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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便歇在此处,朕去让人送热水过来给你洗漱,上次留了一套干净衣服,你正好换上。”
说话间人已往外走了十几步,开了门,门口的小宫人低眉顺眼地候着。
贺珏冷冷道:“打好热水送来。”
“是。”小宫人应声,门又哐当一声关了。
他新当值的,头一回在暖阁伺候,连忙求助老宫人,“师傅,陛下要热水,不知打多少啊?”
老宫人斜了他一眼,“影卫大人要用的,尽着给,让烧火处的奴才们抬个澡桶进去,动作快点。进去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当没看见没听见,知道吗?”
“哎,谢师傅提点。”小宫人心里想,这影卫大人堪比后宫侍寝的娘娘了,还要在暖阁里洗漱,实在非同凡响。
澡桶热水很快就备上了,小宫人随着烧火处的宫人们一道,进了屋便闻到满屋子的血腥气,混着浓重的酒味,冲得他鼻头胸口直反胃。
他不敢多看,垂着眼眸,却一眼看到地上的血水,立即惊了一着,这……这怎么闹出血来了?
没等他细细打量,上首贺珏便命他们出去。
“可不得了。”小宫人吓坏了,候在暖阁外,双腿都打颤,“师傅,陛下同影卫大人到底做什么了,那满屋子的血腥味,这陛下可不是有什么怪癖吧?”
老宫人没好气道:“我怎的清楚?要不下回你仔细看看,或是当面问问陛下?兴许陛下能亲口替你解惑呢。”
“那奴才可不敢。”小宫人哪来那个胆子?
“知道不敢还多问,幸而你嚼的是陛下的舌根,若是影卫大人的,不到天亮就能被玄衣司捉了去,且小心着吧。”老宫人冷哼一声,又仔细吩咐,“晚些时辰,进去收拾的时候,更要轻声,半句话也不要多说,换下的衣裳鞋袜都偷偷拿出来洗了。不必拿到浣衣局,赶明儿陛下要亲自过问的。”
小宫人连连称是,脑子里闪过各种话本故事,最终都一一抹去,静着心等着。
约莫半个时辰,屋里的水声停了许久,小宫人问老宫人:“能进去了吗?”
老宫人摇摇头,“再等等,这时候陛下要恼,等睡熟了些再悄声领着烧火处的奴才将屋里都收拾了。”
再等了半个时辰,小宫人又问:“现在能行了吗?”
老宫人闭着眼点点头,“记着动作要轻要快。”
小宫人连连称是,赶着紧带人进屋,烧火处的宫人个个熟练,三下五除二便收拾停当,反倒他是个手生的,才堪堪捡起床脚的衣裳。
再起身,却看到当今天子一双黑沉沉的眼眸盯着他,“出去。”
只用了口形。
小宫人忙不迭往外爬,又不敢闹出声响来,行迹滑稽至极。
等出了殿门,他才松了一口气,“师傅,你不说这个时辰都睡熟了吗,怎的陛下还睁着眼?”
后半夜了,老宫人守着殿门打着瞌睡,懒洋洋掀开眼皮,“不长进的东西,还有的练,赶紧洗衣裳去。”
小宫人抱着那身染血的玄衣,忙不迭小跑着走了。
第 3 章 五十杖不能免。
靳久夜一觉睡得极熟,醒过来已至凌晨,勤政殿的宫人们轻声伺候着贺珏更衣,庄严肃穆的朝服穿在身上,显得贺珏冷漠了许多。
几乎在贺珏目光递过来的那一瞬间,靳久夜从床上翻下来,跪在他跟前,“属下逾矩了。”
他竟然比主子起得还晚。
贺珏顶着王冠珠帘,不能轻易大幅动作,只拂了拂手,“今日是大朝会,朕得赶着时辰,你回了玄衣司好生养伤,近日都不要出去了。”
靳久夜称是。
垂首待贺珏走了,他才缓缓起身。
勤政殿的老宫人提着食盒进来,恭敬地说道:“影卫大人,陛下吩咐了吃食,你且用过再去吧。”
靳久夜点点头,贺珏的命令他从不违背。
食盒里是清淡的白粥小菜,正适合他养伤。
其实这么多年了,贺珏一贯在细节处颇为体贴,待他已然超过了主仆,因此他为贺珏拼杀除了执行命令,也多添了一份心甘情愿。
只是有一点想不通,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素来警觉的感官仿佛在贺珏面前失了灵,只要同贺珏共眠,他便能雷打不动地一觉睡到天亮。而离了贺珏,任何时候他都能轻易惊醒,保持着身为影卫的警惕与敏感。
好在这些年贺珏身在宫中,自己失了警觉也不至于让二人陷于危险境地,于是这件事也一直按下未提。
用过早饭,靳久夜回了玄衣司。
玄衣司的暗侍卫匆匆来报:“头儿,昨儿个来了一拨人,不知要劫谁,被属下们防住了。”
“什么路数?”靳久夜问。
暗侍卫道:“蒙面黑衣,不辨男女,一行有三个,有一个中了一刀,但没伤在要害。”
靳久夜大步流星转进了地牢,这牢下阴暗潮湿,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霉腥气,里头不知死了多少人。
“在哪儿交战的?”
暗侍卫指了指,“就这当口,刚进了通道,值夜的警觉,没让他们占了便宜。不过那伙子人拳脚功夫厉害,惯拿短刀匕首,近身搏战处处杀招,像是……”
靳久夜扫了地面与四周两眼,“不是死士就是杀手,里头关的那几个可有异常?”
暗侍卫道:“昨夜已清查了一遍,并无异常。”
靳久夜嗯了一声,“只清查了活人?”
暗侍卫纳闷,犹豫地开口:“属下瞧着他们要来灭口,就先清查了那些个人,其他的还……”
靳久夜脚尖一别,往另一边去了,“昨天带回来那个,有人看着吗?”
暗侍卫有些急,“那人死得不能再死了,还能跑了?”
尸体摆在案上,一张不甚干净的白布搭着,算是对死者最后的尊敬。
靳久夜掀开了白布,露出了那人的脸,暗侍卫松了一口气,“还在。”
人也真是死得不能再死,靳久夜心里很清楚,他手底下就没走过活人,一刀抹了脖子,伤口还凝结着血痕,足可见出刀之人手段凌厉。
“头儿,属下觉得昨夜里那几个定然是来灭口的,关在咱们这儿的活人哪个不是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