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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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穿书文里的恶毒炮灰 》
作者:廿乱
作者简评:
罗舒钰是罗府不受重视的嫡公子,因一道圣旨被指给性格阴鸷偏执的三皇子李明瑾,二人成婚多年相敬如“冰”,直到受冤入狱,李明瑾用性命护着他出城,才明白他的一片真心。死后,罗舒钰方知自己是一本中的原住民,一个被穿书者讨厌的炮灰。重活一世,他要做的事有二:一是不负李明瑾之情;二是报仇,寻找陷害他们的凶手!本文文风独特,作者行文简洁流畅,剧情生动有趣,跌宕起伏,节奏明快。作者通过主角的视角一点点揭开被穿书者掩盖的真相和穿书者身上系统的神秘面纱,感情线和剧情线并行,娓娓道来,这是一篇不可多得的反系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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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赐婚
元盛二十年,正月十五,元宵节。
云胜主街上正举行着一年一度的元宵大会,百姓们难得一家团圆,带着家人出来游玩。
繁华的街道上灯谜摊,有杂耍卖艺,有卖糖人摊,有汤圆摊,热闹的酒楼里还传来嬉笑叫喊声,一切都朴质又简单,人人都是一张满足的脸,只是这一切又与冷清且充满戾气血腥味的东城门正发生的事情无关。
一辆普通百姓使用的带车棚马车翻倒在地,摔得个四分五裂,几乎很难看出它原来的样貌,拉车的马已被毒箭射中,倒在地上,四肢抽搐着,发出低低哀嚎。
不远处四五十名黑衣人举着弓箭,一箭箭无情射向倒在地上的身着囚衣的男人,他背后已插满箭,满嘴鲜血,可他目光坚定,用最后的力气拥紧怀里脸色惨白的白衣男子,而白衣男子怀里还抱着一个早已没了气息且身体发僵的婴儿。
囚衣男人吐了口发黑的血:“对不起,罗舒钰,你下辈子一定要离我远点,别让我再牵连你。”
白衣男子冻得嘴唇发紫,他靠在囚衣男子怀中,袭来的深冬寒风早已不能侵蚀他身体半分。
“你没有对不起我。”白衣男子用手捂着他的嘴,想让他少吐点血,可他眼里只有绝望,“咱们能出去的。”
囚衣男人感到自己的眼皮在往下掉,他面临的只有死亡:“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可惜没时辰了。”又是一箭射入他的背后,箭头狠狠刺入他的心脏,“罗舒钰,下辈子一定要离我远远的……”
白衣男子搂着他凄厉地喊他的名字,泪水直流:“李明瑾!你别死!你别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
李明瑾抬手抚上他的脸颊:“……别……哭……不……许……哭……”
手指还没抹去他眼角的泪,却再也没了气,他浑身是血地倒在了罗舒钰的怀里。
“我不哭。”我不哭。
罗舒钰从接到指婚的圣旨那天起,就知道自己的命运跟三皇子李明瑾绑在一起,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三皇子会选中他,一直以来对此原由百思不得其解,或许是家族牺牲了他,换取他父亲和兄长们的前程,又或者他的八字刚好与三皇子契合,但无论是哪个原由,他听了都笑不出来。
整个上京谁不知道三皇子性子偏执阴鸷,手段残暴,死在他手里的太监宫女无数,平日喜欢手持鞭子,见谁不顺眼就一鞭挥过去,不将人打得皮开肉绽不罢休,人人都知道他不是个良配。罗舒是罗家嫡出公子,在罗舒钰嫁过去时,满京城都看他第二天被打得出不了门的笑话,然而,成婚三年,罗舒钰依旧安然无恙,李明瑾行事放荡,却从未动过他一根手指。
后来,他和李明瑾有了夫夫之实,意外之下,他怀孕了,并为他产下一子,那孩子出生一个月后,李明瑾却因通敌之罪被关进大狱,连他的父皇都不愿保下他,一家子就此失去性命。
如若罗舒钰在死后变得无知无觉,他或许就是一缕冤魂,直接去投胎,转世成人,接受了前世悲惨的命运。
可他还没去投胎,作为一缕魂魄,他进入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白色房间,还得到一本书,书的名字叫《穿书后四位大佬都争着娶我》,罗舒钰只觉得这书的名字颇为奇特,闲来无事,他翻开此书的第一页。
这书全文八十万左右字,罗舒钰越看越来气,看完后整个灵魂因愤怒得变得越发透明,他所以为的悲惨命运在主角看来,完全不值得一提,他和李明瑾都没活过整体内容的一半。
一想到自己那刚出生的一个月的孩儿死在寒冷的冬天和最后满身鲜血倒在他的怀里的李明瑾,他灵魂仿佛被无数根细线撕扯,扯得他生疼,他疯了似的嚎啕大哭,可是没流半滴泪水。
原来他们不过是书中毫无价值的角色,他们根本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他们是书中主角晋升的一个垫脚石,死不足惜。
可他做错了什么?
他那可怜的孩儿做错了什么?
李明瑾又是否真的通敌?
他知道的,那些通敌的信件都是伪造的,那根本不是李明瑾的字迹!
可是,他们仅仅是书中人物罢了,不可否认的事实。
罗舒钰心中积怨,他的灵魂忽明忽暗,他恨!他恨!他恨!
他要那些毁掉他孩儿性命的人陪葬!恨不得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挫骨扬灰!
沉浸在愤恨情绪中的他并未发现他所待的空间正在发生着扭曲。
只是眨眼的瞬间,空间化成一个小黑点,继而消失。
罗府的西院里,夏日蝉鸣鸟叫,一位少年胸口搭着书在树下的躺椅上睡得香甜。
“公子,公子,醒醒,醒醒!”
有人在说话,在轻轻摇晃着他的肩膀。
耳边的声音吵着他午睡了。
午睡?他不是死了吗?他不是在看一本奇怪的书吗?
罗舒钰猛然睁开双眼,看到一张熟悉且稚嫩的脸庞,这是才十六七岁的庆旺。
庆旺的特点是皮肤有点黑,喜怒于形,什么都写在脸上,跟他进了三皇子府那几年,因为作为主子的他不受宠,庆旺开始变得话少,一夕之间长大成人,在府中,总会出声回护他。
可是,他不是死了吗?怎么还会看到庆旺。
犹记得官兵来三皇子拿人,个个十分粗鲁,庆旺上前替他拦人,被当场被打伤,之后跟着他入狱,还跟狱卒要吃的,结果被喝了酒的狱卒打死,死时他手里还抓着个脏了的馒头。
看到昔日身边的人活灵活现的,罗舒钰一阵阵恍惚,直到庆旺的扯着嗓门喊:“公子,出事了!”
罗舒钰被庆旺吼醒,睁开双眼,他伸手在庆旺的脸上掐了一把:“疼不疼?”
庆旺皱着被掐疼的脸,凑近罗舒钰,这样可以减轻被掐的力道:“公子,公子,疼疼疼,庆旺做错了什么,您要用力掐我。”
罗舒钰摇了摇头,不知他记忆中的那些事情到底是一场梦还是别的,一时半会儿有点迷糊,如果是真的,那他现在是借尸还魂?
但也只听说过还魂在别人的身体,可他现在回到的是自己身体,庆旺还如此年轻。
被放过的庆旺又开始着急起来:“公子,真的大事不好了!”
罗舒钰冷静下来,问他:“什么大事不好了?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让主母瞧见又得挨一顿板子,届时我可不替你说话。”
庆旺连忙认错:“小的知错了,但事情真的很着急,我刚听老爷和夫人说皇上要给你和三皇子赐婚!”总算能把他打听到的事说出来了,急得他哎,公子怎生一点儿都不急!
罗舒钰皱眉:“赐婚?”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两个字,只是他心头微震,却没了上一次的抗拒、委屈、满满的不甘和最后的妥协。
且听到三皇子三个字时,他愣了愣神。
眼前浮现的是李明瑾被万箭穿心的画面,还有他临死前反复强调的那句话。
“罗舒钰,下辈子一定要离我远远的……”
曾经的他以为李明瑾对他毫无感情,他们成婚多年,却从未同过房,唯一一次也是李明瑾不小心中了药,然后跟他弄了一晚,那晚记忆犹深,李明瑾很温柔,事后还帮他清理,抱他去洗澡,从始至终都未曾真正的伤害过他一分。
一个舍命替你挡刀挡箭的人,怎么会对你没有感情?
或许一直沉浸在难过的情绪中,他从未问李明瑾为什么要娶他,世上那么多可以选择的女子和公子,为何单单选他。
大夏国分三类人,男子,女子,公子。
公子介于男子和女子之间,有生育能力,但生育能力却较女子低下,不易受孕,一个需要传宗接代的家族是不会寻公子作为家中主母,大多都会选择女子为妻。
公子在大夏国的地位并不高,即便嫁人从来没有被选为正妻的。不过,如今的大夏国和以往又有不同,当今圣上的后宫就有一位晋至妃位的公子,很得圣人欢心,多年来一直在四妃中占有一席之地,也使得大夏国公子们的地位有所提升。
刚刚收到风声,在前头张罗的管家突然跑来通知罗舒钰到前厅迎接圣旨。
罗舒钰在庆旺的提醒下换上了一身衣服,他没想到,圣旨来得这么快,和上辈子一样,没有给他做心里准备的时间。
如今,倒也不需要了。
前厅人很多,他父亲罗仁寿,当家主母,年过六旬的老太太,在家的兄弟姐妹都出来了。
罗家比较复杂,罗舒钰是嫡出公子,但是他母亲陈氏在早些年因病离世,如今的当家主母是跟了罗仁寿多年的刘氏。陈氏去世一年后,刘氏被抬为正妻,她膝下有两儿一女一公子,很是得宠,连老太太都要给她几分薄面。
罗舒钰虽在家里不怎么受父亲重视,但他到底是嫡出公子,平日拮据些倒也过得下去。
坐在正堂太师椅上的是一位侯爷,身边跟着捧着圣旨的老太监。
罗仁寿正跟文昌侯说着客套话。
文昌侯有了些年纪,但眼尖儿,一听有人喊“三公子来了”便起身,对着罗仁寿说道:“罗尚书,我们开始宣圣旨吧。”
罗仁寿抬了抬手,恭敬道:“侯爷您请。”
文昌侯等着罗家人集体跪好后,开始宣读圣旨。
“罗舒钰接旨。”
罗舒钰利落跪下接旨,姿态端庄,不亢不卑,文昌侯瞧了一眼,觉着是个好孩子,这模样,这仪态,配给三皇子,可惜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礼部尚书罗仁寿之子罗舒钰端庄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皇三子年已弱冠 ,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子与配。值罗舒钰待字闺中,与皇三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知特将汝许配皇三子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罗舒钰耳边听着圣旨,心绪飘远。
李明瑾,我罗舒钰这辈子定会对你不离不弃。
第2章 讨要嫁妆
送走宣读圣旨的文昌侯和随行的太监,罗家人又恢复往日的气氛。
老太太被扶了起来,她也是有诰命在身的,丫鬟给主人家们奉上茶,一通下来,各人脸上都有光,各自找位置,老太太和罗仁寿坐在主位,刘氏坐在罗仁寿下首,其他小辈则各自找位置坐下。
罗舒钰作为公子,并没有得到多少罗仁寿的喜爱,甚至是有些疏离,他的态度也影响了老太太对他的关爱程度。
上辈子的罗舒钰或许太过在乎亲情,总会替罗仁寿对他的疏离找借口,只有在需要他的时候,罗仁寿才会表现出一副慈父模样,装模作样关心他几句,现在想想,更多的是想利用他得到三皇子府的消息罢了。
早些年,罗舒钰还想跟罗仁寿多多亲近,毕竟是自己的生父,也是这个世界上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可经历过这么些事之后,罗舒钰再回过头来看罗仁寿,他不过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他对母亲没有喜爱,不过是贪图他母亲家族可以给他带来的利益,当年娶他母亲时,还不过是个六品小官而已,走到今天的位置很大程度是沾了他母亲娘家的光。他不仅见利忘义,在他母亲的家族出事后还避之不及,难怪这些年他们罗家从未与陈家那边有联系,罗仁寿真的把自私自利、过河拆桥表现得淋漓尽致。
看着这些他曾经当作亲人的人,一个个看似菩萨般慈祥温和,其实都是面目可憎,罗舒钰只感到阵阵心寒。
他现在清晰的记得,他和三皇子被关进大牢后,罗仁寿从未到牢里看过他一眼,他用一块母亲留给他的玉佩托人去寻这位生父救他孩儿一命,然而,罗仁寿留给他的只有一句话: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一语双关,他谁都不救,自保要紧,或许并不是自保,也许还亲自双手呈上捏造的证据。
罗舒钰对这位素有“温和恭谦”美誉的父亲可真是恨极,他此刻捧着的圣旨倒不再沉重,上辈子他觉得这道圣旨是要他的命,这辈子却是他的保命符,是他未来的保障,。
上辈子的他实在是太过于相信他这位人面兽心的父亲,从未怀疑过他对自己是否存在父子情,一叶障目。
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何其愚蠢,父亲偶尔施舍他一点父子之情,他便将自己在三皇子府的事一一透露给他,现在不得不怀疑,三皇子通敌一事跟他父亲有莫大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