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
果然下一秒,楼云被震出几米远,剧烈的疼痛卷席全部神智,仿佛又在死亡边缘转了一圈。
人在哪?不说的话,你会死的。
又来!
怎么做梦都梦到这种场景,谁想再来一遍这种回忆了?我没这种受虐嗜好!
楼云心里憋屈,却无法阻止场景的发展。下颌被捏紧,抬起,视线里晃入一双细长冰冷的眼,让人心底发凉。
楼云拼命挣脱梦境对身体的控制,壮胆企图恐吓这个梦境产物,艰难道:
我师父祁朝会来找我的
祁朝这名字一出来,哪怕是梦境幻象,也该吓得乖乖散去了吧?
虽然才刚拜师,但左右祁朝也是他师尊,在徒弟梦里发挥下作用,也不过分吧。祁朝盛名在外,书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谁敢跟他作对?
果然话音落,面前的记忆幻象手一顿,楼云内心欣喜,还来不及松口气,忽然直觉气氛不对劲。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透着些不在意,像听到什么很有意思的事一样。
本该遵循记忆行动的幻象,突然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瞬间活了起来。
他松开楼云的脖子,顺着细长的颈部线条,缓缓滑到胸口。
你拿了我东西。
微凉的手指顺着胸口,继续往下,停在腹部,轻轻按住。
祁朝会护一个偷东西的小贼?
明明没用力气,只是轻轻贴住衣料,楼云却有种浸入骨髓的恐惧感,仿佛下一秒,这只手便会狠狠穿过腹部,掏出他的内脏,整个人瞬间毙命。
他克制不住地微微抖动,面前这人声线分明是个少年,个子比他还高半个头。银色面具在黑暗里微微反光,冰冷而无情。
他喉结滚动,哽道:你误会了,我没有拿
大兄弟你信我,我啥时候拿你东西了?为什么我穿书以来一直在背锅?这本书能不能友好一点!
撒谎。那人轻声道。
随即覆在腹部的手微微用力,一股深深的威胁感浸透开,楼云头皮发麻,恐惧地几乎要叫出来。
不要
晨光透过窗棱,冬日的阳光照在床边,带着些许温度,惬意而舒适。
楼云猛地睁眼,急剧喘气,冷汗湿了一片。他头脑空白地盯着屋顶,好一阵才缓过来。
他深呼吸几口,惊魂未定地摸向肚子。
还好人还是完整的
梦的后半段,明显是有人操控。至于是不是魔尊本人没看完,不确定魔尊有没有入梦的能力。
但是想想就很可怕,万一是真的,哪怕一百个自己,还不是魔尊动动手指的事。
楼云缓缓坐起来,看向窗外。凌云峰顶竹林茂密,翠绿的竹子相互掩映,风过微动,一派和煦的景象。
良久,他长长舒出一口气,神色凝重。
哪怕身在仙门,还是有危险。这个世界,能跟魔尊抗衡的,恐怕只有祁朝了。
唯一的生机,就系在祁朝身上。
不能再顺其自然坐以待毙了,不赶紧刷主角好感度,抱紧大腿,怕要被魔尊搞死了!
第4章
楼云醒来的第二日,按祁朝的安排,要去主峰安置相应事宜。
无非就是登记名册,领些仙门弟子用具。这些琐事,就由锦白带他去。
锦白早早来到楼云房里,给他带了好些点心果子,说是其他灵兽给的。
怎么没看见他们?楼云嘴里塞着果子,心下疑惑。果子这么好吃,简直像贴着他心意长的,想好好谢谢其他灵兽。
锦白摇头道:师尊说了,你现在还需静养,他们太吵啦,他看楼云有些失望,又安慰道,等你伤好啦,他们会迫不及待找你玩的。
楼云点头。凌云峰清冷,自己一个人修养,实在有些无聊。
锦白等他吃完,从怀里掏出一片羽毛,使劲抖两下。白色的羽毛顷刻间伸长,变成可供四五人站立大小,轻飘飘的,柔地好像一折就断。
锦白一蹦踩上去,抬头对楼云得意道:快来,这是我早上刚从白鹤背上拔的。
楼云眼角一跳,盯着那片羽毛,一副不是很信任的样子。
他犹犹豫豫站上去,锦白伸手拉住他衣角,脚下的羽毛居然无声无息飞了起来。
羽毛飞得确实比走路要快,从凌云峰到主峰很长一段路,只飞了半个时辰不到。
两人落在主峰的管事殿前,走进去。这会儿天色还早,赶晨训的弟子们都往书堂跑,管事殿没什么人。
锦白熟门熟路走到一间房前,房门大开,他一蹦一跳进去。
房里横放一张长案,一股书卷墨香迎面而来。一位长脸中年男人正伏在案上写折子。听到响声,头也不抬,漫不经心道:
办什么事儿啊?
锦白答:回张管事,新入弟子登记。
哦,姓甚名谁,可有分配峰门?
楼云上前一步,温声道:
楼云,云自无心水自闲的云。
张管事转身,从身后架子上抽出一本案卷,翻开一页新的,提笔龙飞凤舞写下名字。
凌云峰门下弟子。
嗤一声脆响,笔穿透纸背,滚到一边,墨迹浸歪一大片。
张管事瞪大眼,抬头,哆哆嗦嗦去抓笔,一阵乱撞,案上小山高的折子哗啦啦倒地。
折子散一地,他也不捡,只盯着楼云,从上扫到下。那目光灼热,简直要盯出个洞来。
楼云吓一跳,身体稍稍后倾,面上竭力保持镇定,纤长的睫毛微颤。
这是怎么了,凌云峰有什么问题吗?
你张管事神色诡异地看着他,谨慎道,你可是前日被剑尊带回的人?
正是。楼云点头,觉得有些奇怪,转念一想,祁朝收徒确实是惊天动地的事,旁人这反应也情有可原吧。
张管事不自在地咳一声,收回目光,强行一本正经道:
已归入凌云峰是吧,先给你登记在册,一月后需补个入门考核。
说罢从书架后抱出一摞东西,递给他们。是门派弟子服和仙门出入牌等。
两人领完物品离开,张管事目送他们消失在视线,两眼一翻,长舒一口气,神色复杂道:
我的天,这就是传说中剑尊私生子?怎么长得一点不像?
别是被绿了吧!
.
锦白和楼云一人抱一些东西,重新乘上轻飘飘的白羽,返程回凌云峰。
飞到半路时,锦白突然啊一声轻叫,连连道糟了。楼云问他怎么了,锦白抬起头,懊恼道:
哎呀,仙上让我今日顺便去藏书阁,给你带本书。幸好现在想起来了,不然就这么回去,仙上会不高兴的。
脚下的白羽轻飘飘降落到地面,他把东西往楼云怀里一送,道:
你身体没好,不宜奔波,就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说罢,一人乘上白羽,急急忙忙朝主峰的方向飞去。
楼云抱着东西,环视四周,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放眼望去,全是花花绿绿的奇异植物,一直漫延到天边。土地被人隔成一道一道,方方正正,有的用木栅栏围起来。
看起来是灵植园。书中好像有提过,景华仙门有专门的灵植园,不少稀有药材都在里面。
楼云目光一瞥,瞧见前面一株花开的挺新奇。大朵的雪青色花瓣,在阳光下摇曳,微微透明,忍不住走近,想看仔细点。
刚迈出几步,身后响起一道又细又高的叫声:
大胆!哪里来的小贼!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划过,楼云背脊汗毛倒竖,下意识侧身,只堪堪避过要紧部位。手臂一凉,顿时衣袖破开个巨大的口子,鲜红的血涌出,怀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楼云嘶一声皱眉,地上多了把铁青色飞镖。转身,看清身后的状况。
高大的植物后,一列人趾高气扬走出来,大约七八个。
为首一个朱褐色弟子服的年轻人,一脸嫌恶,眼神傲慢。身侧站着个瘦高的灰衫,正瞪着一双小眼,视线在他身上来回审视。
楼云不想惹事,抿了抿嘴,捂住受伤的手臂,主动道歉:
不好意思,我偶然路过这里,不是要拿这里的东西。
朱褐衣衫瞟了眼落地上的东西,冷哼一声,道:现在新入门的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入园前不知道作申请,入园后还手脚不干净。
一旁的灰衫见状,脖子一扬,高声道:给我搜他身!一根草都不能让他带走!
两个小弟子从后面窜上来,一人按住一边,开始搜身。
楼云挣两下没挣开,面色一沉,道:你们干什么,放开!
右边一人探向衣服口袋,摸到个温凉的物件,面色一喜:有东西。
他簌地拿出来,是块碧青剔透的玉佩,暖金的日光下,上面雕刻的鸟栩栩如生,像要马上振翅而出,一看就不是凡品。
是祁朝给的玉佩。
楼云脸色一变,不要命般挣脱桎梏,扑向那人,一把夺回。
那人被他这架势吓一跳,玉佩脱手后,随即反应过来,伸手想抢。
楼云手心握紧玉佩,流血的手臂阵阵发疼,使不上力。嘴唇抿成条直线,把手收回胸口,努力避开身侧两人的抢夺,朝对面喝道:
你们这般行事,不怕我师尊找上门来吗!
灰衫不以为意,道:哟,你还有师尊,你师尊是谁啊?
凌云峰主。
话音落,周围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灰衫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转头对领头的褐色衣衫道:哈哈哈,柳师兄你听,他说他是剑尊的徒弟,现在的新人不仅不懂事,还有癔症!
楼云身侧一人笑得动作都停了,道:剑尊也是你敢想的?你觉得你长得可有半分像剑尊?
想入凌云峰想疯了的人年年有,今天撞见个疯出癔症的!哈哈哈!
肯定是听见昨天那事,脑子糊涂了吧!
楼云听这话头不对,简直一头雾水。
为什么祁朝徒弟要长得像他?还有这条件?
那个柳师兄笑完,抬手指着楼云,对旁边两人道:
跟疯子客气什么,把那个东西抢过来,当了今晚去吃酒!
楼云下意识捏紧玉佩,心悬起来。
身侧气氛骤变,一人伸手打在楼云伤处,皮肉的痛楚过后,一股强烈的力道穿透身体,没好完的内伤依次迸裂开,剧痛顿时卷席全部神智。
楼云痛得弯腰,伏在地上,面色扭曲,背脊一片冷汗。残存的意识让他不敢松开手里的东西。
这是祁朝给的第一件东西,要是弄丢了,好感度别想刷起来了。
楼云大口喘了一下,想缓解身上的痛苦,胸口一堵,咳出几点血迹。
刚出手打他的人,吓得愣住,气氛一滞,他哆哆嗦嗦道:
我、我没使多狠的力啊,真、真的就一般练习那么大,怎么
话没说完,两道疾风袭来,楼云身侧两人被一把抽开,生生飞离好几米,跌到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啪一声清响,一柄明黄的扇子转回一只手中,又利落打开,缓缓摇两下。
柳临,皮痒了?上次禁闭没关够?
※※※※※※※※※※※※※※※※※※※※
祁朝:一章没出场了,想为师吗?
楼云:我想抱师尊的大腿。
祁朝:成全你。
楼云:?!!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
第5章
来者一袭明艳锦衣,十八九岁模样,腰坠一块羊脂玉佩,手执一柄明黄扇,举止间贵气自成,像是哪个世家跑出来的小公子。
他眉眼浅淡明晰,眼神轻飘飘扫过柳临,满是不屑。仿佛多看一眼,都觉得污了眼。
柳临看清来者,仿佛被什么噎住一般,敢怒不敢言,只低声道:走走走!
地上两人也迅速爬起来跟上,一溜烟就看不到人影了。
待那堆人离开,锦衣男子把扇一收,两步走到楼云跟前,蹲下,轻声道:
你还好吧?
楼云疼得眼睛都睁不开,只朦朦胧胧看到一个人影。那人离得近了,还有股若有若无的丹砂气。
景华仙门几峰中,确有一峰专注符阵修炼,好像叫东华峰。此峰弟子身上常备符纸和丹砂,因此身上会携带这种气味。
难道是东华峰的人?
楼云深呼吸几口,压□□内剧痛,艰难道:还行。还没死。
锦衣男子见他这样,眉头一皱,低声骂道:柳临那孙子,光天化日居然下此毒手,真简直胆大包天。
他从身侧摸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药丸,递给楼云:来,先吃这个顶一下。你放心,我是东华峰晋慈仙尊的二弟子,纪清文,这是我自己炼的丹药。
楼云点头,轻声谢过。丹药一服下,顿时化为股暖流,流入肺腑滋润经脉,体内的痛感确实减轻一些。这效果,大约跟止疼药差不多。
纪清文将他扶起,又捡起散落在地的东西,看着弟子服奇怪道:你是刚入门的弟子?怎么会在这儿?
按理说,新弟子这会儿该在书堂,接受入门教导。灵植园跟书堂隔了十万八千里,就是走岔路也不会出现在这儿。
楼云勉强直起身,正准备开口,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童音:
啊!楼云你在这啊,找到你啦。
锦白抱着本书一路小跑来,到楼云跟前,见到这情景,小脸顿时刷地白了。他怀里的书啪嗒掉地上,伸手小心翼翼拉住楼云袖子,急道:
你、你怎么了
锦白转头看向旁边的纪清文,眼睛瞪得溜圆:是被他欺负的吗?我去告诉仙上
没有,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