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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这天下午,羽浵觉得天气不错,便一个人到街上散步,顺便采买要送给梅梅的结婚礼物。

    微风吹拂,落英缤纷,她走在充满落叶香味的红砖道上,看到前方有一个大卖场,里面有一间书局,便很自然地停下脚步,偏头望着陈设在玻璃橱窗内的几本新书。

    突然,一股想阅读的欲望很自然地涌起,她推开玻璃门,进入书局。

    书店内有股静谧安详的气氛,羽浵很喜欢这种感觉,放轻脚步仔细翻阅感兴趣的书籍。

    虽然她遗忘了很多记忆,不过,她可以肯定自己从以前就很喜欢看书。

    还在温哥华时,她就常常央着书浩带她到华文书局买书,这几年住在国外,她的英文能力越来越好,看原文书当然没有问题,可是,她还是很喜欢看中文书,因为看着自己熟悉的母语,特别能进入书中所描写的世界。

    蓦地,一本畅销的翻译小说引起她的注意。

    “《追风筝的孩子》?”她拿起书翻了几页,眼神若有所思。“这本书我好像看过……阿米尔、哈山?……对,我一定看过这本书。”

    她继续往下翻,熟悉的剧情一映入眼帘,她更可以肯定自己以前曾经看完过这本书,而且在她的印象中,她好像还为了这本书哭得很凄惨。

    轻轻闭上眼,有一些朦胧的,很不清晰的画面闪过脑门,接着,她听到一道低沈的男性嗓音——

    哭得很惨喔?难怪你的眼睛到现在还红通通的,连鼻子也红了……活像是红鼻子的小妖怪。

    那男人还伸出手,温柔地揉揉她的头发。

    又不带围巾出门,你喔,真是懒丫头。

    然后,男人用一条很长的围巾围住她与他,两人亲密地依偎,她的鼻端好像澴可以嗅到一缕粗犷干爽的男性气息……

    羽浵闭上眼,试图抓住不断掠过脑中的残光片影,她很想看清那男人的长相,但……太快了,好多画面宛如走马灯般快速地闪动而过,她看见自己好像置身于一个飘着冬雨的城市,城市很古老、很安静……

    呆呆地望着手上的书,她轻轻问着自己。“我到底是什么时候看过这本书的?而且,我看的一定是中译本,不是原文书。那么,是在我还没离开台湾之前吗?那时候我还没失去记忆……”

    那个温柔地揉乱她的头发,还搂着她一起分享长围巾的男人是谁?

    应该是书浩哥吧?毕竟,书浩哥说他们很久以前就认识,而且交往很多年了。

    那么亲匿爱恋的动作,一定是恋人之间才会有的行为。

    但……真是书浩哥吗?

    理论上,那个跟她分享长围巾的男人应该是书浩哥才对,可为什么心底好像有一道声音在骚动着、提醒着她——不,事情不是这样。

    她的心虚虚的、空空的,什么也无法确定。

    头又痛了,羽浵无奈地轻轻按压太阳穴。自从车祸苏醒后,每当她尝试找回记忆,脑门就会传来一阵比一阵激烈的疼痛。医生告诉她,她给自己太多压力了,要她慢慢来,不要操之过急。

    好吧,慢慢来。我想,总有一天我会想起来的。

    羽浵的眼神很惆怅,不知为何,她觉得那段记忆对她而言非常重要,是她人生中很瑰丽的一页。那个与她分享长围巾的男人,他们好像还一起漫步在雨中的城市,一起做了更浪漫的事。

    她不希望自己遗忘那么美好的回忆,所以她一定要努力想起来。

    发现这位作者还出版了另一本书——《灿烂千阳》,羽浵毫不犹豫地带着两本书一起到柜台结帐。

    结帐后,羽浵还不想直接回家,她记得书局的二楼是一间气氛高雅宁静,隐密性也很高的高级咖啡馆。也许,她可以一个人去喝杯咖啡,安安静静地享受阅读的乐趣,然后再去采买要送给梅梅的结婚礼物。

    打定主意后,羽浵原本想搭乘手扶梯上二楼,不过手扶梯设计在书局的另一端,但她瞥见了一道离她很近的安全门。

    羽浵试着推开安全门——

    果然是楼梯!

    反正只有一层楼,干脆爬楼梯上去好了。

    她慢慢拾级而上,才走没几步,就发现楼梯上面站着一个男人,男人正背对着她抽烟。

    羽浵轻皱起秀眉,她不太喜欢烟味,打算加快脚步越过那男人。

    躲到楼梯间抽烟的是巩杰修,他被迫来参加一场非常无聊的相亲宴。虽然他早就告诉过父母,这一辈子他都不想结婚,他对女人没兴趣,如果一定要他娶“某个东西”为妻,那就是工作、工作、工作,工作就是他的婚姻。

    由于巩杰修是巩家唯一的男丁,他上头只有一个姊姊,因此他的不婚宣言急坏了两老,就怕巩家的香火断送在他的手上,所以他们软硬兼施,逼他、求他相亲。

    这一次,原本他说什么都不肯乖乖就范,偏偏母亲跑到他住的地方上演哀兵策略,又是哭诉、又是假装心脏不好,随时会昏倒,死前只希望看到唯一的儿子完成终生大事。他被烦到快发狂了,才不得不到咖啡厅来应付一下。

    不过,坐下来没五分钟,他就觉得呼吸困难、坐立难安。

    平心而论,“华氏集团”的千金华芝婷小姐条件优秀,高贵大方,不过不管她长得是美是丑、是圆是扁,对杰修而言都没有意义。

    对于女人,他已经心如止水……不,应该说,他早就看透了。

    女人是全天下最阴险狡猾又无情无义的动物,上一秒可以疯狂地爱你,跟你眼眶含泪地交换戒指,深情款款地许下誓言,下一秒却可以翻脸不认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亲身尝过这种痛。

    一夕之间,他失去满满的幸福,他被最心爱的女人抛弃,被她推落到冰冷蚀骨的黑暗地狱。

    他受够了,再也不愿承受那椎心刺骨的煎熬,他发誓永远不再陷入爱情,更不相信女人了。

    突地,他听到细微的脚步声响起。怎么?又有一个被迫相亲的倒楣鬼也想躲来这里抽根烟、喘口气吗?

    他冷漠地转过身子,在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他看到那张雪白清灵的容颜,那张他最痛恨,却又牢牢盘据在他脑中的清雅秀颜——

    蓝织宁!

    有过上一次在香港机场惊心动魄的经验,这一回,巩杰修面容冷肃,命令自己沉住气。把香烟往一旁按熄,缓缓地踏出步伐,他的眼神锋利如刃,像是野兽锁住看上的猎物般,不发一语地接近她。

    感受到男人浑身辐射出的危险气势,羽浵全身警戒,想加快脚步朝楼上奔跑,赶快推开安全门,不料那男人却动作敏捷地来到她身边,眼神讥诮。

    “好久不见了,毕竟我们也是老朋友,你都不打声招呼的吗?”

    老朋友?羽浵的双眸盛满困惑,定定地望着他。

    她不得不承认,他真是一个非常俊挺出色的男人。剑眉斜飞入鬓,黑眸炯亮犀利,似乎可以洞悉人心,双唇的线条很性感,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浑然天成的领袖气息,但,也带着浓浓的侵略性。

    她认识他吗?他说他们是老朋友,但,她却连他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羽浵好迷惑,她应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但,为何他那双阒黑的眼眸竟会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甚至有股想落泪的冲动。

    他的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最糟糕的是,越看着他,她发现自己心跳愈急遽用力地撞击胸口。

    糟糕,难道那场车祸不但害她失去记忆,也把她的心脏撞出问题吗?否则,心跳为何会这么激烈?

    她失神地盯着他,巩杰修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三年来,他恨她入骨,她的背叛让他生不如死。他曾想过千遍、万遍,倘若他再见到她,绝对要以最鄙夷、最严苛的话语来羞辱她。毕竟,这是她欠他的。

    她欠他很多很多解释,她欠他一抽礼,欠他一个新娘,她还欠他一颗心……一颗温暖的、可以爱人的心。

    可是,站在她的面前,他原先设定的阴狠荡然无存,他的表情迷惘,黑眸炽热。

    该死的,她居然比以前更加水灵清秀、楚楚动人!

    芙白的小脸上有一对秋水盈盈的大眼睛,她的眼睛很美,乌黑闪亮,像是最美的黑曜石,更像一片温柔的湖泊。

    当初,他就是恋上她柔情似水的眼波,恋上她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宁静气息。

    她的脸颊还是那么细致、白里透红。他最爱以指腹轻轻摩挲她的嫩颊,也爱以手扒梳她浓密的长发,汲取她的如兰幽香……

    够了!

    下一秒,他握紧拳头提醒自己!|

    巩杰修,你这个大笨蛋!你还没看清这女人的真面目吗?她无情无义,说变就变,一转身就可以背弃曾经许下的誓言!

    上帝真不公平,如此无情的女人为何能拥有这么精致绝伦的脸蛋?

    眼见她还出神地直视自己,他的眼底不禁浮现一丝嘲讽,扬起手在她面前轻晃。“看够了吗?”

    “啊?!”羽浵蓦地回神,惊骇地发现自己居然像个花痴似地猛盯着对方,这真是、真是……真是太丢脸了!

    “对不起!”她低着头,想绕过他的身边赶紧上楼。

    然而,他却牢牢扣住她的手,笼罩阴霾的脸庞逼近她。“这样就想走?看到我,你都没有什么话好说吗?你不想解释,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吗?”

    早就知道不能被这个外表柔弱的女人欺骗。她可真狠,外表荏弱,骨子里却比男人更加心狠手辣。狠狠践踏别人的感情、撕裂别人的真心后,她却可以若无其事,微笑地过着幸福的日子。

    天啊,他居然曾经以为她是他生命中的天使。真讽刺,她根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羽浵惊惧地望着他,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挣不开钳制。“请你放开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男人眼底的憎恨令她背脊发凉。

    他不仅不放,反倒还把她的手抓得更紧,锐眸射出阵阵寒光,冷笑着。“想装无辜?在你那么残酷地玩弄过我的感情之后,你以为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吗?你以为把戒指退还给我,两人就可以一刀两断吗?”

    “不!”他愤怒地吼着。“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你欠我太多太多的解释了!那个男人是谁?跟我交往的时候,你就爱上那个男人了吗?你脚踏两条船,快乐地游走在两个男人之中,把我当傻瓜戏耍吗?你说,那个男人到底是谁?那个不久前在香港的赤鱲角机场,跟着你一起登机的男人是谁?这三年来,你就是跟他在一起的吗?”

    想起当年跟他交往时,外表温柔可人的织宁居然脚踏两条船,跟别的男人有染,巩杰修就嫉妒得要发疯了。

    不,他怎能相信自己深爱多年的女人竟是水性杨花,甚至在跟他交换戒指后,还毫不留情地抛下他,跟那男人双宿双飞?

    那他呢?她到底把他巩杰修当作什么了?一个笑话?还是一个笨蛋?

    她有没有爱过他?有没有?

    香港机场?羽浵错愕地看着他。她想起来了,在香港登机时,她觉得自己好像听到外面有男人的怒吼声,可又不确定。这么说,当时在机舱外大吼大叫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吗?

    但,为什么?她根本不认识他啊!他何要问她一连串莫名其妙的问题,而且眸光如此憎恨,仿佛她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呢?

    她只能猛摇头。“放开我,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男人?”

    “蓝织宁,你别装傻!”他戾气狠煞地吼着。“你有胆背叛我,却没有胆对我说实话吗?说,那男人到底是谁?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素来是文明的,但这一刻,他发现自己是个野蛮人,有嗜血的冲动。倘若那混蛋就站在他眼前,他真的会亲手杀了他,把他千刀万剐!

    好痛……织宁的手被他抓痛了,眸底浮现泪光。“你弄错人了。我不是蓝织宁。”

    他微愣。“你不是蓝织宁?”他松开对她的钳制,仰头发出大笑,笑声充满嘲讽。“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有趣啊,你居然告诉我,你不是蓝织宁?!”

    “你找错人了。”羽浵轻抚着被抓红的手腕,余悸犹存。“也许我长得很像你要找的那个人,但我不是她,我叫章羽浵。不信的话,我可以给你看证件。”

    羽浵慌张地打开包包,掏出皮夹中的身分证,递到他面前。

    她也知道不该随便掏出重要的证件给陌生人看,可是,这个男人眼中浓浓的憎恨之色让她直打冷颤。她想,倘若自己不能证明她不是什么蓝织宁,他恐怕不会让她离开的。

    巩杰修轻蔑地望着那张身分证。“章羽浵?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蓝织宁,你为了躲避我,竟不惜改名换姓?我们交往整整七年,七年来,你对我都是虚情假意吗?你一直把我蒙在鼓里,脚踏两条船吗?还是说,你一直深爱着的都是那个混蛋,所以,你才会在我们预备要去公证结婚的那一天抛下我,跟他远走高飞?”

    他的气势剽悍猛烈,锐不可挡。“蓝织宁,面对我,你真的没有一丝丝愧疚吗?”

    章羽浵?她居然说她叫章羽浵?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

    不过,这个名字听起来十分熟悉……

    很快地,他想起了织宁当年最要好的手帕交——章羽珊。

    章羽浵?章羽珊?这么相似的名字绝对不是巧合,他知道事有蹊跷,而他绝对会毫不留情地挖掘出其中的秘密!

    织宁被他狂煞的气势吓得倒退一步,思绪无比紊乱。

    他在说什么?

    他们交往七年,她甚至准备要跟他去公证结婚?不,这男人在说谎!要不,他一定是认错人了。

    他狂怒地揪住她,发现她的粉颈上并没有配戴他亲自为她戴上的项炼,整个人更是怒不可遏。

    “项炼呢?该死!那条项炼呢?”项炼里面有以红线缠绕的黑发,代表他们是结发夫妻,意义非常重大,难道她把它给扔了?

    “项炼?”羽浵拚命摇头。“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救命啊,谁来救她?她遇到疯子了!

    “蓝织宁,你果然够狠,居然连那条项炼都弃若敝屣。”她把定情项炼扔了,丢得非常干脆,就像当年抛弃他一样……

    他的眼底除了熊熊怒火,还有浓浓的伤痛。

    他好蠢、好傻啊!枉费他在人前是个日理万机的精明总裁,没想到居然会狠狠地栽在一个外表单纯的女孩手里。

    那条项炼不但代表他对她的爱,更代表两人美好的未来。

    他是那么爱她,努力地扞卫她,绝不让任何人欺侮她,包括他的家人。

    他发誓要一辈子好好地保护她,给她最甜蜜的生活,永远把她放在心底呵护着。

    但,她呢?她以什么来回报他?

    不但退回他送的定情戒指,连意义特殊的项炼都毫不眷恋地扔了、抛弃他,跟别的男人双宿双飞。

    哈哈哈……巩杰修真的很想耻笑自己,更想一掌劈死自己。这世上还有哪个男人比他更蠢、更痴傻吗?居然会为这种女人动心!

    他铁青狰狞的脸庞让她更加恐惧,转身就想跑,他却牢牢把她揪回来。

    “放开我!不要碰我!”羽浵恐惧地大叫。“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不要碰我!”

    男朋友?这三个字助长了巩杰修体内的滔滔怒焰。

    他森冷地瞪着她,双手牢牢扣住她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你就这么爱那个混蛋?告诉我,那个王八蛋到底有哪点比我好?你说啊!”

    他知道自己很悲哀,都被她无情地抛弃了,居然还痴傻地对这女人念念不忘。表面上,他告诉自己是憎恨她的,但,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深。

    羽浵气愤地吼着。“不关你的事!我跟我男朋友有多好都不关你的——啊!”

    还没说完的话被截断了,他粗暴地扣住她的下巴,强悍地堵住她的唇。

    “不……放……放手……”羽浵吓坏了,手脚并用地又踢又打,可她的体力怎么会是一个大男人的对手?他以健硕的身躯将她紧紧压在墙壁上。

    这个吻非常猛烈、张狂,他舌焰似火,毫不留情地熨烫她的唇,舌尖肆无忌惮地探入她的唇腔里恣意掠夺,夺走她的馨香、她的呼吸。

    一开始,他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惩罚的吻,他对这个女人早就没有爱情了,只剩憎恨,所以他要凌迟她,狠狠地报复她。

    但,当那缕清雅的馨香传入他的口中,他心底的冰墙就开始出现裂痕。

    她的檀口拥有他最爱恋的气息,一碰到她,他的男性感官就强烈地叫嚣着,饥渴地要求更多更多的甘甜……

    过往的甜蜜一幕幕地飘入脑中,震麻他的思绪。

    他想起当年她的甜蜜娇憨、她的善解人意;想起两人共缠一条围巾时,她笑得像是最幸福的女人;想起两人一起在月老面前虔诚地交换戒指;想起她被他套上戒指时,脸上的狂喜与热泪;想起两人交换的誓言……

    誓言的每一个字,至今依旧在他的脑门回荡盘旋着,他把那些誓言一字字地深深刻画在心弦上,至死,也无法遗忘。

    挫败地发出重重叹息,他知道她是他命中的唯一克星。

    分离三年了,她却牢牢栖息在他的心底,不曾远离。胸膛深处最柔软的地方只等待她的灵魂归来,只有她可以碰触。

    不要、不要!这是恶梦,这一定是恶梦!羽浵惊骇地想挣扎,可无论她的脸蛋怎么闪避,男人还是牢牢地扣住她的下巴,辣舌还窜入她的唇腔里为所欲为!她愤怒地咬破他的下唇,血腥味缓缓蔓延开来。

    但,男人只是冷酷一笑,毫不在意地抹去嘴角的血渍,像是一头尝到血腥的野兽般,眼神更加野蛮,气势剽悍地继续狂吻她,完全主掌她的唇。

    混蛋!羽浵怒不可遏地拚命攻击他,长长的指甲狠狠抓破他的手臂,也抓破他的脸颊,可他的眉头却皱也不皱的,宛如最固执也最骁勇善战的武士。

    他势如破竹地席卷她的檀口,把自己的雄性气味盈满她的舌尖、她的芳唇……

    那阳刚的男性气味不但窜入她的小嘴,甚至迅速蔓延,入侵她的咽喉,一路进入她最纤细的女性感官。

    他的吻就像是一场午后雷阵雨,猛烈的深吻节奏夺去她的理智、她的魂魄,她只能目眩神迷地承受他的焚热,迷失在他所创造的激情魔法中。

    四唇疯狂地纠缠,一缕好熟悉、好特殊的感觉也弥漫在她的胸膛。

    这个味道……她拚命地摇头想保持理智,可这缕粗犷又狂野的气息却拨动她最柔软的心弦,精准地击中她最深层的悸动。

    这是她梦里的味道!

    在梦中,她跟一个男人疯狂地热吻,她安心地栖息在他怀里,后来,黑雾涌起,她找不到那个男人,惊慌地在梦里痛哭。

    不会错的!就是这个气息,这缕阳刚又带着危险的男性气味!

    原先不断挣扎的小手僵在半空中,羽浵脸上的表情由愤怒,慢慢转为错愕、迷惘,到最后,她的双眸甚至泛起泪雾,一颗心又酸涩、又感动。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觉得感动、觉得泫然欲泣?可被他深深狂吻着,炙热的暖流也完全包围她,她觉得自己好像等待这个拥抱好久了,等待这令人窒息的吻也好久好久了。

    察觉她不再死命挣扎,巩杰修也放轻力道,缠绵而深情地吻她,仔细品尝她的每一缕甘甜。他把她抱得好紧好紧,恨不得将她完全揉入自己体内。心房涌起一波又一波的剧烈撼动,不同于肉体的欲望,而是一股更细致、更绵密温柔的情感。

    两个孤单的灵魂终于得到甘露,喜悦地汲取对方的温暖;两颗心也疯狂地互相撞击,一起飞舞。

    当羽浵觉得快因缺氧而晕眩时,他终于放开了她。

    他的双手依旧扣住她的肩膀,不让她离开,痛彻心肺地嘶吼着。“该死的你、该死的你!为什么让我这么痛苦、这么煎熬,让我变成行尸走肉、让我看不起我自己……你怎么可以抛弃我?你忘记我们之间的誓言吗?你忘记月老庙的红线吗?你忘了那条最珍贵的项炼吗?你全忘了吗?

    “织宁……老天,你是我的织宁,你是蓝织宁!到死,我都不会错辨你的容颜、你的气息。”

    他在说什么?羽浵的泪水潸然落下,他说的话她完全听不懂,可她却清楚地知道,这男人身上有着她一直想要寻找的答案。

    被他搂入怀中,她竟觉得自己宛如回到了最温暖的避风港!

    老天!怎么会这样?她连对书浩哥都不曾有过这么依恋的情愫啊!

    ……书浩?天啊!无论如何,她都不该让一个陌生人吻她啊!她怎么对得起书浩?

    羽浵痛苦地啜泣。“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让我走……”

    好几股猛烈又矛盾的力道在她体内交互冲撞、拉扯,几乎要把她整个人撕为两半。

    “好,我让你走。”他眸光深沉地望着她,坚定的眼神却说明他不会轻易罢手。

    他找出一张自己的名片,掏出笔迅速在名片上写下一组电话号码。“这是我的名片,还有一支很少对外公开的私人手机,只要你想见我,随时都可以打电话给我。”

    他深深地望着她,黑眸宛如深不可测的潭水。“记住,我叫巩杰修。我等你。”

    羽浵无法回答,被动地接过名片后,便匆匆推开安全门,回到书局里,往外狂奔,火速跳上大门口的计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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