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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邬玉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疯狂在晏榕脑中回旋。

    直到他快要临近崩溃的时候,屋门从外轻轻敲了敲,沈慕之的声音响了起来:“殿下,睡了么?”

    晏榕深吸一口气,敛好神色,将受伤的手藏进袖袍里,起身开门。

    贴身太监来喜才从外头回来,见门开了,便随沈慕之一并进来,手脚麻利的为两人呈好茶,从怀中摸出一封信递给晏榕:“殿下,这是摄政王在南疆的全部行踪,探子刚刚飞鸽传书过来。”

    晏榕点了下头,来喜便机敏的退了出去。

    沈慕之瞥了眼那信封,有些疑惑:“殿下,这信……”

    “无碍,只是孤一些私事。”

    不过数月,晏榕面上原本属于少年的稚嫩便褪了下去,显得深邃而幽静。

    他将手中的信放在一边,对沈慕之道,“北狄王病重,此次邬玉应该是为夺嫡而去。”

    沈慕之颔首,轻声一叹:“摄政王此举不妥。邬玉此人心计极深,又擅巫蛊之术,时间一长,必有祸患。”

    晏榕眼中的情绪一闪而过:“你我出巡数月,燕都只余摄政王与邬玉二人,孤担心……”

    “不会。摄政王不喜……”

    沈慕之话说到一半猛然停了下来。

    晏榕:“不喜什么?”

    沈慕之硬生生将后半句话吞了回去:“摄政王恐不喜邬玉的性情。”

    晏榕微微垂眸,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半晌后才低道:“……孤与邬玉,的确区别颇多。”

    沈慕之:“……”

    烛火跳跃之中,少年面上并不十分自信,咬着唇,显出一点固执的顽强。

    沈慕之终究没能忍心将那晚诸鹤说与自己听的话讲出来,只好换了个角度:“殿下近来是否对摄政王思虑太多,如此下去,恐怕并不益大计。”

    晏榕强迫自己收回心思,重新道,“孤明白。”

    沈慕之道:“前几日殿下让微臣去探访的事已有结果,虽然相锦那件事时间久远,很多人已经说不清楚,但微臣找到了一个曾经从宫中出去的老嬷嬷,此人正在江北。”

    晏榕:“如何?”

    沈慕之:“相锦虽自称出家人,头上却无戒疤,先帝起初并不信他,但后来,他所算的每一件事都准了,且发生的时间从无错漏。”

    晏榕:“那他究竟所为何事被关?”

    沈慕之摇了摇头:“先帝曾将具体知道的宫人全数屠杀。老嬷嬷说的也只比传闻中略微详细一些,但她提到了一点——是跟摄政王有关的。”

    晏榕一愣:“什么?”

    沈慕之道:“她说,相锦当年就想偷偷从先帝身边带还是孩童摄政王离开,先帝大怒,这才将相锦关了起来。”

    所有知情人死的死亡的亡,当年的真相便和先帝与摄政王的关系一般,成为了只有当事人才知道的秘密。

    沈慕之离开之后,晏榕终于绷不住面上的表情,连最后一丝笑意都荡然无存。

    他停了许久,才将来喜送来的那封信拿出来,拆开漆印。

    信中的内容十分简略,无非是讲摄政王如何在“苍鹰”军中作妖,如何霸占大帅主帐,如何欺凌弱小,好逸恶劳,奢侈放纵。

    是他记忆中的诸鹤。

    晏榕不经弯唇无奈的笑了一下,待回过神来,连自己都愣了愣。

    一封信很快便到末尾,晏榕正要将信放下,却看见了最后一行字。

    【大暑夜,月奴奸细佯诱楼苍将军出兵,后陷囹圄。摄政王夜行而出,于两兵阵前杀月奴国主,救楼苍于危难,后回燕都。】

    唇边本就单薄的笑意僵在了原处,晏榕身形一顿,突然间生出一股莫名的焦躁。

    那焦躁像是引燃的火,汹涌的烧灼,很快便烧进了晏榕的胸口,烧得他有些不安。

    来喜打好水进来伺候自家主子更衣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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