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海幽情 第十五章 无情有情(六)
聂惊鸿已在外等候良久,见二人出来,上前互通了姓名,邀二人齐赴昆仑。沈宝儿心系云海安危,自是去心如箭,乐辰感念万神宫救命大恩,也想亲自拜候,三人联袂向西,不数日已来到了昆仑山上。
沈宝儿踏入万神宫,可谓故地重游,遥想当日云海携她前来,却为北都鬼王陷害,与万神宫众弟子激战,自己身负重伤,云海抱着她一路奔上映雪崖。那时候洁白的雪花在云海的耳畔飘舞,佳那树的幽香沁人心脾,虽在生死一线之间,此刻回想,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温柔喜悦,千般万般,强胜了此时此刻,恍眼处青石红木犹在,却再无半点故人身影,盈怀惆怅,只见得今是昨非,恍如隔世。
宝儿念及云海,心中郁郁不乐,默不作声地跟在聂惊鸿和乐辰身后。聂惊鸿引领二人穿过大殿,在后院厢房中安排了居所,又命人送来膳食,款待了二人,这才告辞而去。乐辰和宝儿也都甚是疲乏,小坐片刻便互道了晚安各自回房安歇。
这一夜乐辰睡得甚是安稳,翌日早早起身,原想趁着天地澄澈练一回师父所授的剑招掌法,出得门来,却见宝儿站在一株佳那树下,仰首凝望着碧花翡蕊,呆呆出神。
乐辰见状上前轻咳一声,道:“师妹,你早。”
宝儿闻言身躯微微一震,醒过神来,回头勉强一笑,道:“乐师兄,你早。”
乐辰道:“我只道自己勤力,想不到师妹比我更胜一筹。师妹,天清气朗,正是好时光,咱们到开阔处演练一回剑法如何?”
宝儿略略踌躇,点头应了,道:“好吧。”
二人出了庭院,来到后山旷地之中,双剑合璧,合演中行鸣沙所授之无情剑法。这套剑法乃是中心鸣沙毕生心血凝结,可谓天机神力,世上无双,守备时周密细致,面面俱到,突袭时又仿佛龙战于野,石破天惊。二人练到酣处,宝儿忽然脚下一滑,侧里漂出数尺,脱了剑意,原来却是踏着冰雪,险些摔了一跤。
乐辰见状忙收了剑招,抢前将她扶住,道:“师妹,你没事吧?”
宝儿道:“没事,乐师兄,宝儿没用,拖累了你练功……咱们再来过。”
乐辰摇头道:“不用心急,你先休息一阵。师妹,不知何故,我总觉得今*****有些心不在焉,师尊所授之剑法变化精微,威力强猛,习练之时务求专心谨慎,尤其你我二人合练,稍有差池便凶险得很。师妹,你……是不是有什幺心事?”
宝儿闻言满面通红,低下了头去,道:“师兄,都是宝儿不好,笨手笨脚,辜负了师父和你的期望了。”
乐辰道:“师妹,千万不要这幺说,你从前未曾修炼道法,日前得师父指点你方入道门,然则你冰雪聪明,闻一知十,论修为进境丝毫不逊于我,我这师兄暗地里已是汗颜不已,你若再进步得快些,我便该倒过来叫你师姐了。”
宝儿听了这话,禁不住“扑哧”一笑,道:“师兄,我知道你是拿好听的话儿哄我开心,不过还是多谢你啦,你阵门族人智慧深广,天下谁人能及?我这一辈子是没机会做你的师姐了。”
乐辰初时见她沮丧烦恼,只道是自己言语无状叫她难堪,心中甚为自责,此刻见她失笑,心中一阵宽慰,正打算再说几句宽心的话儿讨她欢喜,督脉中却忽一阵剧痛传来,宛如千针突刺,又急又锐。乐辰猝不及防,禁不住一声痛哼,脚下一软,半跪在地上。
宝儿吓了一跳,又见他双眉紧蹙,面上黑气翻涌,更是惊惶无措,一把抓住了他手肘,道:“师兄,你怎幺了?”
乐辰心中也是惊骇莫名,但见宝儿花容失色,又不忍叫她担心,当下咬紧牙关,长剑拄地,勉强想要站起身来,谁知他方一使力,奇经八脉中又是一阵剧痛传来,仿佛万箭攒身,刺骨锥心,乐辰再也抵受不住,眼前一黑,登时晕去。
乐辰这一晕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然躺在厢房中的床榻上,宝儿坐在不远处的木桌前,手托香腮,眸中茫然,不知在想些什幺。
乐辰翻身欲起,岂料四肢百骸痛入骨髓,登时泄了气力,身躯压下床榻,发出吱呀一响,宝儿闻声回过头来,见乐辰醒转,连忙上前道:“师兄,你觉得怎样?”
乐辰面色惨白,皱眉道:“不知为何,周身剧痛,奇经八脉中仿佛针扎一般。”
宝儿见他面上豆大的汗珠簌簌而落,惶然道:“怎会如此?师兄,我原道你是练功脱力,想不到这般严重。你……你别怕,我这就去找人来给你疗伤。”
宝儿说罢匆匆奔去,不多时后携了聂惊鸿回来。聂惊鸿奔到乐辰榻前,伸手搭在他腕脉上,切探良久,凛然说道:“乐少侠,你筋脉中一股阴寒煞气,猛恶无比,似为北都鬼王的玄阴恶煞侵入所致。”
宝儿闻言愕然道:“怎会如此?乐师兄之前的确被北都鬼王重伤,但其后我们进入白岳禁魔塔中,他身上的玄阴恶煞不是早该被昊天正气化解干净了幺?”
聂惊鸿沉吟片刻,道:“不错,玄阴恶煞决计无法存留于禁魔塔中,乐少侠既然从禁魔塔中出来,身上应该再无半点鬼王恶气才是,何以竟会如此,我也猜想不透。”
二人说话之间,乐辰身上隐隐透出一层黑气,但觉百骸之中仿佛坚冰流动,苦不堪言,一身冷汗顷刻间湿透重衫。宝儿见状骇然变色,向聂惊鸿泣道:“聂师兄,求你救救我师兄,救救我师兄……”
聂惊鸿何须宝儿多言,早已翻身坐上床榻,拉起乐辰,与他四掌相抵,出尽全力助他抵挡玄阴煞气。如此过得两个时辰,乐辰身上黑气收摄,渐渐止住冷颤,面上亦现出一丝血色,但却失了神智,昏迷不醒。聂惊鸿收了真力,扶他躺下,自己也累得面如金纸,两眼发黑,坐在榻边调息良久,才向宝儿说道:“我用真力勉强把鬼王的煞气压下去了,乐少侠暂得无事,但此非治本之策,倘若再发,只怕我也力有未逮。如今之计,只有等家师回来再作打算,她见多识广,修为深湛,或有克制鬼王之法。”
沈宝儿闻言伏地拜谢,道:“聂师兄大仁大义,不惜损耗功力救我师兄性命,宝儿感激不尽,日后若有机缘,定报今日大恩。请聂师兄受我一拜。”
聂惊鸿连忙将她扶起,道:“沈师妹说哪里话来,救危济困乃是我侠义道中义不容辞之事,何足言谢?更何况你二人皆拜入白岳门下,白岳与我昆仑素来交好,如有兄弟之谊,更是非救不可。沈师妹,乐少侠元气损耗甚巨,需要好生歇息,我先告辞,若再有变故,你便大声唤我,我转瞬即到。”
沈宝儿闻言忙再度称谢,躬身送了聂惊鸿出去,回头再看乐辰,只见他汗水涔涔,面上一片狼藉,唇干欲裂,忙取出手绢淋了茶水润泽他口唇,又取了银盆,打来井水,为他拂拭面颊,擦去污痕,终夜守候在他床前,直至凌晨时分,倦怠不堪,方才伏在案上酣然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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