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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至他推门进来,他又见他掌心上那熟悉得衣料,不轻不重睨他一眼。
但见陆九霄一进书房便将门窗都阖上,贺凛不由道:“是今日圣上寻你说了甚?”
“是,他察觉了京郊的动静,未免打草惊蛇,派我查这背后之人。”
贺凛顿了一瞬,“他有猜忌的人,二殿下可在他的猜忌之?”
这书房仅贺凛身后一把椅子,陆九霄只好寻了处桌角坐下,笑了声道:“整个骊国,但凡有兵的,都在他猜忌。不过此事周旋不了多久了。”
可眼下李家动作太慢,即便赵淮瑨这只黄雀做好了准备,也得等螳螂先上场才行。
他道:“你还能拖多久?”
“两个月,你得帮李家一把,李国公那老贼,做事一点不利索,招兵买马也磨磨蹭蹭。”
“行,圣上那儿,你准备如何应对?”
陆九霄直言:“栽给西瀛。”
贺凛微怔,五年前圣上亲将役都城拱赠给了西瀛,若是今朝知晓是西瀛来犯……
简直是剜心。
商议过后,陆九霄并未久留,打了个呵欠便与他道了别。
贺凛凝了眼他那身墨色紧袖衣袍,黑得简直要与夜色融在一处。
夜里一身黑,通常不是去做甚好事的。
思忖片刻,贺凛抿唇道:“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陆九霄顿了顿,“去哪儿?”
“你说呢?”
几日后,月二十。
京都城内都在传,国公府遭了贼,且这贼无比胆大,不仅放火点了国公府一间院子,还放箭射伤了李国公的腿脚,使他不得不告了几日假,卧床休养。
岑氏与沈时葶用膳时,听了白嬷嬷说此事,她连连抚胸道:“这天子脚下,怪事真是一桩接着一桩,还能不能太平了?”
沈时葶往她碗里夹了个虾饺,“阿娘尝这个,与平素味道略有不同,府里换厨娘了吗?”
岑氏一尝,果真不同。
白嬷嬷忙解释道:“姑娘,这道点心不是府里厨娘做的,是对面侯府的二姑娘送来的,说是给姑娘尝尝。”
二姑娘,陆菀?
昨日宫小宴时她与陆菀说了几句话,那位二姑娘倒是待她十分亲近。
“那劳烦嬷嬷,将我做的蝴蝶酥送去侯府吧。”
“欸。”白嬷嬷应声退下。
岑氏心下一叹,这望江楼的艺她怎会吃不出?陆菀再是有心,能让人一清早大老远地给她送一碟虾饺吗?
她想到陆九霄,不由脑仁就有些疼。
那位祖宗,哪里是她这性子软和的女儿能招架住的……
思此,岑氏不由摁了摁太阳穴。
沈时葶忙撂筷起身,“阿娘头疼吗?我去请府医来。”
“无事,无事。”岑氏拍了拍她的背,“你午后是要去茶楼小宴吧?快让桃因带你将那几身新衣裳试一试。”
如此,沈时葶只好将她送回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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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茶楼小宴说来也算是京都贵女圈里一个不成的习俗,是各个有头有脸的官员之女轮番设宴,而今日设宴的,正是吏部侍郎唐家长女,唐摇之所设。
说起来,这些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姑娘,眼睛贯来是长在头顶上的。
她们一些人瞧不起骨子里流着商贾血液的贺敏,自然也瞧不起被商贾养大的沈时葶。
偏沈时葶自幼习医,对那些养颜美容的药膳方子信拈来,惹得姑娘们纷纷将之当宝,围在一旁听她说道那些“秘方”。
她说累了,清了清嗓子,便有人忙给她递了杯水。
沈时葶道谢过后,又接着说。
不知不觉,一个午后便过去了。小宴散去时,唐家大姑娘握着她的,道:“我府里有许多名画名帖,你若是感兴,来我府上挑一挑,我赠你。”
沈时葶笑着应好。
待众人离去后,她灌了好几口白水,才缓解了喉间的干渴之状。
桃因叹气,纸扇摇了摇,“姑娘何必如此迁就她们。”
“我与她们不相熟,既是在京都,免不得与谁抬头不见低头见,交好总比交恶强。”
有时候,这姑娘家之间的情谊,说脆弱也脆弱,可想要维系,花点心思也不是难事。
茶楼下,陆菀的马车并未离去。
见着沈时葶姗姗而来,她忙挥道:“阿葶。”
“八月初便是我阿娘生辰,你若是得空,能陪我去换金阁挑挑生辰礼吗?”
沈时葶一愣,“是义母生辰?”
那不必陪陆菀去,按规矩,她也得赠礼才是。
是以二人便一同往对面的金玉铺子去,然,至半道,前方忽然一阵骚动,一辆马车飞快奔来。
陆菀忙拉着沈时葶避到一旁。
就听周边的商人对着那扬尘而去的马车指指点点道:“这李二世祖回京,咱们这小摊子,怕又要遭殃咯。”
陆菀闻言眉头一紧,她知晓沈时葶在花想楼时与李二有些过节,忙拉着她进了换金阁。
她随意拿起一只水玉簪,“你看这个如何?”
二楼木梯上下来个穿着艳丽、梳妇人髻的女子,她铃铃一笑,边摇扇边道:“这位姑娘好眼光,这簪子上的玉可是老古董了,乃前朝皇——”
倏地,那人嘴角的笑意一滞,“沈时葶?”
第77章 朱雀湖
“沈时葶?”
这寥寥个字,偏叫人听得一身鸡皮疙瘩,尖锐带着微颤,微颤又带着点亢奋。
闻言,沈时葶与陆菀双双仰头看去。
木质的阶梯上站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穿戴艳丽,薄衣紧贴小臂,似都能瞧见那衣料子里白生生的细肉。
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个字:风尘气。
王芩打量沈时葶的同时,沈时葶亦是在打量她。
而王芩的目光里,多少有点较劲的意思。
之前听闻陆九霄从花想楼赎了个人,她便猜测到是沈时葶,可她对那位陆世子多少有点了解,莫说是妾室,只怕连外室都不太可能。
陆九霄那个人,根本没有耐心耗在一个女人身上。
果不其然,这么许久过去,她不仅没听闻陆家纳妾,甚至也没听闻陆九霄身边还有什么女人。
至于那个姓沈的,定是在他腻味之后,给了银子就打发了。
王芩夜里伺候满头白发的老翁时,唯一的欣慰便是,或许沈时葶过得还不如她。
可眼前这个穿着清贵的人是谁?
王芩简直傻了眼。
沈时葶蹙了蹙眉,不确定地试探道:“我们认识?”
王芩一怔,神色有一瞬的凝滞。
她很快整顿好表情,扯起唇角,复又将注意引到陆菀那只簪子上,“这上头的玉乃是前朝皇室贡品,成色与纹路,皆是世间奇有,独一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