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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西襞山下蜿蜒的山道上,浓荫蔽日,一行人正在林间匆匆赶路。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子,锦衣玉带的装束,潇洒轩昂,特别是身后几个身形剽悍、神情严肃、动作整齐划一的护卫,无一不昭示着他人中龙凤不凡的身份。

    凌云天,富甲天下的兰昭凌家的家主,足以让天下人动容的名字,却出现在这个荒僻的山间,更奇怪的是这一行人中,还有一个身着粗布红衣、大约六七岁的小女孩。

    此时凌云天好看的浓眉锁成一团,平时开阖间精光四射的眼眸也被愁思笼罩,瞟一眼身旁的小女孩,愁色就浓上一分。

    而蹦蹦跳跳的小女孩对他的心思丝毫不觉,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东张西望。

    看到女孩写满天真兴奋的娇憨脸蛋,凌云天在心里无声地叹息。这么小的丫头,她……真的行吗?

    唉,想起最疼爱的幼子凌墨筠,凌云天的双眉又打上几个结。

    他凌云天任凌家家主以来,上结交当朝红人安阳王爷,下广交朋友、招纳人才,凌家的生意空前扩张,经营范围上至金银玉器、珠宝古董,下至米粮油盐、五彩丝线无一不足,可以说从王公贵族到平民百姓,吃穿用度,都离不开凌家。虽然他行事精明狠辣的作风也得罪下不少人,以凌家今天的势力,他根本不把那些跳梁小丑放在心上。可当听说仇家们把主意打到他心爱的小儿子身上,他不禁慌了神。

    凌云天一生风流成性,妻妾众多,儿女成群,人到中年,他最心爱的女人为他生下了幼子凌墨筠之后,难产身亡。他特别疼爱这个从小就没娘的孩子,特别是他聪颖的天资、温顺的性情,让自己不由得宠爱有加。筠儿天生体质纤弱,不像他的几个哥哥一样可以习武防身,他的安全实在让自己头痛啊。

    听说西襞山中有一位隐世高人楠铉,玄术独步天下,在西襞山清修。凌云天带了大量财物,亲自登门拜访,希望可以请他下山,保护幼子的安全。孰料楠铉一口回绝,在他苦苦哀求下,才答应让唯一的弟子跟他下山。

    虽然没有如愿请到楠铉,但凌云天还是很欢喜,高人弟子,自然本领不俗。可当他看到那位高人弟子——荷红笺时,傻了眼。被高人寄予厚望,称赞“天资不凡”的高徒,竟然是个年方七岁的小女娃!虽然一脸沉静的小大人神情,但还是不能改变她是个身高刚到他的腰际,有一张红嘟嘟的苹果脸的小丫头的事实!

    “哎!”凌云天在摇了第八十次头之后,他再次对上小女孩无辜的眼睛,真的就是她吗?楠铉该不会是在敷衍他吧?或许应该另寻高人……

    “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突然跳出来的四条黑衣大汉打断了凌云天的思路。

    “山贼!”凌云天一惊,真是背,刚才寻人不遇,下山又来这一出,今天出门没拜菩萨的罪过吗?还好有护卫在旁,区区小贼还不至于……

    “啊!啊!”几声惨叫夹杂着撞击声后,凌云天惊恐地发现他的护卫全部倒下了。原来这帮山贼功夫了得!

    “哼!这么点水平还想和老子拼!找死!喂,快点把钱财交出来!不然别想活着回去!”山贼头头不耐烦地叫嚣道。

    “这,在下出门没带什么银两……”凌云天惊恐地拖延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反正不会是这个一脸兴致勃勃的小鬼头。

    “少给老子废话,看你怎么也是个有钱的肥羊,不想给是吧?”山贼头子一个手势,一个高大的汉子立刻会意,一把抓起荷红笺,“快交出来,不然我就杀了这个小鬼!”

    凌云天无奈地就要掏出银票,虽然这个小女娃并不是他的孩子,但是万一真的被“咔嚓”掉,难保楠铉不会来找他算账!

    “早点交出来不就结了,费老子口舌!”山贼伸手要抓过凌云天手中的银票,忽然听见手下惊惧万分的尖叫和凌云天目瞪口呆的表情,“见了鬼啦!瞎叫什么?”

    那个挟持荷红笺的汉子,不知什么时候放开了手,和其他手下一样,满脸恐惧,不住颤抖的手徒劳地挥着刀,对着空气乱砍,口中还在不停地大叫:“鬼、鬼呀!滚开,滚开!”

    “混账!瞎搞什么?哪有鬼?你们疯了不成?”山贼头子对自己手下的举动感到莫名其妙,却又不知所措,“青天白日的哪儿来的鬼?”

    “有啊。”一直立在一边的小女孩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对折扇,冲着他笑得甜美。

    “胡说什么?”山贼头子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会觉得冒冷汗,这个小鬼笑得好邪!

    “真的有啊!我就让你看看吧!”小女孩缓缓挥动扇子,舞了一段莫名其妙的扇子舞。

    凌云天什么东西都还看不明白,就见那个山贼头子竟也开始颤抖,然后和他的手下一样,狂叫着挥刀砍着看不见的“鬼”。

    “……”凌云天看着小女孩张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看着凌云天几乎掉下来的下巴,小女孩侧过头打量了一会,“刚才我使了‘怯’罢了。”她解释道,“要继续赶路吗?”

    凌云天这才收回下巴。难怪隐士说她“天资过人”,总算见识到了玄术的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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