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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十年后

    到处都是雾蒙蒙的一片,她觉得这个地方好像有些熟悉,又好像很陌生。简陋狭小的四合院,不过错处传来朗朗的背书声。这是哪里?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香香打开四合院正厅的房门,屋子里摆设虽然粗陋,便很干净。

    她心跳得好快,快步穿守前厅与后厅相连的小门,她愉快地叫出声,“阿爹、阿娘!”她的双亲喜滋滋地坐在暖炕上,炕上堆着十几个用红布包起来的包裹,上面还贴着用金纸剪成的双喜字。她有些不解,瞠着大眼问疲乏:“阿爹、阿娘,这是什么?”

    阿娘笑得好开心,牵过她的小手,让她坐到身旁。

    “傻丫头,这是你未来夫婿下的出神啊,香香,你喜欢吧?瞧,这呆是上限的苏杭丝绸呢,多亏你爷爷当年给你找的好婆家,我们是高攀了呀!”

    香香心底一骇。成亲?未来夫婿?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香香正要问个明白,一抬头,不见了阿爹,阿娘,却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男人,穿金戴玉,一见到她,快步跑到她身边。

    “香香,你嫁给我好不好?”

    “你是谁啊?”莫名其妙的男人!

    她转个身,想走开,却被男人急急拦住。“我是你未来的夫婿呀!”

    “夫婿?我从来没听说过自己有什么夫婿!”

    “你你你,你进宫了就把我忘记了吗?你狠的心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别拦我、别拦我,爹啊娘啊,儿子不孝,只能来生再报答两位老人家啦。”

    疯子,不过是不答应嫁给他,就要死要活的,这种男人没出息!她可是嫌弃得

    “喂喂喂,你要死别要在这里死啊,你在这里死,我以后解释不清啊,去斋宫啦,那后院有口枯井……”

    “哇啊啊,香香,你不认我俩从小定的这门亲就算了,竟然还说出这么狠毒的话……俗话说最毒妇人心,我我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你见识到了就快滚啊!”

    香香吼出来,顺便还想跳过去赏他一脚、助他一臂之力,谁知,动作太大,她自己先摔倒了,哎哟!她大叫一声,从莫名其妙的梦中醒来。她擦拭掉额上的汗水,傻愣愣地呆坐了半响。突然,她像是想到什么,一把掀开被子,速度神快地跳下床。

    快快快,她快来不及了,她又要被安公公骂了,快快快快快!

    手指飞速地盘上花后。哎哟,怎么这么多后子啦!跳跳跳地穿上秀鞋。还好。她已经被皇上徼不用穿那可怕的“花盘底。”灵巧的手飞速地梳头,没多久,漂亮的燕尾髻完成,戴上相互的花钿,插上太后亲赐的点翠珠花,她快速洗脸漱口,匆匆喝了一碗水后,风一般地冲出门。

    刚出门,才转个弯,就在于且个小太监哭丧着脸朝她迎来。

    “哎哟,香香姐,你都睡到几时了,皇上若是晚了上朝时辰,你等着被安公公剥皮吧”。“小顺子,安公公呢?”香香一听,脚下的步伐迈得更快。

    “安公公昨晚扭着腰了,皇上特命他在床上躺着,我们又不是不要脑袋了,谁敢去拜拜他老人家啊?”小顺子一急就开始碎碎念,“香香奶,你简直是在害我们嘛,明明知道除了你,皇上不要任何人服侍的——”香香不耐烦地打断他,“好啦好啦,我知道啦。皇上的朝服都准备好了没?”

    “准备好了”

    “用香熏过了?”

    “熏了。”

    “今儿个有些冷,熏貂围领可拿出来了?”

    “昨日你不是自己已经拿出来了?”小顺子瞪她一眼。她拍拍脑袋,“抱歉,我一时急了,忘记了。好啦,好啦,你别瞪我了,要是皇上骂你,我给你担着不就行了。”

    切,什么担着,皇上那么宠你,安公公也不敢动你一根手指头号,最后倒霉的还不是我?小顺子嘀嘀咕咕,没敢把话说出口。香香知道他在背后偷骂,装作没听见,脚步在要踏进西暖阁给了他一个鬼脸。

    “再偷骂我,我就跟皇上告状。”

    小顺子吓得脸都白了,愣在原地双腿打颤。瞧那呆样!香香满意地回身,准备面临艰巨的任务——叫爱赖床的皇上起身。

    炭炉上的火正旺,搁着长嘴金壶。香香熟练的提起金壶,走到洗手架前,往金盆里倒水,小心兑了此冷水,用手试了试,水温略高,把帕子放到水中打湿,拧干。她拿着帕子,往皇上龙床去,龙床最外转的纱幔已经被系到现金边金色龙柱上,她啃上红木脚踏,把金锻床帐的一边挂在帐色上。

    呀J上又踢被了!香香脸蛋一红,景灏赤裸裸地趴在柔软的大床上,他睡觉有怪癖,再冷的天也不爱穿衣服,她抗议过几次,他说丝绸床单和被套好滑,他喜欢皮肤在上面磨擦的感觉,她说会得风寒,他也不听。她晚上伺候他宽衣,不给他脱亵衣,第二天,他照样光溜溜。反正说了也不管,她只能顺着他,谁叫人家皇上最大呢!

    香香把蚕丝被拉回来,盖住景灏的身体。她坐到床头,用热帕子为他净脸,一边轻摇他的肩。“皇上J上该起身了。”

    他不动如山。“皇上,您上朝要晚了耶。”景灏皱皱鼻子,没有把脸埋进枕头,因为勤快的香香正在用热帕给他擦脸脸擦好了,他闭着眼睛,主动把手伸出去。香香咯咯笑逐颜开出声来。柔顺地给他擦手。皇上这么大的人了,还跟着三四岁的娃儿似的,对于起床是能拖一刻是一刻,火不烧到屁股,他就不知道急。

    瞧这时辰,早膳肯定是没有时间弄了。

    香香使出必杀技,贴到景灏的耳边小声说“皇上,您再不起来,我就把小顺子叫进来,当着他的面,把您的被子掀掉……”

    以往这个时候,他早就跳起来了,因为皇上最最讨厌被人看到自己光屁股,可今天,他不动就是不动。

    咦?这么镇定?

    没关系,她还有最后王牌。

    “皇上,别怪香香没提醒你,皇后这两天,每晚都派人向奴婢打探您好的去向,还有皇贵妃,动不动就叫奴婢去她宫里吃茶拐弯抹角地让奴婢晚上‘捧牌’的时候,把她的绿头牌子放在最前面,啊,还有懿嫔她……”

    “好了、好了,算腾服了你这小丫头。”景灏睁开凤眸,带着无奈的笑意起了身。“哼,皇上早这样不就成了,浪费了奴婢好运么多口水。”香香嘟起小嘴,把床头矮几上,用珐琅瓷盛着的漱口露捧给他。

    景灏接过来,吞一口,在嘴巴里咕噜两睛,把水吐进她捧着的玉盆里。

    “你这个小丫头,明知道朕讨厌睡别的床,还这样威胁朕?”接过她手上的亵衣,等她前线过身后,他快速穿上亵裤。

    “香香可不敢,是皇上太爱赖床了,香香是为了皇上的威望着想,哪能让好运班一、二品的大员等得太久?”

    一张小嘴振振有词,大道理说得比他都响亮。时间上接到恰敲,景灏刚把亵裤穿好,她就转回身,服侍他穿上亵衣。

    香香手巧,动作又快,不一会,也把他的辫子编好最后把他的辫梢结宝石坠。好,完成。“小顺子,把皇上的朝服捧进来。”

    几个小太监,分别捧着朝服、朝冠、朝珠、披领走进来。

    “几时了?”景灏随意问。伸出后,让香香给他套上朝服。

    小顺子捏了把冷汗预感自己要倒霉了。

    “回皇上的话,已过卯正三刻。”

    景灏一听,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你是怎么当差的,现在才过来伺候?如果朕上早朝迟了,你担待得起吗?”

    小顺子立刻哭丧着脸跪下。“求皇上饶命,奴才下次不敢了。”

    景灏这会才知道急了,一急,脾气就坏,嘴巴就不饶人。

    “难道这个龙极宫就只有香香了吗?她不来伺候朕,你们就当朕死了吗?”

    “皇上饶命、皇上命。”这下子,龙极宫里里外外几十名太监全跪了下去。

    小顺子更觉得冤枉,全宫每天起得最早的就是他,皇上说过,香香早上不用起太早,所以他不敢去叫香香,皇上还说过,除了香香,谁进来唤他起床,他就踢谁的屁股。

    这这这,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今早,也是香香起晚了,才会出这亲的事嘛。为什么皇上谁都骂,就是不骂香香呢?

    皇上好偏心喔!

    香香帮景灏戴上披领,绕到他身前,为他挂朝珠。斜眼看跪在地上、顶着张苦瓜脸的小顺子,心里闷笑到不行。她一边给皇上整理衣服,一边笑,“好啦,皇上您就别再生气啦,气霈了龙体奴才们可担待不起,他们也知道错了,皇上您就饶他们这次吧。”

    既然香香都开口求情了,景灏也就不多说了,他低头催促一直在他身前身后打转的小人儿。“香香,好了没?”

    “好啦,好啦。”

    香香的小手一从他身上松开,他就迫不及待地往外走。

    “还跪着做什么?还不快点给皇上传轿?还想被骂啊!”香香“好心”地提醒小顺子。

    小顺子赶紧爬起身,活像身后有鬼追似的,一溜烟跑出西暖阁。

    香香倚在门前,看皇上心急火燎地往外赶,心底偷知。真是的,早一点起来不就好,咦?不对,啊呀……“皇上、皇上,您等等。”她赶忙追出来。景灏虽然赶着上朝,但还是停了下来。“怎么了?”

    “哎呀。”她往前追了两步,看看自个空空如也的双手,跺了两脚,没办法,只能对十步开外的景灏喊,“皇上,您站在原地别动,等等奴婢,千万别动啊。”香香赶紧跑回西暖阁,没多久,就见她拿着熏貂转领跑出来。

    “呼呼呼,皇上,皇上,今天有些冷,奴婢怕你冻着。”一张小脸跑得通红,气喘吁吁,地踮起脚,给他围上毛茸茸的熏貂围领。

    景灏半弯下身子将就她的身高,口气有些无奈。“朕今天要是真晚了,回来就打你这个小丫头的屁股。”

    香香瞠圆水汪汪的大眼,小嘴噘起来。“皇上,好坏喔,是你自己赖床的耶!”

    “好了、好了,不跟你说了,再说下去今天是真的要在大臣面前丢脸了。”拧了拧她的小鼻有关当局,景灏潇洒回身,走向停在宫前的明黄软轿。

    香香把手圈在小嘴上,“皇上,奴婢能不能去寿宁宫向皇太后请安?奴婢还顺便看看小雪。”

    后面那个才是主因吧?景灏坐进轿前,向后扬了扬手臂,准了,不过——

    “中午传膳前你得给腾回来。”

    “是!”香香中十足地领命。

    等景灏的轿子再也看不见,香香才笑嘻嘻地转身回宫,打算西暖部长时收拾收拾,然后就去寿宁宫看太后和小雪。

    太后坐在软榻上,榻上铺着织绵缎卒褥、迎手和靠背垫子。她斜倚着软垫,在抽水烟,身前围坐着景灏的众位妻子。

    十年间,因为政治原因和太后的选秀活动,景灏陆陆续续又娶进五位妻子。他实在不是一位贪图美色的君主,几乎全部精力都放在政事上,他没有特别宠爱谁,因此几位嫔妃倒是相安无事,唯独自小娇生惯养的皇后富查,生活奢侈,性格尖酸刻薄,成婚之初就常常顶撞景灏,景灏非常厌恶她,早已与她形同陌路。

    皇后为景灏生育一子,加上她父亲拜虎权势极大,她更是有恃无恐。

    除了皇后外,生病过世的娴妃也为景灏留下一子,其他几位嫔妃无生养。

    香香赶到寿宁宫的时候,几位来请安的妃子似乎正要走,一见她来了,屁股全都重新黏回椅子上。香香人未到,声先到——

    “太后娘娘,香香来给您请安了。”

    太后一听香香来了,赶紧坐起身,把水烟袋递给身边的老嬷嬷。

    “快来、快来,衷肠家正无聊呢,皇上可舍得放你业了。”

    香香笑得很甜,轻轻福身。“太后娘娘,您最近身子呆好?天气转冷了,奴婢前些时候才亲手给皇上缝了一个雪狐暖手套,奴婢觉着太后娘娘年纪大了,手脚也怕冷,干脆用熏貂皮给您好裁了件披风,下午就给皇上看过后,就让小顺子给您送过来。”

    太后欢喜得不得了,直接握住香香的小手。

    “哎呀,你这小丫头,怎么能让人不疼你?谁都叫哀家‘太后娘娘’,怎么从你这张小嘴里叫出来的,就是那么惹人疼、让人觉得心甜呢?”

    香香转了灵活大眼。“才不是呢,是听奴婢说皇上念着您,心里高兴才会觉得甜吧。”

    “哈哈哈。”太后笑出声业,也确实有这个原因。

    几个嫔妃附和地笑起来。

    “谁不知道香香丫头手巧,皇上、太后娘娘的衣服大都是出自你的手。”皇贵妃说道。

    “是呀,太后娘娘天天跟我们几个说,香香梳得一手好头,样式花哨,又不容易散乱。”熹妃赶紧跟进。

    “早前哀家向皇上讨这小丫头服侍几天,皇上可不愿意了。”太后也乐得把儿子的糗事拿出来说。

    香香小脸红了,对于这样的称赞,她实在觉得当之有愧。她有众位娘娘说的那么好吗?心里嘀咕着,礼数阿也不敢记,她转向众嫔妃,福身道:“香香给皇贵妃、熹妃娘娘、懿妃娘娘、淑嫔娘娘请安。”

    “赶快起来、赶快起来,香香姑娘可别折煞我们了。”懿妃和淑嫔赶紧起身挽她。

    谁不知道皇上、皇太后宠这小妮子宠得不象话,要不是皇上寡情淡淡,又从未表现过对香香有男女之情,她们岂会与她相处得如此融洽?

    香香大眼转了一圈,奇怪没见到她向来害怕的皇后,不过她聪明得没问出来。太后却看出了她的心思,冷哼一声。“皇后现在越来越放肆了,不来给哀家请安就罢了,连让奴才过来编个话都省了。哼,亏当初还是哀家把她选进宫里业伺候皇上的。”

    太后这话说得很生,众妃子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有喜意,皇上不喜欢皇后,人尽皆知,连皇太后都如此不悦了,废后还不是迟早的事?到时候皇后的宝座……

    各人打着各人的如意算盘。

    香香轻轻一笑,撒娇地偎到皇太后的身边。“太后娘娘,您别生气嘛,您一生气,香香都吓出冷汗来了,众们娘娘也会担心得吃不下饭啊!”

    “呵呵,你这小丫头,一张小嘴甜得腻死人,死的都能让你说活。”太后一笑,气氛当澈和不少。

    “太后娘娘,奴婢能不能看看小雪?”

    “去去去就知道你忘不了这,在后厢房的炕上睡觉呢。”

    “谢谢太后娘娘,等下奴婢再来给您捶背。”香香福身。“香香姑娘给众位娘娘跪安。”

    眼见香香就要离开,熹妃抓住时机,装作不疑难问题地提醒,“香香,明珠也跟着过来了,你去找她玩儿吧。”

    香香眼睛一亮,“谢谢熹妃娘娘。”

    熹妃撩了撩手绢,示意她免礼了。

    好姐妹难得见面,一碰到就抱在一起哇哇大叫。这些小女孩到十三岁的时候就会被分配到各个宫里当差,平时想见上一面,也不是那么容易。

    “香香、香香、香香,可把我想死了。”明珠贴过来抱着她猛亲。

    “明珠、明珠、明珠,你这个坏蛋,怎么都不去找我玩?讨厌!你是不是把我忘记了?”

    “哎哟,我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躲皇上都来不及,还自己送上去找死啊?”

    香香伸手打了她一下,“讨厌,不许说皇上坏话,皇上又不是老虎,难道能吃了你不成?”

    明珠鼓着腮,小脸气得通红。“哼,皇上只宠你一个人而已,你以为皇上对每个人都那么和蔼可亲啊?我伺候熹妃娘娘这么长时间了,每次皇上去熹妃娘娘那儿,脸都拉得老长,熹妃娘娘可是战战兢兢的,就怕说错一个字,然后被……”

    她把右手放到脖子上一划,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去,皇上才不会随便杀人呢。”香香不喜欢别人说皇上的坏话,就算是明珠也不可以说。

    “好啦、好啦,知道你最喜欢你的皇上啦。”明珠摇摇香香的小手,“对啦,我又要跟你拜托了。”明珠苦着一张小脸,双手合十顶到鼻前,“你再在皇上面前给我们熹妃美言几句吧,皇上都快大半年没来景清宫了。”

    香香为难地撇唇,“你以为皇上什么都听我的啊?上次我偷偷把皇贵妃的绿头牌放在最前面,皇上生气了呢,一个晚上都没理我。”后来还是她千讨好万讨好,他才跟她说话的。

    从那以后,她也只敢拿这个玩笑学真不太敢替嫔妃们求情了。

    “啊,皇贵妃好奸诈。”明珠口无遮拦地叫出声来,香香吓得立刻捂住她的嘴。“你不想活啦?皇太后的宫里骂主子?”

    明珠拉下她的后,表情颓丧。

    “你以为我愿意跟你求啊,还不是我闪主子,她想生皇子想疯了。我这算好的了,熹妃娘娘对我还算不错,你都不知道静如姐姐有多可怜。”

    香香忍不住追问:“静如姐姐怎么了?我已经好久没见到她了。”

    “静如姐姐被皇后欺负得很惨呢,我听凤仪宫的小丫头说,皇后每天都挑静如的刺,一会儿嫌她手笨,一地儿骂她没脑子,还动不动就罚她清扫粪桶……”

    “啊!”香香捂住小嘴。“静如姐姐那么聪明懂事,怎么可能会伺候不好皇后呢?”

    “是啊,她本来身子就不是太好,我上次见到她,看到她手臂上青青紫紫的,问她怎么回事,她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地哭。”明珠嘟起小嘴,“香香,皇上那么疼你,你能不能求皇上,把静如姐姐从凤仪宫要出来?”

    香竿敛眉,没有回答。

    这哪是那么容易的事?皇上与皇后交恶,皇后连皇太后都不瞧在眼里了,皇上要用什么借口,才能把静如姐姐要出来呢?

    “明珠你别着急,我会想办法的,下次遇到静如姐姐你就跟她说,再忍耐一段时间,我会救她出来的。”

    “嗯。”明珠握住她的手,满脸信任地看着她,“我就知道香竿最厉害了。”

    “啊咧,你是马啊?真是的,夸你还被嫌。”

    “我带你去看小雪啊。”香香笑着,与明珠手牵手往后厢房走去。

    “小雪?就是你十年前救的那中波斯猫?”明珠非常喜欢这个提议。那是皇太后的宠物呢,一般人可不能轻易见着的。

    “嗯,小雪很可爱喔,它一只眼睛是蓝色的,一只眼睛是金色的,我呆喜欢它了。”

    “好,走,看猫去。”

    香香百无聊赖地趴在窗台前向外张望,皇上早上又睡迟了,这会可真的谁都不怪,都怪皇上自己爱赖床。她帮他把亵衣穿好了,他还是死活不愿餐开眼睛,安公公亲自来叫,皇上火气大得凶了他一顿。

    害得她也不敢送上前去当炮灰。

    估计昨日,皇上又被皇后逮住了,心情恶劣没睡好吧?

    唉唉,皇上这样屡次三番地饿肚子上早朝,长期下来,会不会得胃症啊?最近几日,皇上政务繁忙,早朝大都近响午才散,早膳并着午膳一起,皇上有时吃急了,胃会痛。

    真是的,皇上都二十七岁的大男人了,还成日让人担心。

    小脑袋忍不住又探出窗去,远远找那顶明黄软轿,盯着宫门入口,她的大眼睛连眨都不舍得眨一下。

    过一会儿,四名身穿黄马褂的带刀侍卫,抬着御轿进入龙极宫。香香赶紧从榻上下来,匆忙穿上绣鞋,赶去迎接皇上。

    刚走到轿子有,她就开始叨念起来。

    “四位大哥,我早上才告诉你们,皇上最近好犯胃疼,不能和大众们议政太晚,让你们跟在眼前,随时劝劝皇上,早此下朝,怎么今天又拖到这么晚?”

    香香没给四人好脸色看,嘟着小嘴,瞧也不瞧他们一眼,弯身迎景灏睛轿。

    “香香姑娘,你可别怪我们这四个只能听皇上命令的奴才,你伺候皇上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皇上的性子?说少了,皇上当没听见,说多了,皇上可是会发脾气的,奴才们只有一个脑袋,可还想保在颈上,等着抱儿子呢!”四人之首,二品带刀侍卫太海开玩笑地说道。

    景灏握住香香的小手,动作优雅地从软轿上走下来。听见自己最亲近的心腹,以玩笑的口吻对着香香调笑,他浓密的双眉几不可见的争了皱。

    “你们这几个奴才,当朕是吗?”

    还不待太海请罪,景灏的另一只手也搭上香香细瘦的手腕,怜惜地把她冰冷的小手包在肯热功当量的大掌上,语气中的担忧毫无掩饰。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早上给我往暖手的铜壶里灌热水的时候,我不是让你也藻一个铜壶暖手吗?这么冷的天,不是让你待在暖炕上别乱动的吗?香香,我一转身你就不听话,是不是很久没被打屁股了,你那小脑袋不长记性了?”

    景灏一边往包握住的小手上哈热气,一边责怪道。四名侍卫早见怪不怪,别看皇上平常总是端阒一副八风不动的模样,一旦到了他最在意的香香面前,立即破功。向来冷淡且城府极深的皇上,也只有在面对香香时,才会卸下冰冷疏离的表情。

    太海向天翻了个大白眼,识趣地不想向皇上指出——皇上又开始不称自己为“朕”了,他们四个是无所谓,但要是被哪个长耳朵的太监宫女听了去,告到“某人”那,香香也甭想在宫里混淆是非了。其他三名侍卫也是不自在的彼此看了看,不好意思地纷纷清喉咙,把视线调开。

    皇上亲呢的话语和动作,让香乍红了小脸,她快速扫了四人一眼,想要把手从景灏的大手中抽出来,他却不允。

    “你再动一下试试看?”他气恶劣地警告她。“你今天是不是又用冷水洗衣服了?”

    香香噘着嘴巴,不敌景灏的霸道,乖乖让他继续握住小手。

    “没有啦。”她心虚地飞快看了他一眼,随即低下小脸。

    景灏怎么可能没看出她的心虚,大力揉着她的红肿的指尖,低沉道:“香香,不准对我撒谎。”“好啦,好啦,”她投降。“奴婢是怕皇上的那件龙袍被洗坏了,才亲自洗的。这件龙袍,奴婢费了好些心思做的,我怕洗衣妇不小心……”

    “去年冬天,是哪只小狗不小心冻了手,破皮流血后,噘喊着发誓,以后冬天要是再沾一滴冷水,她就和小狗称兄道弟的?”景灏挑起一边眉,细长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她雪白的小脸蛋。

    她心虚地举起右手,垂着头承认,“是非功过啦。”

    “你又忘记皮肉痛了,对不对?”

    “没有啦。”香香惭愧得快哭了。拜托皇上别再说了好不好?她在那四个人面前,以后还要抬头挺胸做人呢!

    “你没忘记你的手是快到夏天才好的吧?冻疮结痂的时候,你痒得直想抓,又怕抓破流血的痛苦经历你忘了?”

    “没啦,没啦。”她小脸皱成一团,恨不得直接跪下业,抱资上的大腿,求他别再碎碎念了,真是的,有完没完啦?也不想想看,她都是为了谁?

    大海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咳咳嗓。“咳咳,皇上,这儿风大得很,您要和香香姑娘‘闲话家常’,是不是该移架西暖阁比较好?”毕竟里头有烧得火旺的鎏金铜炉,还有热呼呼的饭菜。

    香香抓住时机,机灵地给自己找台阶下。“是啊,皇上,奴婢为了迎接您,连外袍都没顾得上穿,这会感觉好冷呢!”

    景灏明知这小东西是借故转开话题,但见她穿的确实单薄,担心她惹上风寒,他捏了捏她柔嫩的桃颊,没辙道貌岸然:“这次先放过你。”

    然后他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的小手,向自己的寝宫行去。

    香香松了好大一口气,心情一松懈,她就不计较景灏的霸道举动了,非但不计较,还用过度谄媚的口气说:“皇上,今天午膳是香香亲自为你做的,有你最爱吃的寿桃虾仁芙蓉蟹斗……”

    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数,“还有如意卷和八宝野鸭喔,上次太后娘娘做寿,香香研究了好久才把罢鸭的鲜味全逼出来的,皇上吃了以后赞不绝口……

    香香像只小麻雀一样,兴奋地向景灏邀功,景灏只是默默笑着,由她去说,偶尔插上一句——“香香记错了,对那道野鸭赞不绝口的是太后不是朕。”香香立刻鼓起腮反驳,“香香才没记错呢!香竿不会记错皇上说过的任何一句话。”她的话,让景灏的眼神立刻柔和下来,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好温柔地看着她开合着小嘴,如数家珍地叨念做菜的心得。

    四名侍卫按照规矩,没有跟上来,他们负责守卫龙极宫,躬身送皇上回宫。太海看着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好笑地摇摇头。皇上如果亲眼看看自己现在的表情,应该会明白些什么吧?

    “四位大众前来抬轿的小太监恭敬地给四位侍卫行礼”。

    “你们把轿子抬下去吧,记得把轿里的暖手铜壶拿出来,把里面的水倒了,送到香香姑娘那。”

    “喳。”

    几个小太监领命,手脚利落地把轿子抬走了。

    “我们先走?”太海问其中一个同僚——三口带刀侍卫卫庆良。

    庆良点点头。

    太海拍拍另外两位的肩膀。“我和庆良先去吃饭了,等下过来换你们,你们可千万别开小差,宫里的形势正吃紧,说不定会出什么事,虽然皇上的武功在我们之上,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另两位四口带刀侍卫,对他的话很认可。“放心,皇上如此信任我们,我们就是拼上了这条小命,也不能让皇上少一根寒毛。”太海满意地点头,“说得对,皇上绝对值得我们拼上性命来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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