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
叶信芳看着这干涸的池子,又问道:“这池子是什么时候干的?一直如此吗?”
月奴刚想答话,就听见一声幽幽的叹息。月奴瞬间警觉了起来,整个人身体微微前倾,做出一副防御的姿态,问道:“谁!”
“无量天尊。”
来人的声音几人都觉得熟悉,正是白天见过的张道长。
“几位皆是人中龙凤,仕途通达,怎可行如此小人行径。”张道长说道,语气中带着惋惜。
叶信芳这才见到,神兵池外不知何时起,多了一个人影。
月奴脸上戒备的神色更重,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也有被人悄无声息摸近身边的一天。
见已经被道观的主人发现,月奴当即吹灭了蜡烛,一手提着一个人,飞身掉下池心小台子。
“怎么办,我们跑吗?”叶信芳小声问道。
“跑不掉。”月奴闷闷的说道。
叶信芳心中一惊,看月奴的意思,似乎并不是这张道长的对手。
夜色下,张道长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三人慢慢走过来,抬手合了一个道理,开口说道:“无量天尊,几位居士夜访神兵池,可有要事?”
“张道长,明人不说暗话,神兵池的秘密天下人都趋之若鹜,我等几人不过是想要来碰碰运气。”月奴开口问道
“明人不说暗话,明人也不可做暗事,几位若是对神兵池有意,为何不堂堂正正的告知贫道。”张道长叹了一口,接着道:“白日里便见二位面相,全然不似仆从之流,反而看着是意念通达、仕途亨通之相。”
叶信芳忽然想到这道观在失去石剑后种种奇怪的反应,心中有了猜测,扬声问道:“张道长,您是得道高人,神机妙算铁口直断,既然能看清我等的面相,不妨算一算石剑去了何处?”
“无量天尊,所谓神兵利器,不过是江湖传言,这位大人,您明明是文官,为何要一直纠缠一件武器?”
“这神兵利器,自然是令人心向往之。”叶信芳站直了腰,难得的强硬姿态。
“无量天尊,贫道道行浅薄,怕是无法如大人所愿了。”张道长开口说道,语气平平淡淡。
叶信芳听了这话,眼神微动,再次开口道:“张道长,我也算了一卦,您猜如何?”
张道长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问道,配合着问道:“大人算的如何?”
“我算的这卦,这石剑就藏在。”叶信芳刻意停顿了一下,心中有些可惜,黑夜中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不知他脸上的神情如何。
“张道长,我算的卦,卦象显示监守自盗,这石剑,依旧藏在三清观中。”
月奴听了叶信芳的话,黑夜中死死的盯着张道长,生怕错过了他脸上的细微变化。
第133章 瞎猜
叶信芳怔怔的看着眼前这把石剑, 它居然就这么明晃晃的摆在张道长的静室中。
“无量天尊, 谣言一起,江湖纷争不止, 贫道此举也是迫于无奈。”张道长淡淡的解释道。
“难道就没有人如我一般怀疑吗?”叶信芳还是觉得犹如做梦一般,自己不过随口一句, 居然真的说中了, 而张道长也真的将石剑拿出来了, 要不要这么儿戏?
“他们怀疑又如何, 总归只是个他们参不破的秘密。”张道长无所谓的说道。
叶信芳不知道张道长是如何打发那些江湖人的, 难以想象这般云淡风轻背后经过了怎样艰难的努力。
“那为何又愿意给我们?”宋修之不解的问道,还是觉得张道长的行为处处透着诡异。
“要就要,不要就算了,哪那么多废话。”张道长不高兴的说道。
“要的, 要的……”叶信芳赶忙说道,继而试探着问道:“道长, 这神兵池能不能对我们开放?”
“可以。”张道长点了点头。
叶信芳三人脸上一喜。
接着就听张道长继续说道:“不过,三位须得答应贫道一件事。“
叶信芳心又提了起来, 他觉得这个神神叨叨的道人还是很好说话的, 赶忙问道:“您直说便是。”
“明日……”张道长停了下, 透过窗户看见外面已然亮起肚白的天空,说道:“不对,应该是今日了。”
叶信芳脸上顿时窘迫了起来,自己三人夜间潜入人家的地方,终究还是当了一回不速之客。
“今日下午无心相师前来, 希望几位居士可以一同前来论道。”
张道长的要求倒是十分奇怪,叶信芳几人也不像是会论道之人,但叶信芳几人已经承了他的情,自然再不能拒绝这个要求。
“道长,既然吾等能进入神兵池,那便不打扰您,先行告辞了。”叶信芳起身告辞,视线不自觉的扫过那把沉重的石剑。
张道长点了点头,看着那把石剑,说道:“今日贫道便将石剑放入神兵池。”
叶信芳几人又客气了一番,这才离开了张道长的院子。
宋修之打了个哈欠,开口道:“回去先洗澡,再睡一觉。”
“吃了早饭再睡。”叶信芳提醒道。
张道长坐在静室中,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伸手抚摸这那把石剑,喃喃自语道:“当真是天选之人吗?”
折腾了一夜,等到三人回到院子之时,天色已然大亮,除了还在呼呼大睡的冯冀德,其他人都已经起床了,沈琅都已经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
“你们去哪里了?”沈琅好奇的问道。
“起得早,便在外面转了转,正好遇到张道长,便跟他一起喝了一杯茶。”叶信芳这般解释道。
“这老道士又说了什么?他神神叨叨的,讲话说一半,吊人胃口。”沈琅显然还未昨日看相的事不悦。
叶信芳不想再找个问题上继续纠缠,笑着问道:“你日日打拳,可有什么进益?”
沈琅说罢摆起一个打拳的架势来,朝着叶信芳喊道:“决一胜负吧,恶霸!”
叶信芳倒是愿意跟他闹,摆出五禽戏的架势来,也跟着喊道:“受死吧,流氓!”
两人打成一团,最终叶信芳不过三招两式就被沈琅给擒住了,沈琅右手圈住叶信芳的脖子,恶狠狠的问道:“服不服!”
“服服服,但你这是擒拿手,哪是什么拳法?”叶信芳不甘心的说道。
“这个词叫什么来着,技多不压身!”沈琅说话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有必要提升一下文化修养,不然找个词夸自己都要想半天。
“大少爷,先放开先放开!喘不过气了!”叶信芳求饶。
沈琅听了这话,放开叶信芳,只见自己抓了一手的泥,仔细的打量着叶信芳和宋修之,皱眉问道:“你们摔倒了?身上这么脏修之居然也能忍?”
叶信芳讪讪的笑了两声,突然间玩笑之色褪去,满脸恭敬的说道:“大少爷,您眼神真好,宋少爷这不就火急火燎的赶回来洗澡。”
沈琅还奇怪叶信芳怎么突然变了脸,就听身后传来冯四禾的说笑声:“沈少爷宋少爷起得早,我家那个不等到太阳晒屁股,怕是爬不起来。”
沈琅朝他点点头,不再多话。
等到几人都进屋之后,冯四禾回想刚才的场景,只觉得叶信芳这个随从面对沈琅这个少爷,态度是不是太过随意亲昵了?
这个大老爷们忽然想起,去年听说京中许多贵公子爱蓄养男宠,这叶信芳虽然年纪大了点身形微微胖了点,但看起来还是容貌俊秀气质清润的,听说京里还有许多贵人就喜欢小胖子呢。
而那个叫月奴的,剑眉星目,就是一个绝顶的美男子,冯四禾想到这一路沈琅似乎有些惧怕月奴的模样,难道说这个长得最好看的是沈琅的心头宠?
冯四禾又想着,大早上的三个男人出门,一个浑身上下干干净净的,另外两个就像在草堆里打滚过一样,莫不是被那个厉害的按着打了一顿吧。
而那个宋少爷,说是沈琅的小表弟,据说还是什么少年举人,可沈家的亲戚大多是武将家,真有这样年轻出息的子弟,也不会是他的亲戚啊,冯四禾胡乱想着,这宋少爷不会也是沈琅勾搭到的男宠吧……
寸步不离的带着一群男人上山,却把温柔漂亮的婢女丢在山下,这个沈少爷真的很惹人怀疑啊,冯四禾一时又想到自己那个虽然傻不拉几但还有几分容貌的大侄子,沈琅之前又要求大侄子陪同,冯四禾一想到这里心就提了起来。
沈琅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被一个老实人面相的中年大叔脑补成一个摧残无数美男子的恶霸纨绔,此时还在乐呵呵的问几人今日的行程。
“上午我们要睡觉,你自己在观里随便逛逛,下午我们答应了张道长,要参加论道会。”叶信芳说道,此时正好黑狸端着几人的早膳进来了。
“睡觉?你们昨晚做贼了?”沈琅皱眉问道,他见一向神采奕奕的月奴,此时似乎都有些精神不济的模样,心中更是诧异。
宋修之又打了个哈欠,两眼迷迷糊糊的,就差坐着睡着了,叶信芳似是被他传染一般,也跟着打了个哈欠。
“昨夜没睡好。”月奴随口敷衍着,他也不打算跟沈琅细说。
“那我上午也补觉好了。”沈琅立马说道。
“你玩你的,不必在意我们。”叶信芳回了一句。
沈琅却像是受到了什么侮辱一般,皱眉说道:“我一个堂堂贵公子,单人逛道观?身边没有一点排场怎么行?”
宋修之被他这么一嚷,惊得一个激灵,送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穷讲究。”
转眼便到了下午,叶信芳本还奇怪为何论道会安排在下午,后来见无心相师风尘仆仆的模样,感情这位老人家还是个急性子,爬了那么久的山路,都不休整一番,就急吼吼的要跟同行交流。
冯四禾一方面因为几人蹭到了参加论道会感到高兴,一方面又想起上午去寻沈琅时,黑狸告诉他沈琅几人正在补觉。
这个中年汉子不免就想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了,暗自骂了一句白日宣淫。此时他又看了叶信芳几人都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而沈琅因为睡得太多反而显得有些萎靡,他们这个模样,不免猜测难道京中贵人才是下面一个?
“张道友,空见大师,多年未见,风采依旧。”相师大多风度翩翩,无心相师亦是如此,端着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看着不过五六十,但众人皆知他实际上早已年过七十。
冯四禾终于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大相师,激动得脸色通红,见到对方果真跟传闻中一般驻颜有术,更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叶信芳却有些失望,他本以为这次论道会规模极大,没想到却更像是私人圈子的小聚会,除了张道士,就来了司空山顶二祖寺的主持空见禅师,他不免想着,张道长一定要他三人参加,难道是为了给论道会凑人头?说好的大师,不至于这么没有排面吧。
不提这边叶信芳的胡思乱想,那边佛道两家正在进行亲切友好的会晤。
“无心道友,别来无恙。”张道士回了一礼。
“阿弥陀佛,远道而来,辛苦了。”空见禅师念了一声佛号。
作为论道的主力军,他们三人安排在一处静室中入座,而叶信芳几人,就像是现代在心理咨询师外等候的病人一般。等候里面的召唤。
无心相师是个急性子,三人刚刚进入内室入座,便开口问道:“两位大师,近日星相异动,可曾观得?”
第134章 天选
叶信芳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论道会, 论着论着, 参会大佬一齐围着他打转。
就像是前面的小白鼠都已经研究完了,而叶信芳作为压轴大餐一般, 被三个人盯得头皮发麻。
“此人身上,确实有问题。”无心相师看着叶信芳, 眉头皱起满是不解。
叶信芳心里咯噔一下, 这群人个个都是意味深长的目光, 看得他压力好大。
“叶居士, 可否伸出手来, 一观究竟。”张道长十分客气的说道。
男左女右,叶信芳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伸哪一只手了,犹豫了一会两只手都伸出来了,他这样做正好瞎猫碰到了死老鼠, 都说男左女右,实际上看手相一个人的左右手都要看的, 男性左手看先天,右手看后天, 而女性恰巧相反。
三个老头子互相看了一眼, 最终由空见大师先上前来观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