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私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为首都是一些刚刚从地里回来的农夫，手里还拿着刚从地里带过来的农具。
妇人都挎着篮子跟在自家男人身边，咬耳朵。
更甚者两两结群小声八卦着。
张秋菊跟在人群最后，一双阴沉的眸子里折射出一股冰冷的寒光。
村长听着外面乱哄哄的脚步声，还夹杂着人群的嘈杂，转头留给了村长夫人一记冷眼。
村长夫人很是怕自家男人，别看着平时笑嘻嘻和蔼可亲，私下里精的和猴一样，狠起来也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
得到了村长的一记刀子眼，脖子一缩，嘟囔着：“又不是我说的。”
“村长，现在大家伙都来了，那咱们让大伙评评理。”
王春花知道这件事村长想私下处理，为了秦墨这个村子里唯一的秀才名声，村长也是不会随意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村长，咱们秦川可是您亲眼看着长大的，以我儿子的文采，考个秀才那也是分分钟的事。”
“要是被这件事情搞坏了名声，那得有多可惜啊，您说是不？”
村长嗤笑一身，就秦川那个半吊子，成绩都是拿钱砸出来的，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也就王春花以为秦川是个好的。
眼看事情就要闹大，围观的村名越来越多，村长长眉紧皱。
这件事说出去即使苏小小没错，那也是会影响秦墨的名声，村子里就一个秀才，全村的振兴都靠着他了。
一时间村长也不知如何是好，夫子站在旁边，他没村长想那么多，既然认了苏小小为孙女，自家人受了欺负，他还能坐视不理！
夫子一马当先，对着村长说：“村长，正好大家伙来了，正好让大家好好看看这个人模人样的伪君子，还小小一个公道。”
“秦墨不在，我这个做先生的肯定为她讨个公道！”
一口气说完，只感觉嗓子发紧，弓着身子，咳嗽的病又犯了，“咳咳咳咳”
村长只感觉眉心突突直跳，一边是村子的未来和名声，另一边是夫子的坚持和愤恨，他现在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村长夫人就看见自家男人前一秒还满面愁容后一秒就眼珠一转，满面堆笑，就知道这人又有了什么主意。
村长带着笑悄悄的把夫子拉到一边，低声说：“夫子啊，我也不是不想给小小这孩子一个公道，只是这事情说出去毕竟对女子名声不好，就算是为小小着想，这件事还是要从长计议啊！切不可毁了她的清白啊！”
夫子一怔低头沉思，这个年代对女子极为苛刻，男尊女卑的观念深入骨髓，女子就是男人的附属品，就拿今天的事情说，就算受害者是女子，人们也会把罪责全部推在红颜祸水不检点上，那吐沫星子都能将人淹死，而男子顶多说上几句风流少年。
见夫子态度有所缓和，村长趁机见缝插针，“再说了，明年秦墨可就要乡试了，可别再影响了秦秀才名声才好。”
秦墨是夫子最看中的学生，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来一直无偿教导秦墨，还让他在学堂里当先生。
夫子确实有些动摇，但是这几天苏小小怎么尽心尽力的照顾他，他可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说实话，这些天的相处他确实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孙女。
一边是为受欺负的孙女讨个公道，一边是世俗眼光的排挤和爱徒的前途，一时间，夫子也不好做决定。
只见村长大手一拍，“夫子，你看这样做怎么样，小小的公道肯定是要找回来的，可是咱们又不能伤了女子的名声，不如……”
事到如今，小小昏迷不醒，也只能这样了，夫子也就点点头，怒目瞪了秦川一眼，甩袖而出。
笑容一瞬间收住，转过身，带着独属于上位者的严肃和强势走到王春花面前，居高临下的说：“是谁给你说的秦川的事情！要是说实话，咱们这件事私了也不是没可能，要不然，别怪我不顾秦老爹的情分把你你儿子送上公堂！”
一听到上公堂，王春花刚刚十拿九稳的把握立马泄了气，哆哆嗦嗦的说：“没人给我说，没人给我说！”
“还不说实话！”村长严厉的双眼又是一瞪，“看来你非要去公堂上才肯说了？”
秦川一听要要闹上公堂，整个人都吓得脸色惨白，急忙催促着旁边的王春花：“娘，你快点说实话啊，要不然我真的要被送公堂了！”
王春花也皱着脸，语气讨好的说：“娘真的没瞎说，我就是在地里干活听见有人说看见你往这边来了，秦墨又去隔壁村不在家，我一想，肯定又是那狐狸精勾引的你，这不就放下手里的活就赶过来了嘛！”
“村长啊，真的没人告诉我，都是我自己猜的！真的！”
村长缕着那乌黑的胡须，眯着眼打量着地下的两个人，见王春花不似撒谎，也就没有深思。
“你们也知道出去让村民知道的后果！”
“知道，知道，谢谢村长，谢谢村长。”听到村长这样说，也就知道这件事就算是掀篇了，王春花也舒了一口气。
慌忙把秦川手上的麻绳解开，看着那钟的和猪头一样的脸，还有那勒的青一道，紫一道的勒痕，心疼的直流眼泪，一个劲的“我苦命的儿啊，我苦命的儿啊”叫。
村长拿木杖用力敲两下地面，“够了！”
“这件事私了了吧，你们老秦家拿出五两银子给小小，当做赔礼了！”
“什么，五两！？”
王春花惊的差点掉了下巴，这五两银子可是家里一年的存蓄，哪能是说给人就给人的，而秦川的反应就小多了，掏了掏耳朵不甚在意。
王春花第一个就不乐意了，“凭什么给那个贱胚子那么多钱，把她卖了都不值这个钱！”
“再说了，是她勾引的我儿子，没让她赔钱就不错了，苏小小呢，苏小小呢，让她出来见我，敢和我狮子大开口，也不看看老娘是她能招惹的吗！”
“不愿意私了那就公堂上见吧，让县令老爷查一查，事情到底怎么样总该有个真相！”
乡下人哪见过县令老爷，也就在画本子里听过，一说到上公堂，秦川就坐不住了！
“私了，这件事就私了”
听到秦川这么说，王春花只感觉心在滴血，那可是一家人存了一年的积蓄，还想着过年的时候给儿子做件新衣服，剩下的攒着娶儿媳妇，这下可好，一句话全交代出去了。
“村长，你看三两行不？”王春花，实在是舍不得那么多银钱。
村长沉黑着脸，冷眼一竖，“你当我这是菜市场还讨价还价啊！”
秦川一把推开面前为难的王春花，拍着胸口说：“村长，五两就五两，我家有钱这点小钱肯定给得起。”
转身就对着王春花怒目，“你还是不是我娘了！就五两银子都不愿意出，你真的想眼睁睁的看着我坐牢！我要是坐牢，我看以后谁给你们养老送终！”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这家里东西的购置从来都不经过秦川的手，都是做好了现成的递到他面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过惯了，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好玩的都紧着他用，王春花和秦老爹都捡着剩下的吃。
有时候，秦墨寄给秦老爹的银子也都补贴进去，秦川去镇子上求学，银子从来都不缺他的，只要伸手就给钱，也从来没给他说过家里的经济状况，秦川在外面大手大脚惯了，根本不知道五两银子对现在的家里是什么概念！
自从上次的事情闹完和秦墨彻底分了家，还带走了家里的两亩地，秦墨也没有再给秦老爹寄过钱，家里的收入一下子缩水了一半，别说五两银子了，能赚够他们花的都算是好的！
村长冷眼看着秦川财大气粗的态度，冷哼一声，真把自己当成富家少爷了！
王春花不情愿的跑回去拿钱，门口的人无论怎么问，王春花就是闭口不言，对于他儿子名声的事情，她也算的上是煞费苦心了。
秦川就在厨房里依着灶台和村长夫人大眼瞪小眼。
村长随后就拿着那根象征着权力的金丝拐杖走到门口，“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们来凑什么热闹，都散了，散了吧！”
村长在村子里还是话语权的，村长都发话了，那些村妇们就算是再好奇也不好违逆村长的话。
那些男人们就更不可能呆在这儿了，大家本来就是刚从地里回来，身上疲惫的很，都是一家婆娘好八卦才被拽过来的，这会儿听到村长都发话了，也都散了，回家休息吃饭。
只有人群散去，张秋菊脸色僵硬的看着里屋苏小小的房间，双手紧握，眼睛里折射出算计的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