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
的清醒里想着,或有传说中的牛头马面拎着引魂索来带自己上路也未可知。只是他的清醒也是极短,脑中转不了几个念头,又陷入黑暗中。
就这样糊里糊涂,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极为漫长,抑或极短的瞬间,沈清轩依稀察觉,床帘外的世界骤然静寂下去。
仿佛永夜之潭,再没有一丝人声。
甚至连风声都消弭无踪。
心中惊疑不定,却也没有力气睁眼去瞧。
沈清轩躺在那里,巴巴的带着些焦灼的努力凝聚心神,倾听动静。
依然无声,亦无息。
沈清轩虽不能睁眼去看,心中却清明。此时父亲绝不会留他一人躺在这处,屋中定会安排几名仆人看护,但他什么都听不见,也感觉不到一丝人气。
仿佛偌大一个世界,只剩他孤零零一人躺在这里,苟延残喘。
正在惊疑不定间,又是一口血溢出唇角,顺着脸颊滑入耳后,先是温热的丝丝缕缕,而后暴路在寒冷空气中逐渐冰凉,宛若一只细小的蛇,蜿蜒在颈项处攀爬。没有人替他擦拭,也无婢女的惊呼,仿佛整个世界失了声。
无从着落的感觉让人忐忑不安,沈清轩也不例外,屏住了原本就细微的呼吸,隐隐中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屯儿。整理】
恍若在梦中的感觉,沈清轩听见了轻微的脚步声。若有若无的,似幻似真,一时叫人难以分辨是在梦中还是现实。甚至忍不住猜测,是否是等待已久的牛头马面终于现身,取出引魂索,牵着他步上黄泉路。
却并不知道,他尚能一口气拖延至此,只因角落处的男子施了术法的缘故。
就这样迷蒙间,沈清轩分明感到额头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落在上面,那东西似软又硬,宽宽大大,冰冰凉凉,罩住了整个额头。
沈清轩只觉得那东西的形状极为熟悉,却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
正绞尽脑汁思索时,却听耳畔一道声音传来,道:“命格倒是极旺,终生富贵。”
沈清轩混沌间胡乱想着,这人有一把沉沉的好嗓音。却又猛地反应过来,搭在额头上的那冰凉物体是他的手掌。
怎能凉成这样?叫他险些认不出来。这个问题还未想清楚,沈清轩又想到,命格是说谁?
“说你。”那声音仿佛识透他脑中所想,应的极快。
沈清轩的思绪凝滞了一下,又胡乱想着,这人尽是胡说,他若命格旺盛,怎会落到这个地步。
“命格过于富贵,招小人罢了。”那人语气轻描淡写。
沈清轩听闻这话,似是触动心事,不再与他辩驳,静下来。
那人也顿住,目光在沈清轩脸上又审视一番,方才继续道:“沈清轩,今日我留你一条性命,可好?”
沈清轩虽命悬一线,脑中却始终留有清明之地,察觉到这人出现的离奇,又不像是在梦里,心中早已惴惴不安的猜测了数十条可能。却未曾料到他会道出这般说辞来。又是一愣。下意识的在心中想着,他这情形早已无力回天,除非神仙显灵才能救他一命。
莫非,他是神仙?
这猜测倒也不奇怪,只是让人觉得可笑罢了。
“我是妖。”男人一把沉沉的,沈清轩觉得好听的嗓音又一次响起。这回沈清轩方才听清楚,那人并不是在他耳旁说话,而是确确实实,让声音直接响在他的脑海里。
妖?什么妖?。
生死已经置之度外的沈清轩虽难免受惊,却又不是过于惊骇,本能的追问了一句。
“今日咬你的蛇,便是我。”那人语气平淡之极,仿佛说出这样的话再自然不过,身为蛇,修炼成妖,咬人一口——他承认的不以为意,淡漠非常。
他这般爽快,到难住了沈清轩,一时也不晓得怎么回应才好。若他此刻能稍微动弹,想必早已拧紧了眉头。
顷刻,沈清轩才想起之前的话,明白这蛇是真的可以留他一命的。
只是又忍不住想,原来是蛇妖,怪不得手凉成那样。
3、诺言
沈家少爷的蛇毒清退,恢复神志了;沈家少爷能自己进食,倚床看书了;
沈家少爷又在院中晒着太阳了……。
好消息一个一个接踵而来。虽然对沈清轩来说不过是意味着他又可多残喘几年,但这并不妨碍老管家一把火将殡仪用品烧成灰烬,更无碍沈老爷大喜之下派出商队前往极南蛮荒之地,让出高利以谢那年送来两颗“解毒圣药”的商家。
宴席铺开,亲朋满坐。
酒香缭绕在山林里,提心吊胆了几日的仆人们说话也敢大声了。
沈清轩坐在木轮椅上,身披狐裘大氅,膝上软丝小被将他双腿罩的严严实实,一手攥着本薄薄小册,歪着头静静。半掩的窗户里溜进了些外厅的嘈杂,谈笑与鼓乐,还有杯盏交错的清脆碰撞声。
只是这些,仿佛都与他没有多大干系。
半晌过后,沈清轩感到有些渴,茶水却已经凉了。将凉透的瓷器攥在手里,沈清轩想起那日覆在自己额头的掌心来。虽是完全不同的触感,可那手与这瓷杯,却有着一模一样的温度。冰冰冷冷,毫无人气。
思绪转了转便回到手边来,沈清轩摇了摇黄铜铃铛,摇毕将那陪伴自己多年的物事攥在手中,习惯性的把玩。
听到铃铛召唤的婢女很快推门进来,不待他指使,乖巧的将凉茶泼掉,重新沏上热水,又将手炉里炭火拨了拨,重新放在沈清轩腿上。
事物处置安妥,婢女才立在一旁轻声道:“少爷今晚不吃酒,也早些歇了吧,身子才刚好点,又看书劳神,反倒不好。”
沈清轩微微颔首,喝了一盏茶,又重新拿起书册来继续翻阅。
婢女见状将屋里的油灯又多点了几盏,使光线更明亮些,这才掩门退出去。
片刻功夫,厢房木门又被推开了,沈清轩抬眼去看,门外云鬓高耸的少妇面带踌躇的朝内张望。
两人视线对上,沈清轩稍愣神,很快微微一笑,张口虽发不出声,口型却明明白白的喊了一声:二娘。
“小轩。”虽年轻,却雍容的少妇也放松了神情,迈过门槛走了进来,“好些了吧?”
沈清轩点了点头。
“自从你被毒蛇咬伤,家里人急坏了,”妇人倾身坐在一旁的椅上,神色温软,不是不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脸,“姐姐在佛堂里为你祈福,听说你好了,又去还愿。今日赶不及来看你,我就带着你弟弟来了。”
沈清轩只是微笑,取过手边笔墨,在纸上写道:劳烦二娘费心,弟弟既一同来了,且叫他来同我说说话,娘亲身体如何?
妇人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