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节

    秦香菊心里也明白,现在这局势，以林家的条件又不攀亲，所以还是背景清白的最重要。

    过了几天,林四军的对象还没着落,知青倒是下乡了，不仅上林生产大队有知青下乡，就是大塘生产大队也有知青下乡。

    火车站

    一个个年轻的男女,从火车上下来，每个人脸色的神情各异，有的充满了好奇，有的脸上满是嫌弃，有的神情淡淡。

    林队长在一边大喊：“上林生产大队这里……上林生产大队的知青在这里……”

    除林队长之外，大塘生产大队的张队长也在一边喊：“大塘生产大队的知青在这里……这边是大塘生产大队……”

    其中一名身形消瘦，个子中等的男生带着几名男女到了林队长的面前：“这里，大队长你好，我们都是去上林生产大队的。”

    林队长态度亲切的道：“是吗？我点名，点到名的你们跟我一起去外面的牛车上。张孝军……秦梅梅……方芳……方曹……郑望名……任清，一共六名，在的话跟我出去。”

    大家拎着行李，跟着林队长出了火车站。因为是夏天，有些人的行李不多，大件的如被子、冬衣，有的是邮寄的，现在不急着用。

    大家上了牛车。大队长盯着一名消瘦的男生道：“你看着很面熟，很像我们村里的一个人。”是很像，太像了。

    被大队长！长盯着的青年叫张孝军，也就是林二军。张孝军知道对方为什么说他眼熟，像一个人，是因为林大军，他和林大军是双胞胎，长得一样，所以才像。他并不想来到这里，但是去别的地方下乡他不放心，所以来了这里。说起这个下乡，他的眼中闪过一道阴狠，这件事说起来都是张孝鸿的错。

    当年，他被张家收养之后，张家又收养了一个男孩，跟他一样的年纪，改名叫张孝鸿，从那之后，为了得到张家的关心和在意，他和张孝鸿斗智斗勇，相互算计。这次，张家因为有两个儿子，所以其中一个要下乡，接到这个通知的时候，张家让他们商量。然而，还没等他们商量好，他自愿报名下乡的事情传开了。

    可是他根本没有报名下乡过，然后他明白了，这是张孝洪搞的鬼，只是报名已经上去了，不可能改的，好在自愿报名的可以选择去哪个地方，所以比起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宁愿来上林生产大队。

    当然，他也没有放过张孝鸿，他改变了形象，又以张孝鸿的名义去给张孝鸿报名下乡了，既然要死，那就一起死。他被算计了，张孝鸿也休想一个人拿好处。于是，张家收养的两个养子都下乡了，张家倒是因此得了好名声。

    张孝军道：“是吗？可能是人有相似之处。”按照他原来的计划，来到上林生产大队，然后和林家相认，他在这里的日子也能过得好些。可是在火车上，他遇见了一起来上林生产大队的知青，其中一个叫方芳的，就是这个方曹的妹妹，他听他们聊天的时候，谈到了家里条件，知道这个方家的条件非常的好，所以他对方芳有了想法。如此一来，他和林家就不能相认了，一旦相认了，自己农村泥腿子的家庭出身，和方芳怎么配？

    林队长：“是吗？可能是吧。”

    林大军和张孝军虽然是双胞胎，以前是长得一样，但是这六年来，因为生活环境不同，所以长相也改变了不少，老话说相由心生，还有什么夫妻相之类的话，也是有一定的依据的。林大军心宽体胖，除了读书外就在干活，上工、自留地、养猪场，所以他身体很壮实，加上家里营养不错，他脸上也有肉，而且皮肤稍微有点黝黑。

    张孝军没有林大军高，两人相差半个头，加上他长得瘦、皮肤白，又戴着眼镜，如此一来，两人也就只有五分像了。所以林队长怎么都不会想到张孝军就是林二军。

    出了火车站，到了县城门口，大队长道：“时间还早，你们有什么东西要去买吗？有的话我在这里等你们两个小时，到了十点半在这里集合。”

    郑望名：“我不去了，这几天坐火车有点累，想早点回去休息。”

    秦梅梅：“我也不去了。”

    大家看着眼前的院子，院子自然是旧的，让在城里住惯的知青们都很不习惯。

    方芳一脸嫌弃的道：“不会吧，让我们住在这里啊？这地方能住人吗？”

    大队长无视她的话：“房间你们自己安排，明天你们可以休息一天，后天开始上工，不过现在是农闲，上工不忙。除了这院子是给你们住的，你们跟我们这里的村民一样，大队也给你们留了自留地，按照规定，每人一分的自留地，不过要自己去山脚开荒，你们休息一下，中午去我家吃饭，吃好饭下午我带你们去自留地。除自留地之外，还有一件事，我们大队有小学，小学里打算增加两个教师名额，一个是女知青的名额、一个是男知青的名额，名额从工分里面选，你们上工之后，谁的工分高，名额就给谁……”

    等大队长把事情说完，大家都惊呆了，还有这样的事情？

    关于房子的安排这个大家都没有意见，尤其是每间房间都是有床的，女知青房间是一个房间一张床、男知青房间是一个房间两张床，所以在他们来之间，房间就已经安排好了。

    张孝军因为对方芳有想法，所以和方曹选了一个房！房间，而方曹对张孝军的印象也非常的好，一路上，张孝军对大家都非常的照顾，他高中毕业，今年19岁，是这群人中年龄最大的，所以隐隐有种成了知青大哥的趋向。

    大队长回了一趟家，挑了一箩筐的粮食又来了：“你们整理好了吗？”

    知青们听到大队长的消息都出来了。

    大队长把箩筐里的粮食拿出来，都是番薯和土豆。大队长道：“这里有每人30斤的粮食，你们仔细吃，你们的粮食每个月领一次。大家把这些粮食拎进去，去我家吃午饭。”

    等大家把粮食拎进去之后，就跟着大队长去大队长家吃了午饭。途中，张孝军是有些紧张，怕被大家认出来。

    大队长家的粗茶淡饭对这些城里来的知青来说，是很不习惯的，就那张孝军来说，在城里生活了六年，再回到农村里，吃这些干巴巴的粗粮，他也非常地嫌弃，但是他一贯会做表面功夫。

    张孝军：“大队长，咱们自己做饭的话，菜之类的都没有，可以在村子里跟村民换吗？”

    大队长：“可以，不过你们有自留地，等自留地开荒出来，大家可以种。毕竟一直换的话，用费很大，你们还是仔细着些。”

    大队长：“我家没有东西换，待会儿我带你们去别人家换，你们要换什么东西？”

    张孝军：“鸡蛋、蔬菜、最好还有大米之类的。”

    知青们听到张孝军的话眼睛一亮，他们看了自己的粮食，都是番薯和土豆之类的，让他们吃这些真的很不习惯，就算番薯烤熟了甜滋滋的，味道不错，但是他们更加喜欢白米饭。

    大队长：“大米你们要自己去问，鸡蛋和蔬菜可以换到。”

    吃好饭，大队长带着他们去可以换东西的人家：“这是桂婆，桂婆家条件不太好，你们要换东西的话可以找她家换。”其实拿鸡蛋来说，林家多的是，但是大队长没推荐林家，他可不想这些知青去麻烦女婿家。

    第145章

    从桂婆家出来,林队长又带着知青们去了自留地：“这里就是你们的自留地了，想种什么你们自己决定，地要你们自己开荒,到时候种植的种子可以来问我。”

    知青们看着硬邦邦的土地,可以预料到以后的日子有多难过，开荒、种地、上工……他们这不是来搞建设的,而是来做苦力的吧？当初怀着多兴奋的心情来的，现在就是多绝望。这样下去,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这个时候,他们想着要联系父母，把他们弄回去。

    秦梅梅：“大队长,我们是来搞农村建设的，如果让我们开荒地的话，也不知道要开荒的什么时候,这……这会不会耽误我们搞农村建设啊？”秦梅梅语气柔弱，听起来楚楚可怜。

    但是，林队长一把年纪，对小女孩怜惜不起来。他道：“开荒自留地是农村政策，62年的时候国家领导提出来的,小女娃你来搞农村建设，砸连这个都不知道？你真的读过书吗？可不要欺骗我们这的人没读过书。”林队长心里冷哼,就知道知青不愿意自己开荒自留地，但是要他们村民帮着开荒？那知青来干嘛？好在和一一闺女商量的时候，把一些事情都考虑进去了,关于62年农村政策的回答，也是一一闺女教他的，不然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知道用这样文绉绉的话来回答？

    秦梅梅脸一红,以往无往不利的她，第一次竟然栽在这个农村老男人身上。

    林队长哼了声，又道：“你这个女娃国家大事都不关心，看样读书不行，这次的小学老师名额你就不用去了。”

    林队长的话，让知青们把所有不想开荒的借口都吞进了肚子里，他们都担心再说下去，恐怕会更糟糕。城里来的知青们有些怕，在这里大队长可所谓是地头蛇，他们也不敢得罪。

    张孝军赶忙道：“大队长您放心，我们肯定会自己开荒的，只是开荒工具不够，速度会慢点，请您不要在意。”

    林队长瞥了他一眼：“开荒工具可以来村委办公室借用，登记一下就行，但是东西损坏是要赔偿的。不过你们不愿意借用，想要自己慢慢开荒也随便你们，反正这是给你们的自留地，种出来的东西是给你们的，跟咱们村里人没关系。！。”

    张孝军：“是是是，您说得对，谢谢您提醒我们。”

    方芳赶忙问：“大队长，那秦梅梅没有了竞争老师的机会，那女老师的名额是不是就给我了？”

    林队长道：“如果你每天上工积极，不偷懒，当然给你了，我们有记分员会记工分，如果你的工分很差，那女知青这边就没有名额了，就男知青一个名额了。”

    方芳有些不满，但是她被方曹拉住了，什么都没有说。

    秦梅梅看着方芳，心里很不得劲，如果她没有说刚才的那些话，就她和方芳竞争的话，女老师名额肯定会是她的。

    林队长可不知道他们打的小久久，他给大家介绍完之后就回家了，至于知青们想干什么，谁管他们啊。一看他们细皮嫩肉的，林队长就头疼，想来个眼不见为净。

    林队长走了之后，大家无措的站在自留地上。张孝军道：“要不这样吧，我们现在先回去吧，下午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来自留地，每个人就一分地，为了给大队一个好印象，我们要好好干活。”

    秦梅梅：“可是我从来没有开荒过，我也不知道怎么开荒，怎么办啊？”说着，她委屈的看向张孝军，“张知青，我们这里就属你最厉害了，你能帮帮我吗？”

    张孝军道：“秦同志，我也想帮你，咱们都是知青，一起来搞农村建设，本来就应该相互帮忙，但是，如果我帮了你，大队长认为你不仅懒惰还不积极怎么办？大队长对你的印象已经不怎么好了，如果再……恐怕对你也不好。”

    秦梅梅咬着下唇，双眼红红的。

    张孝军叹气：“我们分一下地，然后回去吧。”让他帮别人干活，想都不用想。

    很快六个知青划分好了地，他们回到了知青宿舍。

    张孝军：“方知青，我打算去桂婆那里换点东西，你要去吗？或者我给你换来？”

    方曹一想：“那一起吧，我也想去换点东西，我等我一下。”

    张孝军：“好的，我去问问另外两位。”

    郑望名和任清听到张孝军的话，表示也要一起去，虽然不知道换什么好，但是可以去！去看看。

    于是，四个人一起又去问了隔壁的女知青。

    方芳：“我不去了，我都累死了，要休息一下。哥，你帮我换一点来呗，我想吃大米，不想吃番薯土豆。”

    方曹：“好，哥会给你换的。”

    接着，几人去桂婆家的时候，张孝军带队，特意去林家拐了一下，但是他拐的是林家老房子，那都好几年没住人了，所以他看到的是林家没人。

    桂婆家里条件差，她男人去得早，只有一个儿子，解放前儿子被鬼子杀了，她就成了孤家寡人了。饥荒的时候熬了下来，到现在有了自留地，她算是熬过去了。只不过因为年纪大，她上工挣不了两三个工分，所以队里发的粮食不够她吃的，全靠她自己的一份自留地撑着。不过她家因为只有她一个人，家里空着的房间用来灶炕种菜了，所以她家蔬菜不少。而且她养了鸡和猪，日子也渐渐好了。林队长说她的条件差，其实她条件也不差，至少自己吃得还不错，而林队长派人去跟她换菜，纯粹是照顾她年纪大。

    桂婆年纪挺大的，今年都快七十了，她自己种自留地，时间是人家的双倍，所以看似日子不错，但其实也很辛苦，可有些人就是命硬。

    张孝军：“桂婆在吗？我们来换东西了。”

    张孝军等人进来之后，桂婆问：“你们要换什么东西？”

    大家相互看了一眼，张孝军首先道：“桂婆，我换几个鸡蛋和蔬菜，请问怎么换？”

    桂婆道：“你们可以用粮食跟我换、还有棉花、票据、糖之类的都可以。咱们这每个月15号有公社！社交易日，到时候整个公社的人都会去换，那个时候换的东西多，你们可以多换点。”

    张孝军是从农村出去的，来到农村之后，他带来的东西都比较实际，粮票、糖票、布票之类的都有带，还有糖、面粉之类的。从他被报上名字要下乡之后，他就向养父养母争取了不少好东西，等东西到手，要离开的前两天，他就把同样是养子的张孝鸿也给报上去了。他不是傻子，如果自己下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那张家的东西不是都给张孝鸿了？所以拼着被养父养母难看，他也要把张孝鸿弄走。至于他已经弄到手的东西，他也不会退回去。

    张孝军用半斤红糖换了半斤鸡蛋加两根黄瓜。

    张孝军换好之后是方曹，他道：“桂婆，您这有细粮吗？大米小米都行。”

    方曹：“哪个林家？这里有很多林家吧？”

    桂婆：“瞧我的，我说的是林大军家，咱们村里条件最好的就是林大军家了，他们家鸡蛋、肉票、大米都有。”

    张孝军心一跳：“桂婆，为什么林大军家都有这些东西啊？”要知道当年他走的时候，家里穷得连饭也吃不起，后来发现了大凶虾，也被他告诉别人了，这样大凶虾估计也支持不了多久。这次回来，因为怕泄露身份，所以他没有向林队长打听，却没有想到在桂婆这里听到了关于林家的事情，他心口微跳。他之所以来这里下乡，是因为林家是他最后的选择，如果在这里生活不下去了，他可以向林家博取同情。

    林家的事情整个大队里的人都知道，张孝军问的时候，桂婆也就说了，从灶炕种菜到养猪场再到社长助理等等，这些事情中，唯独没有稿费赚钱这件事。因为林依依写稿费赚钱也就60年九月十月那两个月传出来过，后面都没有传出来了，也没有人提起。所以这件事除了在大塘生产大队，在别的地方是没有传开的。再说了，那就算有人知道，也就两个月，这种不稳定的事情，相比于灶炕种菜这等大事情，那简直是不堪一提的。久而久之，就是肖家人也把这件事遗忘了。

    第146章

    张孝军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没有想到他过继出去之后，林家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先是大姐因为灶炕种菜被县城和公社表扬，还得了灶炕种菜英雄的称号,接着公社奖励的工人岗位为林大军保留了。然后因为养猪技术,公社奖励了钱，这笔钱给大军、三军和四军盖了房子,最后她自己努力跳级高中毕业成了社长助理，又因为她,公社和有些大队有了脱盲班、托儿所等等,在整个公社里，她都是出名的人物,更重要的是，她做的事情都是为了公社、为了老百姓的。

    张孝军想，如果当初他没有过继,那么现在他高中毕业，是不是已经成了工人？就算他的房子也在乡下好了，但是成了工人难道还不能在县城买房子吗？想到这里，张孝军的心思动了动。不过，原本林家就是他的退路,现在一来，林家能让他觉得骄傲,已经不是他的退路了，哪怕他想回到张家，他在这里也能和林家相认。

    想到这些,张孝军的心情非常的好。

    接下来，方曹等人也就换了鸡蛋和蔬菜，大家下乡来,家里多多少少都有准备东西的。说实话，鸡蛋是他们很喜欢吃的东西，因为在县城鸡蛋供应有限，他们也不怎么吃得到，所以到了这里，能换鸡蛋，他们还挺高兴的。

    回去的路上，方曹道：“也不知道那林大军家在哪，我想去换一些大米给我妹。”方芳的性格有些任性和傲慢，那是方曹惯出来的，但是方曹本身却是个性格不错的人，他就是非常地疼爱妹妹。这次下乡，是她妹妹自己要来的，说什么要来支持农村建设，他不放心他妹来，所以跟来了。

    张孝军道：“马上8月15了，桂婆说15日是公社交易日，到时候有很多东西可以换，我们可以去看看。”

    方曹：“也对，等几天再说。”

    大家一起到了知青宿舍，张孝军放下鸡蛋和黄瓜，黄瓜他本来打算晚上加餐的，但是听到了桂婆的话，他改变主意了，他打算晚饭去林家吃。不过也不是没有算成的去，他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拿出来。他带来的小件东西里有大白兔奶糖、红糖、还有麦乳精，麦乳精他舍不得，就准备了大白兔奶糖和红糖。

    装好之后，张孝军出门了。方曹看到张孝军拿着东西出门了，也没有多问。张孝军不知道林大军家在哪里，他去了林家老房子那，然后问了林家老房子隔壁的人家。

    张孝军：“婶子，请问你知道林大军他们去哪了吗？”他装作不知道林家的事情。

    隔壁婶子看着张孝军：“你怎么那么眼熟啊？仔细看跟大军倒是有点像。”

    张孝军：“婶子，我是二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