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即使他心理素质平时再怎么强大，这个时候也不免展现出正常人的一面。
他在害怕，害怕妹妹出现意外。
晏西鸣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屏幕里的地图红点时，僵硬到有些冰冷的手指忽然被一只纤细柔软的手覆盖住。
暖意顺着肌肤传来。
他轻轻怔了怔，听到梨念极为坚定的声音。
“别担心，你妹妹一定会没事的。”
*
黑色轿车里。
晏安月被绑上车后，反而不哭不闹了，安静地坐在后座，一句话都不说。
晏成志知道她有手机，一上车就收走了，“哟，还是个iphone，你哥真是舍得给你花钱。”
晏安月不理他。
晏成志没当回事，“老爸也是为你好，你这么漂亮，生在我们家真是委屈你了，所以我给你找了户有钱人家，他们看了你的照片后开价二十万要买下你当女儿呢，有了这个钱，你哥也不用那么辛苦地打工了是不是？”
晏安月抿嘴不说话。
“老晏，你有没有发现，”口罩男转着方向盘，谨慎道，“我们附近多出了许多警车？”
“不会吧。”晏成志瞄了一眼窗外，“她整个人都是我的种，我把她怎样关他们屁事啊。”
口罩男：“以防万一，你带她打车去火车站，我随后就到。”
“行。”
雨还在下，口罩男把车停到路边，晏成志把晏安月抱下车，拽着她大步走，晏安月不断扭动着身子挣扎着说我要回家！
引来路人怪异的眼光。
晏成志对着他们讪笑：“我女儿，只是在闹脾气呢。”
他捂住晏安月的嘴加快脚步，准备打车时，晏安月咬了他的手一口，从他身上跳下来就跑，可没两步就被晏成志抓着衣领揪起来，“你闹够了没有？”
他扬起手掌就要扇她。
浑然不知身后一个人影陡然靠近，骨节分明的手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低沉森冷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这句话该对你自己说吧？”
晏成志一惊，转头，看到了晏西鸣！
少年清冷俊美的脸宛如覆了一层冰，漆黑的眼底压抑着暴戾，让人望而生畏。
“你怎么追到这里的？”晏成志大叫。
晏西鸣没回答，转头去看晏安月，见到她平安无事，心里的石头落地，“没受伤吧？”
“呜呜哥哥！”
晏安月看到他，眼泪终于落下，不管不顾冲过去抱住他。
晏成志看到晏西鸣，就知道计划失败了，怒火攻心，红着眼从怀里掏出一把水果刀刺向他，“操.你妈的，小杂种，就知道坏老子好事，老子今天要和你同归于尽！”
谁都没想到他会这么疯，晏西鸣想要伸手去挡，但怀里是晏安月，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动作稍微迟疑了一下。
躲在暗处观望的梨念看到晏成志竟然掏了刀，身体条件反射地冲过去撞他。
“大叔，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大雨中，梨念抱住晏成志的胳膊去抢刀时，感觉手被他乱挥舞的刀划了一下。
她被撞倒在地上。
晏成志被她猝不及防地一撞，刀捅了个空气，正要看看是谁不知好歹，肚子突然一痛，晏西鸣用力踹了他一脚，刀子也被踢飞。
晏安月很机智，马上过去捡起刀子躲到哥哥后面。
晏西鸣立刻蹲下身子扶梨念起来，语气难得带有一丝紧张。
“你还好吧？”
“帮我看看，”梨念感觉右手火辣辣的疼，一定出了很多血，她吓得脸色苍白不敢看，“我的手还在吗？”
晏西鸣帮她看了一眼，“……还在。”
梨念艰难道：“伤口深不深，要不要叫个救护车什么的？”
“……应该不用。”晏西鸣看着她右手拇指上破了点皮的伤口，沉默了一下道：“你好得应该会比救护车快。”
……
后来，警察赶到，把晏成志还有他的同伙全都抓了起来，并且把他们一起带去公安做笔录。
晏成志一直骂骂咧咧，说自己没错，我生的仔为什么不能卖？
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晏西鸣和梨念的笔录也没什么悬念，没一会儿警察就放他们走人，让他们回家等通知，
外面依旧下着瓢泼大雨，电闪雷鸣，天空漆黑一片。
梨念的衣服早就湿透了，粘在身上很不舒服。
她站在门口看着大雨，纠结着怎么回家，就这么回去父母一定少不了念叨。
旁边，晏西鸣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难以开口。
而晏安月看着哥哥，像是明白了什么，拉了拉梨念的衣角，脆生生道：“姐姐，我家离这里很近，你要不要先到我家换一身衣服啊？不然会感冒的。”
“这……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梨念自然不想去，衣衫不整地去男孩子家像什么话，她看向晏西鸣，希望他快点拒绝，他这种人一看就是那种不喜欢别人侵犯自己领地的人。
谁知晏西鸣顿了顿，若无其事开口：“无所谓。”
他抬眼看着她，“来么？”
作者有话说：
多年后，晏安月在晏西鸣婚礼致辞：多亏我，我哥才有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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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晏西鸣像是看出了梨念的顾虑, 又开口道：“晚点我会送你回去。”
得了这句保证，梨念也不好拒绝，“好吧。”
她跟着兄妹俩回家。
路上, 梨念问晏西鸣：“你爸……你打算怎么处理啊？”
晏成志这已经构成拐卖儿童罪了, 判刑最低五年起步，不知道晏西鸣会不会念在旧情出谅解书帮他减刑。
晏西鸣显然没想过, “法院判什么就是什么。
“……”
梨念看着他冷漠的侧脸, 没再说什么。
虽然从出事到现在，她都是一头懵的状态，连他爸的犯罪动机都不知道, 竟然残忍地对女儿下毒手。
但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她这个外人也不好多问。
夜色浓重, 冰凉的雨水从房檐滴落，混着沙土浮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
梨念一步一脚印, 跟着他们穿过潮湿阴暗的巷道, 这一代是似乎是老城区, 没有路灯, 周围的房子都是上了年头的老房子, 墙壁门窗都腐败得厉害, 长出了厚重的绿苔。
他们来到了一栋古旧的公寓前, 入口处有个保安亭，里面的保安大叔看到晏西鸣兄妹俩平安无事，似乎松了一口气，晏西鸣和他寒暄了几句就带着梨念上楼了。
“咦, 我们家的门怎么是开着的？”
晏安月一蹦一跳地上楼梯, 到家后吃了一惊。
晏西鸣这才想起晏成志好像带人来撬过门, 屋子里又被翻得乱七八糟, 地上多了几个碎杯子和打翻的花盆。
晏成志估计是来找晏安月的身份证件的，想必是什么都没找到，砸东西泄愤。
晏西鸣白皙的手扶着门框，看着满室的狼藉，脸色不太好看，对梨念道：“抱歉，见笑了。”
“……没事。”梨念看着眼前还没她家厕所大的客厅，睁眼说瞎话，“我觉得挺好的。”
晏西鸣一眼看穿她的不自在，“原来你喜欢脏乱差。”
梨念闻言瞪他，“你才喜欢呢，我很爱干净好不好？”
看不出她是在客气啊？
晏西鸣不置可否，卷起了衬衫袖子，露出劲瘦的胳膊，“你先去洗澡，我收拾一下客厅。”
“不急。”梨念道，“让安月先洗吧，小孩子更容易感冒，我和你一起整理。”
她都这样说了，晏西鸣无异议，轻轻拍了拍晏安月的背，“去吧。”
“……嗯。”
晏安月纠结地看了看他们，然后跑到房间拿衣服。
她现在是要洗慢点还是洗快点呀？
里这个时候，是不是要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呀？
*
梨念找来扫把，先把地上的玻璃杯碎片清理掉，同时打量这个家，她还从没住过这样的房子，乡下老家的房子都比这要大得多。
客厅不足10平米，里头只有一间小小的卧室，厨房和卫生间连在一起，窗户形同虚设，照不进光，狭窄偪仄，又阴暗。
尽管如此，这里依旧布置得十分温馨，天蓝色窗帘，干净的桌上摆了栀子花香薰，空气清新好闻，墙角除了冰箱外，还有一个小型书柜，有名著也有儿童读物。
晏西鸣在学校时就整洁自律，做事一丝不苟，即使成长环境压抑窒息，他的性格也注定了他不会安于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