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只见她拿起鼓锤,连击了三下。
鼓声传到内衙,衙役闻声而来,将她叫了进去。
正堂内,陈知县匆匆赶来,边走边系着腰带。
落座后,他打了个哈欠,待他看到堂下女子身后站着黎殊臣,顿时睡意全无。
上次赖管事的事,他没有证据,无功而返,实在有些丢面子。
这一次他定要明察秋毫,将案子办的漂漂亮亮,让这位废太子殿下瞧瞧他的本事。
想到这儿,他清了清嗓子,拍了拍惊堂木,询问道,“堂下何人?所为何事?”
“回县令大人,民女齐欢,状告的是如意酒楼的伙计,他趁着夜色,迷晕了民女面馆的桃酥和暖冬,并试图纵火烧我厨房。”
“只是,他不知道我厨房有人看守,被抓了正着。虽然他没得逞,但民女认为其心可诛,不能放过。纵火不仅会烧掉厨房,还可能引发附近的火灾,造成人员伤亡。特别是被他迷晕的桃酥二人,尤为危险。”
“还请县令大人为我等做主。”
她话音刚落,陈知县还没发话,门外的百姓们就已经议论起来。
“什么仇什么怨,要烧人家房子!”
“你没听见啊?齐姑娘说这个人是如意酒楼的伙计,那肯定是陈掌柜吩咐的呗!”
“陈掌柜昨天买通秦娘子夫妻去齐记面馆讹钱,结果被齐姑娘识破了,赔了礼又赔了钱,还赔了面子。陈掌柜这个人向来锱铢必报,肯定是他气不过,夜晚又想出这损招!”
“真是过分!我明天就去如意酒楼扔臭鸡蛋!”
“傻孩子,鸡蛋不要钱啊?换个东西扔!”
堂外的议论声越来越大,陈知县气的胡子乱飞,将惊堂木狠狠一拍,呵斥道,“肃静!”
堂下,刘伙计正准备争辩,被他这么一吓,溜到嘴边的话又活生生憋了回去,只讷讷道,“我不是,我没有,我冤枉...”
陈知县见他长得贼眉鼠眼,顿时没了好感,转而看向齐欢,询问道,“他不承认。你有没有证据?呈上来!”
“回县令大人,民女有人证,还有物证。”
迷烟和火折子一一被呈上。
随后,又请来了大夫为桃酥和暖冬二人把脉。
接着是小石头声情并茂的画面重现,他一边模仿着当时的动作,一边解说道,“看见这个黑影,我立即叫醒了我的小伙伴,一起包围了他。”
“虽然他比我们高大,但是我们人多。他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我们打趴下了!”
这边举证完,陈知县又问刘伙计,“你怎么狡辩?”
“回大人,小人只是梦游症发作,不是存心的啊!”
他刚说完,惊堂木又是一拍!
陈知县吹胡子瞪眼,不满道,“你看本知县长得像傻子吗?”
“你梦游怎么不烧自己家房子?偏偏翻墙跑到别人家?”
“来人,把他拖过去打十大板,先打老实了再说。”
衙役很快就搬来一个长凳,将刘伙计按了上去,一人站一边,一板子接着一板子,把他打的嗷嗷叫。
不一会儿,十板子就打完了。
刘伙计还是不肯说实话,坚持说自己只是梦游。
他欠了赌坊不少银子,陈掌柜说事成后帮他还清。万一事败,只要他不像秦娘子夫妻那样供出陈掌柜,陈掌柜也会帮他还清。
为了银子,他不能招。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陈知县今天铁了心要把这件事查清楚。
一生要强的陈知县又扔下一枚令牌,咬牙道,“再给我打,打到他说为止。本官倒要看看,是他的嘴硬,还是本官的板子硬!”
一炷香后,结果出来了,是他的板子硬。
刘伙计气若游丝的趴在板凳上,他本以为他耍赖不说,对齐记面馆的实质伤害也没造成,陈知县最多判他蹲几年大牢,这也比被赌坊追债砍死强。
没想到陈知县竟下令一直打,几乎要把他打死。
刘伙计顿时左右为难。
如果他招供了,陈掌柜不帮他还钱,那他会被赌场打死。
如果他不招供,现在就会被陈知县打死。
早死晚死都是死,但他还是想晚死。
刘伙计吐出一口血水,大喊道,“我招!...别打了!”
第30章 请陈掌柜吃牢饭
“停!”
陈知县摆了摆手,示意衙役们退下。
冷笑一声后,他再次询问刘伙计,“现在还说自己在梦游吗?还不快从实招来!”
“我说,我全都说。”
心理防线崩溃后,刘伙计如倒豆子般讲起了事情经过。
“昨晚我趁着天黑,翻墙进入齐记面馆后院,先去西侧房吹了迷烟,又折回东边的厨房,打算进去点燃里面的柴火,好做成失火的假象。”
“谁能想到他们家厨房也住人。还住了十个!”
“其中一个小子喊了一声,这群孩子都扑了上来,有使拳头的,还有动嘴咬的,最后我想跑,被他们绊了一跤。”
“摔倒后,他们又坐在我身上扯我头发,掰我手指,各种招数。我光顾着叫疼,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们捆起来了...”
又卖了几句惨,刘伙计皱着苦瓜脸,可怜兮兮的望向齐欢,求饶道,“齐姑娘,您看,我昨天就受到报应了,您也没任何损失,您就发发慈悲别追究了吧?”
“做梦。”
齐欢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如果不是小石头等人,她的后厨说不定已经变成废墟了,桃酥和暖冬也有可能因此丧命。所以这次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见刘伙计一直在避重就轻,她立即指出其中最核心的问题。
“你将事情经过讲的很清楚,可是你是不是忘了交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刘伙计瞳孔猛然一缩,怎么又提起这个要命的问题了?他沉默下来。
“你不说,我来替你说。是不是陈掌柜指使你的?”
对于这个答案,齐欢心里早就有数。可她就是要逼刘伙计亲自指认,这样才能让陈掌柜付出代价。
见刘伙计不说话,她又狐假虎威道,“别试图装哑巴,县令大人的板子还在旁边等着呢!”
“不过你可得想清楚再回答哦,如果这只是你的主意,那么所有的刑罚都得你一个人担着。”
“如果另有主谋,那你只是一个小啰啰,罪责自然要轻很多。所以,你唯一的出路就是坦白从宽!”
被她这么一吓唬,刘伙计顿时浑身冷汗。
他已经挨了这么多板子了,伤的着实不轻。万一再被判为主犯,估计还得挨不少,恐怕挨着挨着就会小命不保。
所以,他立马就做出了选择。
“齐姑娘说的对,我要坦白!”
“这一切都是陈掌柜指使我的,他记恨齐姑娘戳破了秦娘子的谎言,让他丢了面子赔了钱,还嫉妒齐姑娘生意好。新仇旧恨,一不做二不休,他就命我去烧齐记面馆的厨房,然后伪装成失火...”
他刚说完,戏精齐欢立即上线,佯装伤心道,“没想到又是陈叔。...我做面馆和他开酒楼,虽是同行,但经营的吃食并不一样,他何必处处跟我过不去呢?起初,他找人诬陷我也就罢了,没想到这次竟然企图纵火...”
“你别血口喷人!”陈掌柜刚赶到,远远听见她这么说,立马气喘吁吁的反驳道。
陈掌柜拨开围观的人群,想要挤进去跟齐欢争论,走着走着不知道被哪个缺德的绊了一跤,摔了个狗吃屎。
周围百姓顿时哈哈大笑。
陈掌柜只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他迅速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扑通一声跪下。
“还请县令堂哥明查。这一切都是刘志个人所为,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啊!”
陈知县瞪大眼睛,他怎么不知道他有这么一个堂兄弟。
拿起手中的惊堂木又是一拍,陈知县呵斥道,“乱攀什么亲戚?本官三代单传,哪来的堂兄弟?”
“回大人,咱们刚好是四代以上的亲戚。我曾祖父和您曾祖父,他们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堂兄弟。所以算下来,您也算是我堂哥。”
说完,陈掌柜眨了眨眼,掏出怀里的小册子,托在掌心,补充道,“弟弟这里有族谱,还请堂哥过目。”
好奇心终究占了上乘,陈知县命他呈上来。
打开一看,陈知县瞬间觉得自己血气上涌。
这哪里是什么族谱?
这分明是他的好大儿收贿赂的账本。
见他变了脸色,陈掌柜左侧嘴角微微勾起,转头对齐欢露出一个充满挑衅的笑容。
果然,如他所料,陈知县按下账本,转而质问起刘伙计,“刘志,你说一切都是陈掌柜指使,可有证据?”
陈知县边问边想,陈掌柜应该不会蠢到留下把柄吧?
很快,他就发现他想错了。
刘志见罪责马上就要完全推到自己身上了,瞬间有些慌张。
他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据,嚷嚷道,“我有证据!”
他欠赌坊的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他也怕陈掌柜翻脸不认人,所以就偷偷写了张字据,混在采买的单子里骗陈掌柜签了字。
字据呈上,又请了笔迹鉴定师傅鉴定,确实是陈掌柜所写无误。
任陈掌柜百般辩解,在场的却没有一个人相信他。
民意再次沸腾起来。
“县令大人,如今证据确凿,您不能因为陈掌柜是您堂弟,您就偏袒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