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至于我爹,你不用担心,等他再来时,我断然拒绝他。”
齐欢搁下茶盏,略作思索后做了决定:“不,你答应他。你娘说的对,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不如顺藤摸瓜,看看背后主使到底是谁。”
她娘的话被认同,桃酥与有荣焉,得意道:“齐姑娘你放心,我保证演出卖主求荣的小人模样,不让我爹起疑。”
话罢,她起身去找她爹回话。
屋内,齐欢端起桌上的茶盏,抿过后才发觉茶水有些凉了,她却依旧一饮而尽。
缕清纷杂的思绪,她去隔壁找到黎殊臣。
复述完桃酥的话,齐欢讲出初步计划:“我将计就计,装晕后看看他们是什么打算,你跟在后面必要时出现,绑了他们逼问出主使,找他算账。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黎殊臣面色转冷,他绝不允许阿欢有一丝危险。
伸出食指,齐欢戳了戳他绷紧的面颊,笑吟吟道:“别担心,我相信你。更何况,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会找人替你入。”黎殊臣坚持不肯让她涉险。
“找谁?”
*
傍晚时分,齐欢一言难尽地看着身穿女装、扎着她同款丸子头的晏清河。
她拉了拉黎殊臣的衣袖:“阿殊,你是认真的吗?你不觉得他太高大了吗?”
“无妨,蒙着麻袋。”
说着,黎殊臣将麻袋套到晏清河身上,薄薄打量几眼后又道:“蜷着。”
渐渐地,暮色殆尽,夜幕降临,一弯新月挂在树梢上,月色浅淡,只能朦胧地看见人影。
桃酥在院中踱步,听见院子外响起三声犬吠后,踮着脚尖轻轻走到后门处,打开木栓,将人引了进来。
三角眼的后娘第一次对她笑的和颜悦色。
“酥酥啊,齐姑娘在哪里?”
拍掉她攀到胳膊上的手,桃酥转向她爹:“就你们俩?”
“死丫头,问那么多干嘛?赶紧带我们去领人。”
桃酥脚步未动,左手一摊,讨要道:“说好的二两银子呢?”
“给你,给你,跟个催债鬼似的,你爹还会赖掉你的银子不成?”
白老二不耐烦的将二两碎银扔到她掌心,又教训道:“口风给我严实点,今晚的事在肚子里封的死死的,雇主说了,只要咱们嘴巴够牢,再多加点封口费也不是事儿。爹有肉吃,你就跟着有汤喝。”
夜色里,桃酥不屑地撇了撇嘴,却听话的答应道:“行。爹,齐姑娘在后厨。”
月色朦胧下,做贼心虚的三人也没点灯笼,白老二随意地将地上的麻袋往肩上一撂,顿时脚下一个趔趄。
“这么沉?”
见他起疑,桃酥赶紧按照商量好的解释道:“齐姑娘骨架小,肉多,看着瘦其实不瘦。”
三角眼妇人跟着附和道:“也是,开酒楼的有钱人哪个不吃的胖墩墩?”
白老二有些吃力,斜了她一眼:“那你还不过来帮忙抬着?”
趁着夜色的掩护,两人抬着麻袋中的‘齐欢’送到了约定的地点,便立即转身离去。
雇主是谁他们并不知道,只知道当日找上他们的黑衣人直接爽快地丢给他们一锭银元宝。江湖规矩,拿人钱财,按要求办事,剩下的不好奇,不多管。
白老二和白李氏刚走进家门,就被跟上来的偃九利落地打晕,绑上石块,抛到河底。
另一边,低矮逼仄的草房内,晏清河在麻袋里又躺了两刻钟,才等来五个大汉将他团团围住。
“水囊呢?把药给她灌进去。”刀疤脸踢了踢他身旁的老三,吩咐道。
老二和老四赶紧很有眼色的主动解起麻袋,老五垂涎欲滴地兴奋道:“动作麻利点,别让小美人等久了。”
三下五除二的扒下麻袋,他口中的小美人一跃而起,配合着破窗而入的偃武,将他们打倒在地。
老五叫嚣道:“你是谁,放开我!”
“别白费力气了,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晏清河哈哈一笑,讽刺道。
老五:“这话怎么有点耳熟。”
偃武打开门后,黎殊臣牵着齐欢缓缓走入,目光阴鸷地盯着几人,冷森森道:“说,主使是谁。”
兄弟五个行走江湖,靠的就是打得过就横,打不过就及时认怂。
老五举手道:“不、不知道。对不起,我错了,别杀我。”
老大恨铁不成钢地剐了他一眼,骂道:“骨气呢?咱们采花五盗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余光偷偷窥了黎殊臣一眼,老大心中暗恨:说好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美人呢?
要是知道有这群武功高强之人护着那姑娘,打死他也不会接这单生意。
一慢两快的打更声遥遥传来,已是半夜三更。
齐欢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察觉到她困了,黎殊臣对五个大汉愈发没耐心。
阴沉着脸色,凉凉道:“修理一下。”
说完,他拉着齐欢转身,牵着她到了院子里。
冷风一吹,齐欢顿时精神多了。
听着屋内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她不禁往黎殊臣身边靠了靠。
将她的小动作收入眼里,黎殊臣伸手把她拥进怀里,背朝风口,下颚抵住她的发顶:“这样就不冷了。”
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齐欢脸颊微烫,双手环住他腰身,赞同道:“很暖和。”
这时,偃武结束了任务,刚走出来就见自家殿下正抱着齐姑娘舒眉浅笑,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确定不是眼花后,他一把捂住眼睛,遥遥复命道:“回殿下,他们招了。...不过他们仅知道零星线索,幕后主使还需再查。”
“查。”
夜色愈浓,他的小姑娘该睡觉了。黎殊臣将她打横抱起,走了几步又顿住。
“查出幕后主使后,你想如何?杀还是剐?”
“都不用。”
齐欢摇了摇头,巧笑倩兮,甜甜道:“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啦。将他送的这几个大汉如数奉还,让他慢慢享用。”
第60章 割以永治
次日,晨光熹微。
齐欢睡到自然醒,起床穿好衣裳,化了个淡妆,嘴里咬着头绳,手中梳拢着头发熟练地绾了一个丸子头。
待她收拾妥当,黎殊臣放下手中的书卷,站起身,行至她身旁。
“人已经抓到了,要去看看吗?”
齐欢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当然!我要去亲自问问他什么仇什么怨,竟然行事如此歹毒。”
虽然黎国民风开放,但对于大多数百姓来说,女子失节仍是丑事一桩。他们不会去分辨她们是不是受害者,只会高高在上地指责她们不知检点,水性杨花。
更何况,幕后指使者还一次性找了五个彪形大汉,齐欢气得后槽牙直痒。
穿过闹市,拐进小巷,两人来到昨日的院子门前叩了门,偃九很快迎了出来。
除了他,屋子里还有两个齐欢不认识的生面孔,他们来接替去卢府任教的晏清河和偃武。此时,他们正在守着被五花大绑的五兄弟们。
偃九踢了踢不停蠕动的老五,斥责道:“给我老实点。”
说完,他又将齐欢和黎殊臣引进里间,恭敬地说道:“殿下,昨夜我们按着他们给的线索按图索骥,一路追查下去,最后目标锁定在容府大小姐的奶娘身上。严刑之下,她供出指使她的正是容府大小姐容雪。
黎明之前,趁着夜色,属下按照您的吩咐将她掳了过来。只是,眼下蒙汗药药效未尽,她还没醒...”
“弄醒。”
“是。”
一盆凉水从头顶浇落,容雪醒来后眼神先是迷茫,后是害怕,瞧见黎殊臣时又倏尔一亮。
“唔...唔...”
她挣扎着想挣开手脚上的绳索,却无济于事。嘴里的抹布塞的太紧,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声。
齐欢在旁仔细打量,终于想起在哪见过眼前这个略微眼熟的女子。
齐记面馆开业第一天时,这个女子曾劝过黎殊臣入赘她家,被拒绝后便再无交集。
主使若是梅娘子,齐欢还稍微能理解,毕竟自己忽悠了她五百两银子。可是眼前的这女子,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至于如此针对自己?
扯掉她口中的抹布,齐欢冷眼瞧着她,质问道:“说说理由。”
转向她时,容雪姣好的面庞上爬满了嫉妒:“别以为我不知道,黎公子拒绝我就是因为你。他整日跟着你,你有我美吗?你有我富吗?你凭什么?”
“凭他喜欢我,嘿嘿。”
齐欢一句话将容雪气的头脑发昏。
自初见时,惊鸿一瞥后,容雪暗地里又去光顾了几次齐记,只为瞧上一眼黎公子的玉面英姿。
渐渐地,她发现黎公子的目光总是暗暗追随着齐欢这个黄毛丫头。
满心挫败时,容父又催她招婿。容家只有她一个独女,她也没有经商天赋,容父只好寄希望于找个赘婿来接管赌坊等各方面的生意。
容父考校了几个年轻人后都很满意,便让她挑个喜欢的定下婚约。
然而她不是嫌这个个头有点矮,就是嫌那个脸上有麻子,东挑西捡,最后没有一个人能入她眼。
实在是这些人跟黎殊臣比,就像鱼目与珍珠,差距太大。
容雪怄的要死,明明她貌美如花,还有大笔家产可以继承,凭什么她就要配这些歪瓜裂枣?
后来,无意间听到容易赌坊的管事向父亲汇报,一些赌瘾没那么严重的赌徒被解忧麻将馆抢走时,容雪暗喜,寄希望于父亲能出手对付齐欢。
结果她父亲根本不在意,反而说这些赌徒心中尚有一丝清明,就算留住他们,他们也不会倾家荡产、卖儿卖女的赌,所以不妨多花点心思在那些异想天开、渴求一夜暴富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