骄傲,她看着司命,咬着唇,道:“你……你等会入城时候,能不能别以链条牵着我。”

    “白藏大人还怕丢人现眼?”司命清冷笑道。

    白藏恼道:“不要太过分了!你……你这些手段哪里学来的?该不是羿就这样细细训教过你吧?”

    黑袍长发,身段纤曼的女子停下了脚步。

    她望向了这个不知死活的白银少女,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白藏心中一凛,想要服软,但尊严不允许她低头:“哼,你该不会被我说中了吧?”

    司命忽地莞尔一笑,道:“好呀,不牵着你就是了。”

    白藏隐约觉得这不是一件好事。

    北国之城街道冷清。

    司命立在中间,一手牵着叶婵宫,一手牵着白藏,像是带着两个女儿来逛街的年轻妻子。

    白藏脖颈间的死牢龙骨调转了个头,伪装成了项链,连接着链子的那头顺着衣裳的后领垂下,链子明明很长,却没有垂落到地上。

    白藏抿着唇,低着头,威风不再,一语不发。

    司命带着她们吃过了饭,寻了家客栈住下。

    叶婵宫将门窗关上,卷来了一床被褥,裹着自己的身子,她坐在椅子里,看着白藏,道:“与我说说吧。”

    “啊?”白藏微惊,道:“说什么?”

    叶婵宫道:“关于暗主,关于其他神主,关于我……以及你所有知道的一切。”

    白藏道:“我知道的,你也都知道,没多余好说的。”

    叶婵宫伸出了手。

    白藏以为死牢龙骨的刑罚又要加身,她刚刚做好了忍受剧痛的准备,却见叶婵宫的掌心中浮现出了一抹月牙白。

    白藏瞳孔微缩,脱口而出道:

    “尘封?!”

    这是尘封权柄的碎片,是她眼中任何东西都无可比拟的至宝。

    叶婵宫合上了手,道:“说出令我满意的东西,我可以将它们慢慢还给你。”

    白藏薄唇抿若刀锋,她立在叶婵宫的身前不远处,覆在身上的白银好似煮沸了。

    叶婵宫也并未心急,她将尘封拢入袖中,背靠着木椅,明明是小姑娘的身体里,却流露出了山海变迁的沧桑。

    司命静立一旁,没有插话,只是为叶婵宫斟上了茶。

    白藏深吸了口气,话语偏轻,道:“姮娥,其实这些天,你看似是与我们在一同游历世界,其实……你是在逃亡,不,亦或是说,你在躲避什么!”

    叶婵宫没有回答,她捧起茶抿了一口,分不清浓淡优劣,只是润了润唇。

    “我在逃避什么呢?”叶婵宫问。

    白藏道:“这些天我们游历北地雪国,此处虽然凋敝,但什么阴邪鬼物都不曾见到,这亦是不合情理的。有神国已经开启了,对吧?”

    司命神色微震。

    叶婵宫轻轻点头:“是的。”

    白藏眯起了银白色的眼眸,道:“神国的首要任务一定是全力杀死你,而你现在没有抵御神国追杀的信心,所以你一直将自己困在北国,自曰入世,实则以不可观的‘隐’藏匿了自己,躲避神国的追索,对吧?”

    叶婵宫平静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司命愈发吃惊,她忽然想起,她们从海走到湖走到河,走了一座座山与城,都未逗留太久……这,看似游山玩水,实则是在逃亡么?

    白藏越说越自信了:“所以你不让司命剑书宁长久,也不去寻女娲和五帝,就是害怕暴露自己的所在,对么?”

    叶婵宫道:“你不再身居高位以后,确实聪明了许多。”

    白藏也不知该是喜还是忧,她的神位已被夺去,再想抢回难如登天,跟着姮娥确实是一条路,但这条路也是绝路罢了。

    此刻追杀者正在路上,她仅有的力量也被龙骨钳制住了,若她不站在姮娥这边,姮娥稍一狠心,她立刻就会被脖颈间的锁链绞死。

    白藏盯着她,道:“姮娥,其实你也一直在装啊……没有了不可观与鹓扶神国作为倚仗,你现在其实很弱很弱……我不明白,手握三份权柄的你,究竟是什么缘由让你变得这般弱小。”

    叶婵宫静静听着,并未将世界倒转十二年的事说出,那对于白藏这样的神主而言亦是不可想象的力量。

    叶婵宫问:“除了这些呢?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还猜到了什么?”

    白藏轻轻摇头,道:“没有了,我只是更加不明白,你主持第三次猎国之战,挑战暗主的勇气来源到底是什么,我……看不到任何赢的可能。”

    “我也看不到。”叶婵宫说。

    白藏道:“那你做这一切又是为什么?殉道么?”

    叶婵宫裹着被子,身子缩在椅子里,没有做出什么回答,司命再次感受那种独属于月的孤单,她檀口微张,想要温言安慰什么,耳畔却是哐当一声。

    这是窗户被风吹开的声音,却非自家的窗。那是这座城中其余的,每家每户的窗。

    街道上,不知哪里的阴风,劲风过处,一扇扇窗皆似被推倒的骨牌,哐哐哐哐地打开,一时间,落叶乱卷沙尘狂风。

    “他来了。”

    叶婵宫抬起头,看着紧闭的窗,说。

    “师尊……”司命呢喃一声,无瑕追问,毫不犹豫地祭出黑剑,拦在了身前。

    白藏瞳孔微缩,立刻道:“谁?到底是天骥还是泉鳞?”

    话音才落。

    哐当的开窗声惊雷般在耳畔响起。

    寒风吹上后颈,白藏身躯挛动,娇柔的白银之躯打了个哆嗦,她转过头,听到了长街上传来的,不和谐的声响。

    ……

    ……

    古灵宗与缥缈楼是相近的。

    此时,剑圣还未泅渡过北冥与南溟的百万里之遥,宁长久却在第二日的傍晚,于铁水般的海畔,见到了缥缈楼的轮廓。

    缥缈楼与洛书楼一样,巨楼高耸入云,所占的面积亦是极大,它保管着两千年前至一千年前的历史。

    宁长久对这段历史并不太感兴趣。

    此去南溟的路上并未有什么大的波折发生。

    柳希婉以‘磨合’为借口,与宁长久是走得很近的,陆嫁嫁对此颇有微词,但大势当前,也并未多说什么。

    南溟的海浪声在耳畔响起。

    这片曾经翻腾着古龙的海域也并未因他的到来而有什么变化。

    俞晴怀抱拂尘,远远地看着他们。

    宁长久在离开古灵宗后,便以司命的名义剑书缥缈楼,告知了自己的造访意图。但饶是如此,缥缈楼的镇仙之剑依旧遥遥地指着他们,随时待发。

    “要入楼去看看么?”陆嫁嫁问。

    与洛书楼一样,缥缈楼也有三位五道高手坐镇,但对于如今的宁长久而言,除了俞晴,其余二人是不足为惧的。

    宁长久尚在犹豫时,俞晴拂尘一撇,镇仙之剑尽数收回。

    这位道门女冠的声音遥遥传来:“我虽避世,却不避客,既然远道而来,那进来吧。”

    宁长久悄然展开了太阴之目,确认无恙之后,对着陆嫁嫁与柳希婉点了点头,三人一同入了楼中。

    俞晴亲自迎接了他们的到来。

    “陆姑娘,许久不见。”俞晴对着陆嫁嫁莞尔一笑。

    陆嫁嫁回了一礼。

    俞晴看向了宁长久,道:“这位便是去年于天榜扬名的张久张公子吧?”

    她知道张久不叫张久,也知道他定然身份非凡。因为绝不可能有任何弟子,能在一年里,于紫庭境巅峰跨越到接近五道巅峰。

    至于他的真正来头,哪怕是俞晴,也没有试图过问。

    境界越高,便越明白天外有天的道理。

    宁长久点了点头,客气道:“张某见过俞楼主。”

    俞晴亦施了一礼。

    她眉目温和地看向了柳希婉,道:“这位是剑阁弟子?”

    柳希婉点了点头。

    如今天榜已经下达,言辞严厉,柳希婉被逐出剑阁一事已天下皆知了。

    俞晴没有深问。

    自从当初古灵宗无功而返之后,她便打定了主意,一心一意避世修行,哪怕天地再度动荡也绝不出山,只想方设法永居海上,明哲保身。

    此举虽不潇洒,但苟活不了千万年的,也配叫仙人么?

    她领着三人在楼中随意走了走,缥缈楼是巨大的,若要真正游览一周,需要耗费不小的精力。

    “不知张公子此次访楼,所为何事?”俞晴随口问道:“是对一千至两千年前的历史感兴趣么?”

    宁长久道:“当初我困于洛书之中,身陷历史洪流,险些殒命,至今心有余悸,若俞楼主也有类似手段,还望手下留情。”

    俞晴微笑道:“洛书乃是当世不二的神物,缥缈楼只觉艳羡,倒是无此机缘。”

    她说着,心中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洛书楼覆灭之前,他们恰好困于洛书之中……也就是说,洛书楼的覆灭很有可能也是他们引起的。

    俞晴心中一寒,有些后悔将他们放进来了。

    她垂着手,拧转拂尘的木柄。

    俞晴领着他们上楼。

    缥缈楼在内部是看不出楼阁的形态的,每一层都像是云遮雾绕的仙山府邸,金童玉女往来其中,仙鹤白鹿飞舞奔走,他们捧着琼浆玉液,衔着蟠桃鲜花,好似一幅幅展开的图卷。

    柳希婉好奇地张望着这些。

    她发现自己这身装束与此处的画风是格格不入的,而陆嫁嫁与俞晴一个雪白剑裳,一个湛清道袍,曼立云雾皆似世外仙子。

    楼中,他们驾鹤之上,转眼之间穿云过雾,来到了缥缈楼的顶楼。

    整整一千年的历史,基本完好地镌刻在了这里。

    宁长久的最后一世,似乎就是死在那一千年的开端的,其后也并未有什么大事发生。

    俞晴道:“此楼为缥缈楼禁地,你们是贵客,所以我破例领你们前来,但前方要地,绝不可再深入了,你们若对哪一段时间感兴趣,我可亲自为你们调取。”

    “谢过俞楼主了。”宁长久微笑道。

    缥缈楼中,俞晴对于他们的招待是很殷切而周到的。

    陆嫁嫁知道,这是她想要弥补当初擅闯古灵宗的过失。

    宁长久挑选了几段历史翻看了一遍。

    这些历史中,对于神主级别的大人物是并无记载的,所以于他而言,意义并不大。

    临近晚上,俞晴更嘱人为他们专门打扫了房间静室。

    宁长久婉拒了。

    他只说还有急事,所以稍后去楼畔眺望一番大海,了却观海的夙愿便离去。

    俞晴并未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她也只想早点将这三个不速之客送走,然后闭楼清关,百年不出世。

    缥缈楼的海边,夜风阵阵。

    陆嫁嫁与柳希婉立在宁长久的身边,与他一同眺望黑色的海水。

    “你来这里究竟是做什么的?”俞晴暂时离开后,柳希婉忍不住问:“总不能是来看那俞楼主的吧?”

    “他敢?”陆嫁嫁清冷道。

    柳希婉撇了撇嘴,道:“陆大宗主,这恶人什么做不出来?你也别扮凶了,你从小就是豆腐嘴糯米心的,我可看着你……唔唔……”

    陆嫁嫁捂住她的嘴。

    “你这剑灵怎么和你主人一般呢?”陆嫁嫁训斥道:“出门在外不要败坏我们天窟峰的峰德。”

    宁长久微笑道:“剑灵同体不也是我前世铸的剑么?嫁嫁这般说不也是在骂自己?”

    “你……”陆嫁嫁香腮微鼓,又不知如何反驳,道:“好了,别耽搁了,此来南溟是有正事的!”

    “嗯。”宁长久轻轻点头,神色凝重地看着大海。

    他相信,世上的所有事都不是巧合。

    当初在骸塔废墟,他在废墟深处无意触碰到了那个意识,那么……它应是一种指引。

    宁长久于海畔打坐下来。

    太阴之目张开,顷刻覆盖了缥缈楼为中心的海水。

    宁长久能听见海的呼吸,看到海水中每一条鱼的流窜和每一片藻荇的沉落,上方的海浪和下方的暗流在脑海中具象化了,它们像是一个个元素的标记,不再有任何遮挡作用。

    宁长久的意识沉入了海底。

    海底大部分都是柔软的海沙,昏暗阴冷。

    宁长久似坐忘了一般,他借着阴阳参天大典,使得精神飞升到更远处,从而更大范围地窥探埋藏在深海中的秘密。

    他一路搜寻,并未得到结果。

    陆嫁嫁与柳希婉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

    片刻后,宁长久心中轻轻咦了一声,他的精神停在了太阴之目所能穷尽的边缘。

    海水中藏着一个巨大的深坑。

    深坑一片黑暗,不知掩埋着什么。

    宁长久的意识一点点渗透了过去。

    他心跳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太阴之目像是海水般渗透入沙层,他触及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那个东西,似乎也是一个意识——同骸塔废墟的意识一样,这个意识也在强烈地表达着同一个情感。

    正当他想要更深入地探查时,紫府里,金乌宛若报晓的公鸡,猝不及防地打鸣,发出了嘹亮的,充满了危险意味的高啼。

    柳希婉与陆嫁嫁还在眺望着南溟时,宁长久猛地睁眼,强行从将精神与目光拉回。

    金乌飞出,将尚有些木讷的柳希婉和陆嫁嫁吸纳了进去。

    金色的光卷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缥缈楼的观海台上。

    几乎同时,观海台被一股巨力击中,破碎着坠入了海水中。

    一柄金色的长矛插入大海,几乎与缥缈楼等高。

    ……

    同样的一幕在临近西国的地方也发生了。

    鹓扶神国破碎之后,大师姐与二师兄身为神国的神官与天君被迫离去,回到了世间。

    他们不知师尊此刻身在何处,所以挑选了最为稳妥的西边作为落点,因为羲和此刻就坐镇在西国的三千世界里。

    没有了月亮,大师姐与二师兄的力量同样大打折扣。

    而夜幕来临之际,他们的行踪终于被发现,神国的打击从天而降。

    ……

    长空中的神国中,一个金色的神影面无表情地俯瞰着一切。

    北国、南溟、西国。

    他分出了三份力量打击了三个截然不同的地方。

    这对于其他神主而言是很难做到的,但对他而言,并不难。

    因为他有三匹战马。

    上等的为黄金神驹,中等的为白银神驹,下等的为青铜神驹。

    此时此刻,青铜神驹在北国,白银神驹在南溟,黄金神驹在西国。

    他是神主天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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