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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又过了五天——

    「……格格应该主动去找贝勒爷,要不然再这样下去,贝勒爷真的都不回房了。」喜儿把嘴巴都说破了,还是无法化解主子的决心。

    璇雅低头看着总管拿来的帐本,研究府里每月的收支,尽管有朝廷的薪俸,不过还是不能浪费,根本没在注意听她说什么。

    「只要格格跟贝勒爷示好,表现出女子的温柔,贝勒爷就不会生气了……格格有没有在听?格格!」喜儿都快急死了,真是主子不急,急死她这个贴身侍女。

    「有!我有在听。」璇雅的耳朵快被震聋了。

    喜儿大着胆子将帐本抢了过去。「格格现在还有心情看这些东西,都已经要失宠了,还管它做什么?」

    「你再这么唠叨就出去,别在这儿扰乱我的心情。」到底谁才是主子。「你跟着我也不是一天两天,该知道我是不求人的,也从不勉强任何事,贝勒爷不想回房,我又能去把他拖来吗?喜儿,有些事是强迫不得的。」

    「都怪格格故意把贝勒爷气走,不然格格这几天夜里也不会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喜儿一语道破主子的心事,知道她是嘴巴装得坚强,其实不然。

    璇雅一脸怔仲,知道她说对了。「既然已经发生的事,就不需要后悔,否则不就是自打嘴巴了,那就更加可悲。」

    「可是……」

    「什么时辰了?」

    喜儿看了下外头的天色。「应该快申时了。」

    「晚膳就不用准备,我吃不下。」璇雅把帐本拿回来,如果不找些事来做,只会胡思乱想。「不然陪我到花园散散心好了,我看你比我还需要。」

    「格格还有心情说笑?」

    她噗哧一笑。「不然要哭吗?我可哭不出来。」

    「格格……」喜儿跟在后头,无奈地叫道。

    不期然地,当主仆俩才出房门走没多远,正巧觑见也正往这儿走来的颀长身影,璇雅脸上的笑靥顿时敛去,心跳却因他的接近而不由自主的加速,她知道自己已经输了,因为她已经对他动了心。

    「贝勒爷回来了。」璇雅让到一旁,温婉地招呼。

    毓谨实在不晓得拿她怎么办,以为那天故意让她气走了,她会知道反省,会觉得后悔,然后主动来求和,结果几天下来根本一点动静也没有,她似乎还过得很开心,根本不在乎他,这样的小女人教他吃足了苦头。最后他只得亲自走一趟,不想再跟她玩下去了。

    「原来福晋知道我不在府里,还以为你对本贝勒的事漠不关心。」他不想用这种讽刺的口吻,但他是真的被气到了。

    「我怎么会漠不关心?」璇雅掩下眸光。

    「我怎么觉得福晋说这番话有些言不由衷?」他问。

    「只怕是贝勒爷误会了。」

    「那么你为什么不敢直视我的眼?」毓谨凑近她几寸,在她耳畔低声地问。「莫非福晋是在害怕?害怕让我看出你说的话全是在敷衍?」

    「我不懂贝勒爷的意思。」她心头微微一震。

    「你懂。」他一步步地逼近,就是要让璇雅没有退路可走。「你害怕会爱上我,所以想把我推到别的女人怀中,这样你就安全了。」

    「你……」

    「我说的对不对?」毓谨笑睇着她泛白的秀颜。

    「我、我怎么会害怕爱上贝勒爷……」璇雅不喜欢这种被看透的感觉,此刻也更像是掉进陷阱里的小动物,等着猎人接近。

    他就在等这句话。「既然你这么说,那么就证明给我瞧瞧。」

    「怎么证明?」话才刚出口,璇雅就被人打横抱起,让她脸色乍变。「你、你要做什么?放我下去!」

    「首先福晋忘了还欠我一个洞房花烛夜,这会儿看你的精神已经好多了,那么总该还给我了吧。」毓谨抱起浑身僵硬的纤躯。「何况咱们是夫妻了,圆房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璇雅顿时慌得六神无主,试图挣开他的怀抱。「我……我还没准备好……贝勒爷先让我下去……」事情为什么会失控了?原以为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可是一眨眼间,就失去了主控权。

    「你什么都不用准备,由我来就好。」他咧嘴笑说。

    「快放我下去……」她真想一拳打掉毓谨那张得逞的笑脸,却只能徒劳无功地抡起粉拳往他胸口打去。

    「福晋别把小手打疼了,我可是会心疼的。」毓谨大笑。「想不到福晋还有这么泼辣的一面,真教人看不出来。」

    「你……」她用力晃动手脚,却怎么也摆脱不了他,见着贴身侍女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连忙求救。「喜儿……快点救我……」

    「她不敢的。」毓谨横了喜儿一眼,目光透着一丝警告。

    「格格……」喜儿面有难色地看着主子,以自己的身分哪敢插手,再说这样也好,只要圆了房,坐实了福晋的位子,主子就不会老是想着要怎么和贝勒爷作对,也不用担心会被打入冷宫了。

    来到屋前,毓谨一脚踹开房门,抱着璇雅进房,她急急地想了个藉口——「现在是白日,只怕不太适合……」

    「夫妻之间恩爱,有谁规定得在夜里才行。」他回头瞟了一眼带上门的喜儿,心想这丫头还算是机伶,值得嘉奖一番。「难不成太皇太后会不许?那改日进宫我再去问问她。」

    她被堵得无话可说,当他们进了内室,来到炕床前,见毓谨真的打算跟她圆房,她不禁又急又羞。

    「放我下去!你听到没有?」

    见状,毓谨佯叹一声。「看来福晋真的很害羞,那我只好先忍一忍,等培养了情绪再说,反正时辰还早,有一整个晚上可以慢慢来。」说完,便让璇雅双脚落地。

    「你……你别过来……」一脱离他的怀抱,她马上跳得远远的,小脸满是羞窘。

    「不过去怎么让福晋早点习惯我的亲近呢?」他好整以暇地反问。「我保证会很温柔,让福晋享受到愉悦。」

    「你……这话去对别的女人说吧。」璇雅羞愤地怒视他。

    「说得也是,在福晋眼里,本贝勒不过是狗骨头,人人抢着要,就你一个不屑,即便要把人送给你,你还觉得累赘。」毓谨当场揭穿她的伪装,经过几次交手,要对付她就必须杀他个措手不及,否则她还真会跟你一直耗下去。

    她震惊地看着他。「你怎么知……你居然偷听?!」赫然想起这不就是那天和喜儿的对话,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了,自己却笨得没早点察觉,他一定在心里取笑她的愚蠢。

    「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本贝勒怎么也想不到太皇太后口中温婉娴静的璇雅格格,居然会在背后说人不是,还真有些失望。」说完还叹口气。

    「这样最好,以后咱们就各过各的日子,互不相干。」璇雅不想承认被他的话给刺伤,兀自嘴硬地说。

    毓谨笑叹一声。「你话虽这么说,心里却很难过,因为你已经对我动了心,但又害怕我的宠爱不会太久,所以才急着把我推开,将来就不用担心受到伤害。」这是他深思之后才理出的答案。

    「谁说我害怕了?」她昂起秀丽的下巴,既然让毓谨识破,那就不需要再伪装温驯顺从,隐藏真实的自己了。她没必要像在宫里,时时都得谨言慎行,免得惹上大祸,给太皇太后带来麻烦了。

    他一步一步的将璇雅逼到墙角。「我说的,因为你担心我很快就会腻了、厌了,所以打从一开始才会这么柔顺听话,因为大家都以为我讨厌缺乏主见、又太温顺的女人,这么一来就会冷落你、疏忽你……」

    璇雅连连后退,他的每一句话都说中自己的心事。

    「不过福晋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也太小看男人的好胜心了,如果你跟其他女人一样争风吃醋,表现得想独占我,我反而不会特别在意,偏偏你老是惹恼我,这可就跟别人大相迳庭,让我更想要得到你的心,想知道你爱上我之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毓谨索性挑明了,坦白说出自己的目的,等着她接招。

    她这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我才不会爱上你!」

    「那么换你来夺走我的心如何?」他一脸笑谴,眼光却又出乎意外的真诚,就这么指着自己的心口对璇雅说。「只要你有本事,尽管来把它抢走,只要能抢得走,从此就属于你一个人的。」

    「我才不信。」这种见异思迁的男人说的话,鬼才相信。

    毓谨使出激将法。「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认为你没本事?」

    「谁说我没信心……」璇雅才冲口而出,马上就后悔了,恨不得咬住舌尖,瞪着眼前一脸似笑非笑的男人,有些动摇。「你是说真的?」

    他一脸委屈地喟叹。「头一回对女人说真话,人家居然不信,真是让人感伤,或许这就是我的报应。」

    璇雅秀眸往毓谨一瞪。「少来这一套,我可不会上你的当,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就知道我的福晋最聪明了。」说着,毓谨又挨了一记瞠瞪,这才正经地说:

    「因为我也想知道爱上一个女人会是什么滋味,如果对象是你,我愿意试试看。」这是他的肺腑之言。

    听了这番话,璇雅恼怒地娇斥:「你把爱当作什么,是可以随便尝试的吗?如果不喜欢就可以两手一摊说不玩了?」

    「那么你就来教教我,教我怎么爱一个女人。」他一改轻浮的态度,认真地说。「还是你胆子太小,只敢把我推给别的女人,而不愿接受挑战?」

    她下巴一扬,眸底绽放出斗志高昂的光彩,让小脸显得益发耀眼动人。「谁说我不敢接受?好,那就看谁先爱上对方,那个人就算输了。」

    「一言为定。」毓谨从来没有这么快就被女人挑起了欲火,也惊讶于她敢向他挑战的勇气,让他折服,同时又想征服她,更进而想让她爱上自己。这辈子也只有她一个女人,教他光是用想像的就非常期待。「既然咱们达成协议了,那么总该可以继续方才被打断的事。」

    璇雅先是一怔,接着才会意过来,小脸火红。「你……就不能等改日吗?我……今儿个不太方便……」

    想到要和他做那种亲密的事,身子已经发热,像是有火在烧,那种不安和羞涩让她不知所措,他是体会不出这种心情的,也担心一旦交付了身子,是否还能保有自己的心。

    「哪里不方便?」他挑起一道好看的眉梢,半嘲笑半逗弄地说:「是刚好女人每个月都会遇上的那种不方便吗?」

    「谁在跟你说那个?」她的脸蛋更红了,羞恼地槌他。

    「不然是哪个?」毓谨握住她的粉拳,放在唇畔,故意咬了一口。「还是你怕跟我圆房?」

    「我……我才不怕。」话是这么说,可是璇雅无法欺骗自己,她怕和他有过亲密之后,将来又被抛下,就像当年双亲丢下她一样,那样的心痛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我发誓不会伤害你的……」毓谨俯下俊脸,覆上她的嘴。

    「真、真的?」他温热的鼻息呼在她的脸上,让她迷乱,也让她脆弱。

    「相信我一次……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他含吮着她的唇办,让上头都沾染了自己的味道。

    「我……让我想想……」璇雅有些迟疑,可是被他的唇舌逗弄着,让她无法集中意志。

    「看来我的表现还不够……别怕……」毓谨已经在亲吻之间脱去了她的马甲和长袍,随着雪白的肌肤一一呈现在自己炽热的目光下,也跟着察觉到璇雅的身子娇颤,让他生起怜爱之心。

    「我……才不怕……」她娇怯地轻哺。

    「我的福晋是个勇气十足的女人,相信可以面对各种挑战……」他贴着璇雅的唇,笑睇着那正瞪着自己的秀眸。

    「你……你少得意……」璇雅哪会听不出他是在激她。「这会儿你只是暂时占了上风,下回可不一定……」

    「那太好了,本贝勒等你出招。」毓谨呵呵笑着。

    「下次我会让你笑不出来……呀……」她被按在炕床上,迎视着位居上方的男人,正用双着火般的瞳眸盯着自己,虽是笑着,但那目光却让她身子酥软无力。「我……我不怕你……」

    「那最好……我也不希望你怕我……」他唇角微扬,凝视着璇雅晕红的双颊,以及好强的眸子,还有那比自己所能想像的还要丰盈的雪白身子,早已让他亢奋到疼痛。

    待毓谨扯去身上的袍褂和内衫、棉裤,精瘦的外表下是健硕的身躯,每一寸的肌理都代表着力量,却又结实完美得恰到好处,看他这么自在坦荡,反倒让她羞窘得转开眼,不敢多看一眼。

    「我都不怕你看了,你还这么害羞。」他打趣地说。

    璇雅槌他一下。「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么不知羞……」

    「再用力一点没关系,人家不是打是情、骂是爱,我很乐意让你多打几下……」毓谨故意逗她,好让她别太紧绷,这样才能享受到他带给她的愉悦。

    「谁跟你打是情、骂是爱?」她真的用力槌他。

    「不就是你吗?」他啄着她的小嘴,然后加深这个吻,满意的听着她逸出惊怯的娇喘,不过只有这样却无法让他获得满足,想要狠狠地、用力地要她,但也知道璇雅是初次,得好好的引导和调教,让她往后在床第之间也能跟自己抗衡,那才真的有意思。「喜欢我这样亲你吗?」

    「嗯……」璇雅因他的爱抚而不自觉地拱起身子。

    「你好美……」

    她觉得自己先是融化成一滩水,接着又像在火焰当中,燃烧成一团火球,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除了渴望,随着毓谨的抚摸和吮吸而摆动螓首,再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毓谨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嘶,让璇雅成了他的人,只属于他一个。

    「好疼……」纤躯因这突来的痛楚而僵住,她揽紧秀眉,试着推拒。「你一定是故意的……想要乘机报复……快出去……」

    他定住不动,等着璇雅适应自己的存在。「我怎么会故意弄疼你?姑娘家的头一次都会这样……何况本贝勒也不是你说的那种小人,做什么要报复?万一你以后都不让我碰就惨了……」

    「可是……她们没说会这样……」璇雅咬白了唇瓣,似嗔似怨的喃道。

    「她们是谁?」他转移她的注意力。

    璇雅觑他一眼。「就是……那些宫女……我常听到她们在说闺房之事,也没人说过会疼……」

    「原来那些宫女私底下都在谈论这种事,难不成她们在宫里还能偷偷跟男人做这档子事?」毓谨也明白宫规虽然森严,可是其实也暗藏秽乱,尤其是宫女和侍卫之间也常传出感情,不过那是绝对不被允许的,所以都要很小心,心想只要不被抓到就没事了。

    「我可不会告诉你是哪些宫女。」她横他一眼。

    「呵呵。」他低笑两声,惹来璇雅嗔怒的瞪眼。「那么她们有说接下来会怎么样吗?想不想知道?」

    「我……」璇雅喘了一口气。

    毓谨低吼的吮住她的小嘴,将璇雅一次又一次的推上愉悦,让她颤抖、让她呻吟,让她爱上这样的亲密……

    在今天之前,毓谨从来不曾为小妾留下子嗣,但是璇雅不一样,他希望她能有孕,除了她是自己的嫡福晋外,更因为想知道他们会生下什么样的孩子,会不会像她有好强勇敢的个性,以及自己般的迷人聪明……这样的孩子将会是他们夫妻俩最大的骄傲。

    许久之后,待毓谨搂着玉颊泛满红晕的璇雅,还忍不住诱惑的亲吻着她的眉眼,渐渐从欢爱的余韵中恢复过来。

    「还疼吗?」他嗓音嗄哑地问。

    「已经没那么疼了……」璇雅吐气如兰。

    「那么……喜欢吗?」毓谨啄着她的嘴角,坏笑着问。

    「不喜欢。」她羞恼地侧过身。

    毓谨将她的身子扳过来面对自己,亲着她的鼻尖。「可是你却越来越爱我,心越来越软……」

    「我才没有。」她咬牙否认。

    他也不点破她的口是心非。「那我可要再接再厉才行……先睡一会儿,我只想抱着你就好,什么也不会做。」

    璇雅瞅进他的眼底,捉弄中又不忘带着温柔体贴,不禁动摇了,自己真的可以相信他吗?真的可以把心给他?到了最后也不会被他丢弃或践踏?

    「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又会想要了。」毓谨嘿嘿地笑了。

    她连忙闭上眼,只听见他富有磁性的笑声,像是在取笑自己,让璇雅心中的不确定越来越小,想着一辈子都能这样相互依偎着,那该有多好?

    过不到半刻,璇雅动了动身子,似乎不是很安稳。

    「睡不着吗?」毓谨也没什么睡意,睁开眼睛盯着偎在自己臂弯中的小女人。

    「被人这样抱着,我实在不习惯。」璇雅也以为自己会累得睡着,或许是思绪太杂乱了,让她迟迟无法入睡,同样的,对毓谨来说也一样,两人的心境在这一刻都有了莫大的转变。

    「你放心,我很快就会让你习惯了。」毓谨拉高锦被裹住彼此,突然觉得在她身边睡着的感觉也下错,这是过去不曾有过的情形,即便是最受他宠爱的小妾,他也不曾留下来过夜。

    「不准乱来。」她警告。

    他大笑。「我什么都没做,至少到明天天亮之前不会。」

    「还有,不准趁我睡着时偷袭。」璇雅又加了句但书,谁教他有前科。

    「我保证就是了。」毓谨咧嘴一笑。「难道在你的眼里,我就是这么不守承诺的小人?」

    璇雅娇哼一声。「你知道就好。」

    「这话真是太伤我的心了。」他抚胸痛道。

    她先是好气又好笑,慢慢地敛去唇畔的那抹笑,即便太阳西下,窗外的天色也暗了,不过在近距离之下,依旧可以看清毓谨那张俊美的脸孔,和眸底戏谵又轻佻,有时又分外正经的神色。光是这样看着,璇雅的心便再也硬不起来,她怎么会把自己推到这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地步呢?想爱又不敢爱,渴望付出又害怕,就像走在悬崖上,随时都会掉下去。

    「你说对了,我是胆小,胆小到只敢把你推给别的女人……」她终于决定坦然面对自己的心,愿意放手一搏。

    毓谨也收起方才玩笑的心情,静静地听着。

    「在我九岁那年,额娘突然染上了痘疮,府里的奴仆全都吓坏了,没有人敢接近,宁愿被送回辛者库也不肯进房伺候,就连御医也束手无策,知道接下来只剩下等死了。」

    璇雅蜷缩在毓谨的怀中,看着帐顶,回忆着说:「那时阿玛像疯了似的把府里的奴仆侍卫全赶走了,还要婢女把我带得远远的,就怕我也染上了,我哭着不想走,阿玛很生气的把我推开,那是他第一次对我那么凶……最后只有他留在府里照顾额娘,然后……他也染上了痘疮……」

    「理郡王是为了保护你。」他说。

    「我知道,可是……我只想跟他们在一起,难道我不是他们唯一的宝贝女儿吗?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这是璇雅藏在内心多年的话,直到此刻才亲口吐露。

    「因为阿玛太爱额娘了,舍不得她走得孤单,所以即便是死亡也坚持要陪着她,可是我也好爱他们,为什么独独抛下我呢?」

    「因为他们舍不得。」毓谨可以理解理郡王的想法,换作是他也会为了保护子女而这么做。

    璇雅涩然一笑。「可是我却觉得被他们遗弃了……那时我好害怕,在心里一直问着,阿玛和额娘为什么要抛下我?是不是不爱我了?还是我不乖?直到我渐渐长大之后,能够明白他们当时不得不舍下我的心情,但是在我的内心深处还是很担心会再被自己所爱的人抛下……所以你是对的,我是胆小,只能窝在自认最安全的地方,也不愿踏出一步,不过你是无法体会我的感受。」

    听完,毓谨心中受到不小的震撼,很想告诉她,他懂,他当然明白,明白那种被至亲的亲人狠心地推开,不准他再回来的滋味。

    原来他之所以被璇雅吸引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是那么的相像,他们的心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了共鸣。

    「这些话我一直放在心里,现在全都说出来,突然变得好轻松。」璇雅释然地笑了,笑声充满了勇气。「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害怕了,也不会逃避,就算你将来厌倦我,我也不会后侮今天的决定,至少我愿意再去尝试将心交付给别人。」

    说到这里,她闭上眼,没多久便睡着了,留下毓谨一脸复杂的想着她的话,璇雅说的每一字一句都打中他的心,其实真正胆小的人是他才对。

    这些年来自己总是流连在花丛中,不是因为真的喜好女色的关系,而是想把对亲人的怨气报复在那些女人身上,说是宠爱她们,但是又不愿付出真心,身边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其实他早就倦了,想要找个可以让自己安心的女人……

    毓谨不禁要扪心自问,他真的有能力去爱一个女人吗?

    他愿意专宠璇雅一个人,也享受她的陪伴,却又害怕终究还是无法爱上她,只能衷心地希望到时不会伤害到璇雅,惹她伤心流泪,那是他最不愿意发生的。

    这种心情就是爱吗?如果不是,那又是什么?

    想了许久,他轻轻挪动怀中的纤躯,翻身坐起,下了炕床,穿好袍褂出去,喜儿还在外头听候差遣。

    「再让福晋多睡一会儿,晚一点她要是饿醒了,再伺候她用膳。」

    「是,贝勒爷。」喜儿因毓谨这份体贴而替主子高兴。

    在夜色下走着,毓谨头一次正视自己内心那道解不开的结,尽管知道它影响自己甚深,却从来不想去面对它的存在,只有任它越结越深,也许是到了该打开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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