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
简直跟诈骗似的。
所以现在诈骗都讲究愿者上钩了吗?
他晃了晃自己的胳膊肘,感觉骨头没断之后从自行车上跳下来把车头扶正,然后一本正经地对车主说:先生,撞了你的车对不起,要不我们叫交警来吧,您放心,我肯定会赔钱的。
听到这话以后洛丞丞吃了一惊,上下打量男孩子一番之后觉得可能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刚要说不用你赔了,男孩子就从包里拿出一本便利贴,往上写了些什么东西之后塞给了他:不好意思先生,我上课要迟到了,等交警判定完责任之后您给我打电话行吗?
洛丞丞接过来,听到不远处 S 大的校园里响起了悠远的上课铃声。
原来是 S 大的学生,那也算他堂哥的师弟了。
行,你快去吧。 他摆了摆手,本来打算把那张便利贴揉一揉丢掉,想了想说不定以后有用,还是打开手机把号码输了进去。
便利贴上那一串数字后面还有两个字,应该是男孩子的名字。
飞白, 他念叨了一遍,还挺好听。
而且人长得也不错。
飞白慌里慌张地往校园里跑,他要上的这节教育研究方法是专业必修,上课的教授出了名的严格,每节课必点名,缺勤两次以上就会扣掉所有出勤分,他失恋那周已经旷过一次课,这次无论如何不能再缺席,要不然他刚才就留下陪车主等交警来了。
说起来那辆车看起来就很贵,也不知道擦这一下得赔多少钱。
五分钟以后,飞白气喘吁吁地跑进教室,助教已经开始点名了,他一边仔细听着有没有点到自己,一边猫着腰三步并作两步往最后一排走。
走到一半他感觉有人拽了自己一把,转头一看,是乔立。
乔立指了指自己旁边的空位:给你占的。
谢了。 飞白迅速地摘下书包坐了下去。
飞白你怎么搞的,这课还敢迟到?你不知道,你刚才进教室的时候老师看了你好几眼,我生怕他问一声你叫什么名儿给你记个缺勤。 乔立嘟囔道。
这时候助教点到了飞白,他赶紧清脆地喊了一声 到,然后压低了声音说:刚才在门口撞了辆车。
乔立 靠 了一声:撞车?你撞人还是人撞你啊?
我骑的共享单车,要是人撞我我这会儿还能来上课吗?早躺医院里了。 飞白说。
那你撞了什么车啊? 乔立接着问道。
飞白叹口气,说了个车的牌子。
乔立瞪大了眼睛:我操你牛啊,你当时怎么不扭一下车头撞个便宜点儿的?
飞白没好气道:就我当时那状况要是还能违反地心引力扭一下车头,牛顿他老人家都得从棺材里蹦出来给我发个挑战不可能的奖章。
乔立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慰道:没事儿,总比撞面包车了强。
为什么?面包车不是便宜吗? 飞白随口问。
乔立说:主要是你不知道面包车上能下来多少人揍你。
飞白不想理他,从书包里把课本和电脑拿出来摆在桌面上开始听课,听着听着就有点走神,他在便利店的兼职黄了,上一个月的工资没有拿到,许戈扬搬走之后房租也要他一个人承担,他现在手头没有多余的钱,不知道要怎么赔偿人家车主。
只有问问洛予森能不能预支他薪水了。
飞白犹豫了一下,还是在课间的时候拿出手机给洛予森发了消息。
师兄,能预支我一个月薪水吗?
一条新消息出现在洛予森的手机屏幕上,他瞥了一眼,是小孩儿发过来的。
怎么? 他回复道。
飞白:我在学校门口撞了一辆车。
飞白:车挺贵的,要赔偿的话我钱可能不太够。
撞车?洛予森皱眉,问道:你怎么样?
飞白:哦,你问我啊,我没事儿。
洛予森看了那句 我没事儿 几秒,然后说:银行卡号发给我。
他给飞白转完钱之后郑秘书敲门提醒他去开会,他应了一声,拿着手机往会议室走。
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基本都到齐了,唯独研发部的座位还空着。
洛予森等了几分钟还不见洛丞丞的人影,他看向一旁的郑秘书,郑秘书会意,走到会议室外面拨了一个电话,几分钟之后回来对洛予森低声说了几句话。
车被人撞了? 洛予森重复了一遍。
郑秘书点头:对,说是在 S 大附近被一个学生骑自行车撞了,他已经叫人帮他去处理了,马上就赶回来。
洛予森对洛丞丞的所谓 马上 已经免疫了,他这个堂弟满嘴跑的火车比火车总站还多,相信他说的话还不如相信周公解梦。
不用等他了,我们先开始, 洛予森打开电脑,给他记一次旷工。
他猜得没错,直到会开完了洛丞丞才姗姗来迟,一看见他就满脸堆笑地喊 哥。
我真不是故意不来开会的哥,你听我解释 洛丞丞开始添油加醋地描述自己的车祸经历。
按照他以往的经验,讲到一半的时候他哥就该打断他了,没想到今天洛予森居然很耐心地听了下去。
他编着编着就词穷了,眼看就要暴露自己把车送修之后又去附近一个喜欢改车的朋友那里玩了一会儿的事实,便话锋一转道:哎哥,我这回算明白为什么有的男人专门喜欢找小男孩儿玩了,跟你说啊,今天撞我车那孩子长得那叫一个清纯,看得我都想试试 哥你这是干什么?
他话音没落,肘弯里就被洛予森塞了厚厚一叠文件,坠得他胳膊都往下沉了一沉。
各个部门交上来的会议资料,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看完并写好从产品设计角度出发的意见建议,明天上班的时候带给我。 洛予森面无表情地说。
洛丞丞低头看了看怀里加起来能订成一本书的 A4纸,可怜兮兮地说:哥我这难道不算工伤吗?工伤还得干活吗?
工伤? 洛予森漫不经心地端详了他一番,伤在哪?
伤在 伤在这儿了,主要是留下了精神阴影。 洛丞丞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洛予森点头:如果真伤了的话,按道理来说可以不用干活。
真的吗?那我可以休假了? 洛丞丞惊喜道。
洛予森抬手用指关节叩了叩他的肩膀:但我这个人不讲道理。
飞白很快就收到了洛予森打来的钱,他这下放了心,开始等待车主给他打电话,结果左等等不来右等等不来,车主一直没联系他,他有些着急,心想是不是自己那天不小心把电话号码写错了。
不是我说,飞白你这也太有良心了,人家不找你不是好事儿吗,你要是嫌自己手头钱太多了哥们儿帮你花。 乔立听了他的担心以后说。
飞白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可能人家有钱人不差这点儿,觉得联系他是浪费时间。
不过洛予森的钱他也不好还回去,既然拿了甲方爸爸的钱就认真替人家搬砖好了,飞白下课以后跑到图书馆去借了几本儿童心理学和沟通障碍方面的文献,晚上回家废寝忘食地一直啃到半夜,比当年高三的时候还认真。
开夜车的后果就是他第二天早上睡过头,毫无悬念地迟到了早八的那节公选课。
现在刚开学没多久,公选课上人来得挺齐,他站在教室后门观察了半天,好不容易从人缝里看见一个空座位。
飞白拎着书包走过去,俯身对坐在那一排最外侧染了一头蓝毛的同学小声说道:你好,请问让我进去一下吗?
蓝毛闻言扭过头扫了他一眼,看清他的脸之后目光突然一变,冷冷地说:不能。
飞白傻了,这人怎么回事儿?
还没等他说什么,蓝毛就把原本放在脚边的书包提了起来,重重地堆在了身旁的空座位上。
飞白这下真的目瞪口呆了,他杵在原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直到引起了老师的注意:那边那个同学,在我的课堂上迟到了就悄悄坐下,不用罚站知道吗?
第11章 献身精神
课堂上响起了善意的笑声,飞白的脸有些热,他抓了抓头发,干脆对老师直说了:老师,我也不想罚站,主要是没地儿坐。
老师随手指了指讲台旁边的一张空桌子说:那你过来吧。
这还不如在教室后面站着呢。
总不能搁老师眼皮子底下划水吧,就算老师不管,后面还有满满当当一教室人看着呢。
飞白咽了一口口水,最后还是不得不拎着书包过去了,上了有生以来最认真的一节公选课,老师还时不时地跟他互动一下,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己变成了活体教具的错觉。
飞白好不容易熬到下课,赶紧站起来跑了,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感觉有人在背后用力地顶了一下他的腿弯,他的膝盖顿时一软,踉跄了几步之后差点摔在地上。
飞白好不容易才扶着墙站稳,等他抬起头想看看是谁这么缺德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走了,楼道里采光不好,他只来得及看到一个模糊背影。
飞白揉了揉膝盖,觉得那个背影跟刚才上课不让他坐旁边的蓝毛有点像。
所以这人是有哪儿有病没治好吗?
下一节是飞白的专业课,他到的时候乔立已经给他占好座了,飞白坐下就开始吐槽公选课遇到的蓝毛,说完之后又郁闷地问了乔立一句:你说这人为什么这么大恶意啊,我又不认识他,难道他是容嬷嬷附身吗见谁都得扎一下?
谁知道呢,可能他对象暗恋你? 乔立随口说。
飞白从鼻子里 嗤 了一声:你干脆说他嫉妒我的美貌得了。
两个人聊了几句没营养的闲天,飞白想起来项目推进的事情:对了乔立,咱们那自闭症儿童教育 App 开发的项目是不是快要中期检查了?
乔立翻了个白眼:你不说我还忘了骂你了,就你之前那撒手不管的状态,我都快被整自闭了,还以为这项目得给你失败的恋情陪葬了。
我失败的恋情不配拥有这么贵重的陪葬, 飞白从班级群里扒拉出中期检查的通知仔细读了起来,这项目能做完的话保研加不少分呢。
乔立故作夸张道:你也知道啊飞白,我看你当时醉生梦死的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行了行了,你别磕碜我了,这几天咱们开个会,中期报告得着手开始写了,不然真来不及了, 飞白想了想,明天不行,明天我得去给洛予森妹妹上课,要不然就后天上午十点左右吧,我记得咱们组的人那时候都没课。
他这学期课表排得不太均匀,有时候从早到晚都满课,有时候又能空出一整天来,上周洛予森跟他敲定时间表的时候看他周三没课,就问他那天可不可以纳入工作时间。
怎么不可以呢,给钱就可以。
你可真忙,又要搞学术又要搞小三。 乔立说。
飞白顿了一下,觉得这两个搞仿佛不是一个搞法。
乔立发现自己好像说错了:哦,准确来说应该是小三搞你,不是我说,你还挺有献身精神。
飞白:
他默默地回忆了一下洛予森的脸和身材,突然冒出了谁吃亏还不一定的想法。
第二天一早,洛予森的司机就在飞白家楼下等他了,他上车之后又翻了翻洛予森之前发给他的上课计划,今天主要是给洛非非做箱庭疗法。
他看过洛非非之前的箱庭记录,沙盘的布局一直很混乱,她放进去的玩具基本上总是那几样,而且每完成一次箱庭作品都需要很长时间,因为中间经常会出现不断挖沙铲沙这样的刻板行为。
飞白觉得有些奇怪,洛非非今年九岁,根据他看到的资料,她是最近几年才开始进行治疗的,已经错过了黄金时期,按理说凭洛家的条件,不至于出现这种情况才对。
这时他想到无论是陈教授还是张阿姨,在向他介绍洛非非情况的时候都没有提及她六岁以前的经历。
难道这孩子是领养的?
飞白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洛父洛母连周末都不在家,肯定特别忙,洛予森又还在读博,不太可能特意领养一个洛非非这样需要投入大量时间精力的孩子。
那又是为什么呢?
飞白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本来想问问司机,后来觉得这估计属于豪门秘辛的范围,他还是别乱打听比较好。
洛予森今天特意留在家里等了他一会儿,见到他的时候递过来一支录音笔:这支是新的,上次那段录音也导进去了。
飞白说了声 谢谢师兄,伸手去接的时候不小心按了两下放音键,他的声音从录音笔里传了出来:非工作时间才能勾引师兄,记住了
他顿时尴尬得汗毛倒竖,赶紧低下头找到暂停键,手忙脚乱地结束了播放,又确定周围一米以内没有别人才放心。
洛予森轻轻地笑了一声:不想听自己的声音?
不是, 飞白很想把脸给捂住,主要是太羞耻了。
羞耻到他如果现在脚趾抠地都能再给洛予森抠出一套二环别墅来。
洛予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见小孩儿害羞就想逗逗他:就这样还想勾引我?
男狐狸精到底是怎么做到用这么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骚话的?
飞白艰难地开口:那什么,人总得有点儿追求吧。
洛予森半笑半叹地说:你的追求还真是算不上高尚。
这时候张阿姨从洛非非的训练室走了出来:非非已经准备好了,小飞先生现在过去吗?
好,我这就来, 飞白答应了一声,转过脸对洛予森说,师兄,我去给非非上课了。
洛予森点头,然后又说:我跟你一起去陪她一会儿,今天是你第一次正式给她长时间上课,我怕她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