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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醒了,她醒了!”

    朱小小似乎听到了奶奶的声音,她眨眨长长的睫毛,迷迷蒙蒙的醒了过来,然而,映入眼帘的就是敬恩那双忧心忡忡的深邃黑眸。

    她猛地倒抽了口凉气,坐起身来就用力推开坐在床沿的他,“你走开!”那双眼睛是勤敬的!她认出来了,天啊,她怎么能那么愚蠢!

    “小小——”但勤敬不动如山,仍坐在床边。

    “小小,你听勤敬说嘛!”倪太妃站在一旁好言相劝,但朱小小反而一脸生气的看她。“奶奶,你也骗了我!”她老脸一阵尴尬。

    “小小,别怪奶奶,是我请求她的。”勤敬希望她再躺下去,但她根本不想让他碰,“你还要继续诳骗下去吗?我全都听见了,全部!你这个该死的大骗子!”她脸红脖子粗的大叫。

    “小小,你不要激动,你刚刚昏厥了一次。”他不舍的说。

    “我怎能不激动?你的脸,还有你这该死的声音,你还要诳骗下去?!”她怒不可遏的看着仍戴着敬恩那张人皮面具的勤敬。

    深吸口气,他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一脸歉然的看着她。

    是他!老天爷,真的是他,一样的眉毛、一样的眼睛、一样的……可恶!可憎!可恨!朱小小几乎是跳起身来,双手揪着他的领子恨恨喊,“为什么?为什么还来招惹我?!不是恩断义绝的写休书了?”

    “我知道,请你冷静下来听我说。”他恢复了面容,也恢复了不沙哑的嗓音。

    “是啊,小小——”

    倪太妃正要插话,朱小小又看向她,“奶奶.你知道吗?让我最难过的人是你,你是我最亲的人,竟然跟他联合起来骗我!”

    倪太妃觉得头疼了,“奶奶也是为了你好,而且,勤敬真的是有苦衷的!”

    “我不想听!”可能是太气了,气得她头昏脑胀,脸色苍白的放下抓着勤敬领口的手,全身无力的又躺了下来。

    勤敬连忙为她盖好被子,“好,先不听,我知道你很震惊,很不能接受,现在你需要休息,晚一点儿我们再谈。”

    朱小小懒得跟他争辩,她觉得好累,像泄了气的皮球,全身虚软无力。

    “可是——”倪太妃不放心的看着孙女婿。

    “奶奶,我想她需要一点时间沉淀,让她好好休息吧。”她也只能点头,先转身走了出去。

    勤敬将被子拉到她胸口,看到她故意闭上眼睛,摆明了不愿意看他,眼神一黯,失落的起身。

    当房门一关上后,朱小小强忍住的泪水才终于决堤,过去那些不堪的画面迅速在眼前展现,那些最伤人的画面及字眼,她忘不了,忘不了,那太痛了。

    房门外,勤敬听着她压抑的哭声,心都揪成了一团。

    她哭了多久,他就在门外站了多久,一直到哭声停歇后,他又站了好一会儿,倪太妃抱着静儿过来,小清也跟着过来,手上端了一杯篸茶,一看到他,忙行礼,“爷,呃——贝勒爷好。”

    她偷偷吐了一口长气,这府里的下人对一个经商的爷突然变成皇亲国戚都很震惊,而且还是那个被诬陷枉死、鼎鼎大名的勤敬贝勒呢。

    所以,刚刚一群下人围在一起议论纷纷时,她还被抓去问东问西的,偏偏她也不懂啊,为什么勤敬贝勒要戴面具伪装成另一个人再娶小姐?

    勤敬要小清先进房,他深知妻子看到他,心情可能会再受波动。小清点点头,先行开门进去,不过,在将参茶放到桌上后,她又走出来,“小姐可能哭累了,睡着了。”

    “那让她好好睡一下。”

    他接手抱过娃儿,看着倪太妃,“真对不起。”

    “也好,老实说,我反而松了口气。”她不想隐瞒自己的想法。

    勤敬只能苦笑,只是看着静儿胖胖的手勾住他的,一脸笑呵呵,他的心里竟然有种莫名的踏实感,此时此刻,他在外人眼中不再是抱着别人娃儿的父亲,而是娃儿的亲生父亲。

    突然间,静儿无预警的大哭起来,勤敬吓了一跳,连忙边拍边摇,“嘘,别哭。”

    “别哭!别哭,你额娘在睡呢!”倪太妃也赶忙低声安抚。

    “小清?小清吗?把孩子抱进来。”房里的朱小小显然是被女儿的哭声吵醒了。

    小清看向贝勒爷,他把静儿抱给她,却要她带孩子去找奶娘,“她应该是饿了。”

    “呃——对。”小清抱着哇哇大哭的静儿,一边转身走一边还不放心的回头看。

    倪太妃则看着勤敬,“我们一起进去吧。”

    “嗯。”两人相偕又走进房间,已在床上坐起身的朱小小一见他们,柳眉一拧。

    勤敬知道她担心静儿,便说:“她饿了,小清抱着她去找奶娘。”

    她点头,但脸仍绷得紧紧的。

    倪太妃走上前,看着美丽的孙女,“奶奶就直接说了,我希望你跟勤敬可以破镜重圆。”

    瞟了一脸诚挚的男人一眼,朱小小抿紧唇,“破镜重圆也有裂痕,再也不完整了。”就像她破碎的心。“我想再睡一下。”她躺下来,故意背对他们。

    “小小?”

    “奶奶,我来跟她说。”

    勤敬向倪太妃开口,她点点头,再看了孙女倔强的背影一眼才走出去,顺手将房门关上。

    朱小小一听到关门声,身形一震,再听到接近的脚步声,便飞快转身,看到勤敬已走到床边,整个人惊眺起来,气呼呼的瞪着他。

    “你走开,我不想听,你走开!”

    他看着她,不仅走上前,还在床边坐下。

    朱小小先瞠视着他,视线随即越过他,看向关上的房门,接着迅速眺下床,连鞋也没穿就往门口跑,但不过才跑两步,手臂倏地被人扣住,下一秒,就被拥入一个厚实温暖的胸膛,她当然知道是谁,连看也没看就用力推他,用尽全身力气的推他,“你走开!”

    “不走!我再也不走了!”

    勤敬痛苦的嘶吼,紧紧抱着她,任她在怀中挣扎哭闹,用力的推拒、槌打。

    他不放手,再也不放手了,被迫放手一次,在将她推入痛苦深渊的同时,他也是跟着她一起坠落的,她的心有多痛,他的心就有多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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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终究还是得谈,所以在大吼大叫,泪水宣泄后,朱小小总算愿意倾听了,只因为她不想再被他抱在怀里。他凭什么?!而且他要抱的人也不该是她啊!

    慢条斯理的暍着茶,她表情沉静,慢慢将茶杯放下,坐在她对面的勤敬也是慢慢啜口茶,看着她,眼神却是灼热而深情的。

    房里静悄悄,没有半点声响。

    终于,耐心差了勤敬一大截的朱小泄是首先打破沉默,“是谁说过的?试着去爱别人,不要再爱我,甚至是想我。”

    一开口就是挑衅的话,勤敬不意外他深爱的小家伙在冷静下来后,会送上这句他曾经伤她最重的话。

    “你没有一样做到的,不是吗?”

    见他轻松反驳,她脸色丕变,气呼呼的“啪”的一声,大怒拍桌,“你说什么?谁说我一样都没做到?!我嫁了你!”

    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粗鲁的朱小小了,不过,勤敬笑了,感觉更熟悉、更亲切,这个女人是只会在他面前展露真性情的朱小小。

    “笑什么笑?牙齿白啊!”她已经火冒三丈了好不好?

    他正经的回答,“嫁‘敬恩’是怕奶奶将我找来,怕会再纠缠,也担心我会怨你再次坏了我的幸福——”

    “少臭美!”她听不下去,因为太心虚了,他句句都是一针见血,这个臭男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但她听不下去,他却继续他的结论。

    “这些种种,都只有一个理由,因为你还深爱着我!”

    她的脑袋“轰”的一响,粉脸涨红,当然拒绝承认,“你给我闭嘴!”

    “不然你告诉我,明明成亲了,却仍死守着自己的身跟心是为了什么?”勤敬的言词虽然咄咄逼人,但眼神却是温柔的。

    “你——你——你!”她快气疯了,快气死了,她怎么又说不出半句驳斥的话来?!

    “我们这段时间一直生活在一起,敬恩对你的好你很清楚,但你没有对他动心,只有浓浓的愧疚——”

    “不要说了!”她气急败坏的怒叫。

    “我们慢慢来,从头说起,从我知道自己可能会被诬陷,诛杀九族的事开始说起,也请你心平气和的听我说完……”

    接近半炷香的时间,勤敬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及后续发展一一道来。

    听完,朱小小自然是震惊的,她没想到自己是被设计安排而离开的。一口又一口的啜着茶香,她似乎想藉此平复心情。

    只是,想了一会儿,她拧眉看向勤敬,“你似乎没说清楚我怀孕的事?”

    看到他怔了一怔,她倒抽了口凉气,火冒三丈的放下杯子,“真的吗?就连怀孕的事也是经过安排跟设计的?!”

    他不得不点头。

    天啊!朱小小声嘶力竭的大吼,“太过份了!”

    他语气沉重,“那段时间,你吃的东西都被放了药,那是一种比较容易受孕的药,但不伤母体,算是一种补药。”

    “原来——”她想起来了,那些个似真似幻的夜晚,她明明能感觉到他的热情及拥抱,可却总是睁不开眼睛,一早醒来他也不在身边。“所以,我才完全无法清醒?”

    勤敬摇头,明知道这一说,她火气会更上一层楼,还是只能硬着头皮据实以告,“不,那是另外放了一点安眠的材,所以你会睡得比平时都还要沉。”

    “还有安眠的药?!”她难以置信的扬高音调,紧握的双拳已想朝那张该死的漂亮脸孔打过去了。“你干脆给我下毒药不更快!”

    他可以理解她的语无伦次,也很小心的注意那一双已经在挥舞的拳头,“我无法面对清醒的你,也无法回答你的任何问题,诸如为何在占有你时,我是热泪盈眶,或是我为什么都不开口说话……”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的让我躺在那里,像条死鱼任你播种?”

    “你!”

    “该死的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朱小小气到发抖,愤怒充塞了她整个胸腔,她直接送他一个左勾拳,但勤敬早就等着了,所以这一拳被没收,于是她又打第二拳、第三拳,但勤敬却都游刀有余的接下她一连串的攻击。

    因为,就过去经验得知,这个卖猪肉的格格力气大,而且下手绝对不会客气,照她此时高涨的怒火,他要是任她打,可不是一张俊脸肿得像猪头而已,还可能得躺在床上好些天。

    打累了朱小小气喘吁吁的死瞪着他,勤敬还好心的为她端上一杯茶,她当然不赏脸。

    于是他将茶杯放回桌上,轻叹一声,“小小,我知道你的感觉不好,但我也有我的考量。”

    “是啊!”她嗤之以鼻。

    “我希望你能保住我家的最后香火,也希望这个小生命能让你的生命有了新希望,为了孩子而坚强、勇敢,也希望孩子能陪伴你,让你不孤单、不消沉,甚至在未来我没法子在你身旁照顾你的日子,孩子能成为你最大的依靠,我不要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过一生。”

    她瞠视着他。他想了那么多,想得那么周全,全是把她撇除在外,让她彻底成了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局外人!行!他可真行!她非但不感动还气得牙痒痒的,“你应该让我知道的——”

    “那你会愿意离开?你若没有离开,你及肚子里的孩子全保不住!”

    “你用心良苦,但你又知道你的方法有多伤人吗?”

    “没有时间了,那是唯一的下下策,”他真的期望她能了解,“我必须一步步承受痛苦,因为我忧心你未来要承受的痛会更多,怕你在承受不左会崩溃、绝望、消沉,甚至把自己封闭起来,永远不再快乐。”

    “很好,你成功了!”朱小小一点也不领情,说得咬牙切齿,“所以我从那些一刀又一刀的伤痕中活过来了,切除了你给的一切记忆,但那些刀割似的伤痕太痛,我忘不了,忘不了你要我时,喊的却是公主……”说到这里,她的声音破碎,心里更是一阵揪心的绞痛,她双手捣住嘴唇,就怕自己哭了出来。

    勤敬脸色一变,“不!我知道是你,清清楚楚的知道是你!”他激动的上前拥抱她,但却被她气愤的推开。

    “我不要!”

    黑眸中带着椎心的痛楚,他不知道该怎么重拾她对自己的爱与信任。

    “小小,不管我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我的痛苦绝对不会比你少。”

    “那又如何?!”她泪如雨下的瞪着他,“伤害已经造成,我现在是可以自立自主的人,我可以养活我的静儿!”

    “那是我们的孩子!”

    “才不是!”

    “我是不是该提醒你,你好像又忘了我们已经成亲了!”

    “该死!”她忍不住狂飙了一串脏话。

    “你——”他必须忍住纠正她的冲动,毕竟都是当娘的人了,但他虽没说,她显然已从他眼中看出他欲训话的意图。

    “你少管我!小清,小清!”她突地转身走到门口,小清急急忙忙的开门进“小姐?”“备文房四宝来。”“呃——是!”

    她急急的去又急急的回,在将文房四宝摆到桌上后,一边磨墨一边看着爷,他给了她一个眼神,她立即明白的点点头,又退了出去,将门带上。

    勤敬半眯着黑眸,看着朱小小拿着毛笔沾了墨汁后硬塞到他手上,“做什么?”

    “写休书!”

    他立即将笔放回砚台上,“不写!”

    她抿紧了唇,迳自坐了下来,一边拿起毛笔,“好,我给你机会写你不写,就换我写给你!”她还真的开始挥毫。

    他的手倏地抓住她的,她抬头瞪他,他眼神看似温柔,但有一抹压抑的怒火,“我可不是入赘,你写的休书对我而言与一张废纸无异!”

    她火大的起身,“那你写!”她要将毛笔拿起,但他的手却紧压着不放。

    “不可能!”

    她更气了,既然文房四宝不拿来用,干脆拿来丢他!想到这儿,立刻用自由的左手一把捉起砚台就往他身上丢,管那些黑墨汁溅了他一身,连纸也一并丢到他身上!

    该死的!这个女人当娘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他拉住她的右手,也恼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我只是不想跟在你一起,非常非常的不想!”

    “那我也只能告诉你,你只能期待下辈子了。”冷冷的放开她,勤敬转身走出去。

    ************

    夜幕降临,月上树梢。

    小清端了一碗贝勒爷跟倪太妃交代的清肝退火药汤到主子的房里,可怎么房里黑漆漆的?难道小姐不在?

    她一边摸索着将碗放桌上,正要点燃桌上的油灯时,床铺那儿突地亮起了一根蜡烛,晕黄烛光下竟照出一张似有若无的黑白脸来!

    “哎呀!有鬼啊!”她吓得蒙住双眼,放声尖叫。

    “是我,小清!”朱小小拿高了手上的小蜡烛,急忙喊了她一声,才让吓得魂飞魄散的小清看清楚她是谁。

    看到她的脸,小清这才松口气,不过,在看到小姐用烛火点燃桌上的油灯再吹熄蜡烛后,她好奇的看向床上,这才看明白主子刚刚任做什么。

    “嘘!嘘!”朱小小立即跳起来,将食指压在唇瓣,紧张万分的东看西看。

    “小姐?”小清吓得压低嗓音,也跟着东看西看,却不明白在看什么。

    只见朱小小凑近她耳朵,叽哩咕噜的说了一大串话后,小清瞪大了眼睛。“什——”下一句话,立即被捣住嘴巴。

    “嘘!嘘!”朱小小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才放开手。

    小清点了点头。

    “都了解了?”她压低声音再问。

    她再点点头。

    “很好,分头进行。”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后,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离开房间,蹑手蹑脚的一下子闪到亭台后,一下子又闪到大树后,接着又闪至花架旁,四面张望一阵,接着一路溜到后院,但这次不攀矮墙,而是绕到另一边的后门,因为她已要小清偷偷抱着静儿在门外等了,不过,就在她要打开后门时——

    “咦?”奇怪怎么打不开?朱小小就着月光一看。怎么被锁上了?

    该死的,她没钥匙啊!现下小清跟静儿应该早在外面了,看了看后门的高墙,再看看一旁的大树,粗厚的枝哑似乎伸展出高墙外,好吧!她暗暗吐了口长气,开始爬树。

    可另一侧的大树下就站着小清,一见小姐爬树,她急得就要出声,但身旁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即上前一步,吓得她连忙捣住嘴。

    “呼呼……”太久没爬了,记得小时候的她还是爬树高手呢!朱小小喘着气儿,攀着树干往上爬,然后顺着延伸到墙面的树干小心翼翼的走着,心跳如擂鼓,脸红脖子粗的抓着头顶上的树枝,像挂着走似的如履薄冰。

    小清见状简直快吓死了。虽然那是株百年老树,可是瞧小姐摇椅晃的,她的心紧张得简直要蹦出来了!

    勤敬气得冒火,气得眼冒金星,但仍站得直挺挺的,俊脸上则是阴郁的凝重,突然间,寂静的夜色中传来“咔”的一声。

    “啊~~”尖叫声同时响起。

    咦?怎么没有声音了?

    咦?怎么没有跌下去?

    朱小小紧闭眼睛,但她什么都没听到,只听到自己疯狂的心跳声,不过,怎么不会痛?!

    她怯怯的张开眼睛,却在看到一双阴鸷冒火的黑眸时,反射性的又闭上,然后,一切感觉都鲜明起来了,她是被人抱着的,而且是被一个很生气、很生气的男人抱着……

    勤敬抱着她,离那根裂开的树枝只有两步远,他气炸心肺了,很想狠狠的吼她,但一想到她跌下去的刹那——

    天啊,好在他的身子有了自己的意识,飞身而去的及时抱住她,可尽管如此,他也已被吓得魂飞魄散了!抿紧唇,他抱着她就往房里去。

    朱小小倏地瞪大了眼睛,“等一等,等一等——”

    他冷眼一射,她倏地噤口,连反抗也不敢,乖乖的让他抱着走,因为这是她认识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他如此严厉的神情。

    勤敬将她放回房间,回头喊着,“小清!”

    “是,小清来了。”

    原来她怕小姐被狠狠修理,尽管她也害怕,但为了主子,还是硬着头皮跟在两人身后。

    “伺候你的主子沐浴,她全身汗臭味!”

    “是!”她连忙应话。

    拜托!那是她刚刚要跌下树时吓出的冷汗吧!朱小小没好气的瞪着他。

    丢下这句话,勤敬就要出门,但一见她还敢瞪他,俊挺的脸上浮现冷峻之色,“忘了提醒你,只要你逃,被我逮回来,我就永远都不让你看到静儿!”

    “你敢!”她暴跳如雷。

    “你可以试试看。”他冷眼睨她。

    朱小小脸色悚地一变,瞪着那双冷硬非常的黑眸,竟然不敢再回嘴了,只能看着他转身离去。

    “是你通知他的?”小清在伺候她人浴时,她实在忍不住开门质问。

    小清一愣,忙喊冤,“当然没有!我照小姐的吩咐抱着静儿到外面去等小姐,谁知先被爷给逮了,爷又把静儿交给奶娘,然后就一直盯着我看,可什么也没问,突然又要我回房去。”她皱着眉头,“可我怎么可以回房呢?我得赶去跟你说今晚不宜跷家嘛,谁知道我赶到后院时,爷竟然又无声无息的出现,我也吓坏了。”

    天啊,这个小笨蛋!朱小小一脸受不了,干脆把自己整个人沉入浴桶里。

    “哎呀,小姐,你别想不开啊!”小清吓得惊慌大叫。朱小小真的快疯了。她再怎么想不开,也不会选择在浴桶里了结自己吧?!

    才这么想,只听到房门“砰”的一声,下一秒,整个人竟然被人从浴桶里给抓了出去,她眨了眨眼,还有些搞不清楚的看着将自己抱在怀里的勤敬。

    勤敬的眼神原本带着熊熊的怒火,但在意识到、感觉到、看到怀中湿淋淋的美人赤身裸体后,眼神深黯了一些,眸中的怒火也在瞬间转为灼灼欲火。

    同一时间,朱小小也意识到、感觉到、看到发生什么事了!她的粉脸羞愤涨红,怒不可遏的大叫,“该死的你,走开!不对,放我下去,放我——噢!”

    勤敬这一扔实在不够怜香惜玉,像在丢什么东西似的丢回浴桶里,霎时水花四溅,朱小小吓了一跳,屁股也疼,忍不住哀叫了一声,可是那个差劲的男人竟然转身又出去,大手一挥,就将门给关上了。

    “可恶!可恶!”她气得都想哭了!不对,小清呢?

    她看向头低低,几乎贴在墙面的小清双眼紧闭,双手还捣住耳朵。

    “小清,小清!”她连叫她几声,她好像才听到她的声音,张开眼睛,看了看,这才发现爷已经不在房里了。

    “你干什么?”

    “我、我……”她脸红红的傻笑,“我以为会发生什么事嘛,不敢看、不敢听,哈哈。”

    朱小小仰头一翻白眼。她真是败给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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