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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了口气。
而蒲风想要寻找的那些书信果然存在,且并非藏在了什么隐秘的地方,而是被一封一封整齐地存放在了妆台上的一个檀木匣子里。每一封都已经被翻阅了太多次而磨损得厉害,有一种轻轻一碰就会支离破碎之感。
她借着烛光翻看了最后一封,只觉得有些触目惊心,却又如此令人神伤。
是如儿写给的萧琰的:
“残身寄此,无以为念,生非萧家,死归故里,不留寸缕亡魂。恩怨难书,骨血为报;栽赃旧孽亦当索还,纵以卵击石,挫骨扬灰,亦难忘兄恨。如绝书,三十年十月初三。”
信笺上的密密麻麻的陈年泪痕就像是一层层的涟漪。
如儿说的“以卵击石、挫骨扬灰”到底指代的是什么事呢?
蒲风将自己的帕子塞到了归尘手里,将这字条举在了他面前。
他本就苍白的面色瞬间更为黯淡了下去,当年受人鼓动弹劾他的人是萧琰,带着锦衣卫抄了他家的人是夏冰,可那个将十万两白银栽赃于他家的又是何人?
这字条的确是出自如儿的手笔,也就是说如儿正是因为知道了栽赃之人是谁,想要替兄报仇,自己也知此事九死一生,所以才写了这些,甚至留的乃是绝笔二字。
可如儿是打算在此之前将孩子生下来留给萧琰的,却没想到在这之后接连出了事——先是一直风平浪静的礼部时隔一年余忽然传出来了一张教坊司特赦文书给萧琰,害死了她的孩子,也险些害死了她;再之后,如儿竟是死在了莲花河里……自如儿知晓了仇人是谁,留下此信,再到被算计而后身死,或许最多不超过半个月。
在这段时间之内,如儿必然接触到了什么人,勾起了她的回忆,才能下此结论的。可单论打算栽赃他的人,除了那些被他杀罚的大臣的家人,便是嫉妒之流或是……因他插手了东厂的一些事。
杏烟曾提起过一个礼部之人陪着一位长相极其貌美的男子常去探访如儿,而那礼部之人多半又和萧琰熟识。萧琰既然打算往上爬,必然会不顾一切结识权贵,极有可能通过礼部的朋友认识了此人,这才被如儿得知了什么内幕。
所以现在想来,那貌美之人莫不是——当年在圣上和他之间传递书信的太监张全冉?
他与张不可谓不熟识的。
而现在,此人已经是东厂御马监掌印太监了……地位仅次于司礼监掌印太监冯显。
这就难怪林篆为什么会对如儿的案子如此上心了——东厂御马监掌管一部分的大内兵权,既然圣上动了景王在西北的兵,他们自然也要动一动圣上身边的亲兵了。
若说这一切都是巧合,那也未必……太巧了些。
然而此事如果还能发生什么转机的话,也只能在明日三司会审之时了。
他曾许诺过,如儿生辰的时候,自己定会送她一份厚礼的,譬如:沉冤昭雪。
作者有话要说:
码着码着,哭得我眼肿了……唉,严重影响效率。
攒到大婚一起甜吧……
第62章 断镯 [VIP]
翌日, 都察院公堂之上。
萧琰负了重枷被两名衙役拖了进来, 瘫跪在堂下。
朱伯鉴身着了一袭绛朱四团龙圆领袍落了座, 以都察院左都御史洛溪为首的众官才行了礼端坐了下来。
先要论起此前的血书案涉及了顺天府推官丁霖的身死, 而主凶仵作刘晏平虽然已伏法, 但因证据存疑,究其身后的主谋便怀疑到了萧琰的身上。
洛溪审理的方向便是逼萧琰吐出实情, 将这背后借萧琰之手意欲谋害蒲风杨焰, 以达到牵连长孙目的之人深挖出来。
事到如今, 萧琰已知道自己买通证人、以公谋私的罪名是甩不掉了, 他在大理寺审了多少年的案子,心知肚明就算是今天洛御史不判他死, 景王也饶不了他。
而蒲风立在下首,回忆着此前之事, 已经认定了这幕后的一大操纵之人必是林篆无疑。这就难怪刑部的孟侍郎为何对林篆会这般青眼有加, 因为他本就是以刑部小小令史的身份做幌子的。
她记得初见林篆之时乃是在烹尸案中, 王况的妾室刘氏死亡的现场。那时候林篆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身后, 因为他一直就在那间屋子里……而刘氏有可能正是被他逼死的, 那字条也是他吩咐刘氏吞进去的,且此后在张家和何家也都看到了此人的踪迹。字条嫁祸太子只是他的一个小把戏罢了。
到了血书案之时,归尘要说的那句最为重要的话被萧琰硬生生打断了。
他说,血书案中一大的破绽便是谋划者在一开始并不能断定她会被牵扯到这案子中去。
所以才有当时在悦来客栈检验僧皮, 林篆忽然闯入的事情。她那时候还疑心林篆平白掺到这浑水来是为了争功, 可现在她却分外理解了他的笑意,说是阴谋得逞一点也不为过了。
在这之后便是丁霖死的那个傍晚, 林篆是来看看刘仙有没有暴露的。然而当他意识到这出戏已经演到头了,便赶紧寻来了景王,却没想到李归尘会一直秘而不宣地压着手里的密旨,反而摆了他一道。
如今这血书案的结果里,景王党已是败局已定了,可若是能借萧琰此人卖个大大的面子出去,又何乐而不为呢?
果不其然萧琰为了保住自己的家族将那血书案的主谋一口认下了。蒲风虽然心中不甘,但如今刘仵作已死,单凭她一面之词的那几个推测便想将林篆拉下水来,实在是不可能的。
毕竟几乎所有事林都没有沾过手,而是如萧琰之流的旁人在做,他只是一个操控谋划者罢了。
蒲风无言瞥了眼堂下一脸优哉游哉的林篆,此人就像是来看好戏的。
便听着洛大人严肃道:“萧琰你可知,这以公谋私陷害同僚,致使无辜百姓和丁大人身死是个什么罪名?依,立斩不怠!你可还有什么要反驳的?”
萧琰听到“立斩”二字,反而轻松了下来,摇摇头叹道:“罪臣没什么可反驳的,此事仅是因为罪臣和蒲风的私人恩怨,与旁人无干,丁大人之死更是实属意外……大人您说的什么水女案针对锦衣卫,意在打垮杨焰……罪臣实在是听不懂,也闻所未闻。”
洛溪一拍惊堂木,将众人吓了一个激灵。“你以为你一口咬定,本官就不会继续追查吗?”
萧琰沉默了良久,答道:“所有事件的确是罪臣所为,可这骆仪新既然已经为水女案而死,大人您再就此事逼问下去,莫不是怀疑圣上的决断?”
“放肆!”洛溪沉声道。
刑部尚书黄廷如与洛溪道:“前锦衣卫指挥使骆仪新的确是因为这水女案被判为玩忽职守的,洛大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