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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46

    扬州了。

    定然是南下的扬州道行军打了一场大胜仗。

    李旦点点头。

    他等了一会儿,估摸着露布送到武太后面前了,才夹一夹马腹,慢慢驰向宫门。

    到正殿时,远远听到欢笑声,宫婢们簇拥着一位衣着华贵的老妇人缓缓走下石阶。

    老妇人身边跟着一位体格健壮、三十岁上下的男子,男子穿一身圆领锦袍,相貌端正,态度谦恭……谦恭得有些卑躬屈膝,一股矫揉造作的谄媚之态。

    李旦淡笑一声,“姑祖母。”

    千金大长公主正和身边的男子说笑,听到这一声,身形一僵,等到看清叫她的人是李旦,脸上顿时窘得一片紫胀,尴尬行礼,含含糊糊道:“陛下。”

    现在洛阳有两位陛下,圣母神皇武太后和李旦。

    她身边那男子也吓了一跳,飞快蹿到宫婢们背后,想把自己藏起来。

    李旦挑眉。

    杨知恩走到宫婢们身前,怒视那个锦袍男子,缓缓拔出长刀,冷声道:“尔是何人?竟敢在陛下面前无礼!”

    男子抖如筛糠,屁滚尿流,爬到千金大长公主脚下,抱着大长公主的腿,“公主救我!”

    千金大长公主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硬着头皮道:“陛下,此子出身低微,不懂宫里的规矩,冒犯陛下,还求陛下宽宥他一次,他颇通佛理……太后,太后已经赐他法号了。”

    李旦抬脚,继续拾级而上,回头轻蔑地瞥男子一眼,“朕不杀他。”

    他走远了。

    千金大长公主长长吐出一口气,还没缓过神,身边一阵嚎叫。

    杨知恩蒲扇大的手一张,抓起男子,直接往台阶底下拖。

    男子脸朝下,被台阶刮得生疼,大声惨叫。

    千金大长公主脸色大变,跟着跑下台阶,她年纪大了,又一向养尊处优,跑了几步,气喘吁吁,一半是累的,一半是气的,厉声道:“放肆,你们想做什么?!他可是太后的人!你没听到陛下刚才说的话吗?你敢杀他?”

    杨知恩咧嘴一笑,扭头对身边的人吩咐了几句,“贵主,您误会了,仆不会滥杀无辜。”

    他话音刚落,一名甲士扒开男子的腰带,一刀下去。

    男子目龇欲裂,发出凄厉的惨嚎声,“啊——”

    众人无不魂飞魄散,毛骨悚然。

    千金大长公主踉跄了几下,跌倒在地,不小心看到男子的惨状,连忙扭过头,不敢再看。

    宫婢们反应过来,七手八脚上前扶起她。

    “你、你、你……”千金大长公主浑身哆嗦。

    杨知恩微微一笑,命人把痛晕过去的男子拖走,“既然是太后看中的人,不如索性去势,留在宫里伺候太后,这是陛下的一片孝心。”

    才一盏茶的辰光,李旦的护卫把千金大长公主进献的男宠给阉了的消息传遍皇城。

    事情传到武太后耳朵里时,她正端坐在帘后听大臣诵读露布文书,闻言嗤笑一声,摇摇头,“蠢货,谁让他到处招摇的?”

    武承嗣汗如雨下,李旦成了皇帝,虽然这个皇帝有名无实,只是姑母称帝之前的一枚棋子,但是李旦问都不问一声,直接把姑母的男宠给阉了,姑母竟然不生气,那自己遇上李旦,岂不是十有□□会没命?

    这些天他处处躲着李旦,暂时性命无忧,可是总不能躲一辈子呀!

    “姑母,就这么放任他吗?”他小心翼翼问。

    武太后摆摆手,“无事。扬州那边打了胜仗,四郎果然悍勇,竟然能再次手刃叛军将领,后生可畏啊。让人拟定诏书,朕要赏他。”

    武承嗣双眼微微一眯,以前他是姑母最信任的人,现在突然冒出一个武承新,夺去姑母的喜爱倚重,他没学过兵法,拍马都赶不上武承新打仗的本事,以后武承新不会骑到他头上去吧?

    武太后似乎能看出武承嗣在想什么,睨他一眼,“承嗣,武家宗祠修缮得如何了?”

    武承嗣精神一震,不管如何,他才是武家的嫡系血脉,和姑母血缘相连,武承新姓了武又怎么样?姑母赐他武姓,不过是想拉拢利用他罢了……

    他垂首道:“宗祠早已修缮完毕,明堂也已经竣工,只等姑母拜洛受图。”

    月前,经过周密的布置,几名艄公从洛水中打捞出一块刻有字迹和肖像的巨石,巨石上面篆刻的字迹和此前的种种神迹呼应,寓意即将女皇临人,改天换地。

    武太后将亲自前往洛水河畔,祭拜天地,接受宝图。

    典礼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当中。

    “很好。”武太后浅笑着道。

    武承新掘开大堤,水淹叛军,以摧古拉朽之势,在三天内诛灭李敬业余党,天下为之震动,接下来轮到那些各地亲王,等把那些宗室也解决了,她要举行一场盛大的典礼来庆祝。

    寻常女子到她这个年纪,成为太后之尊,临朝听政,手握实权,屹立于万人之上,应该别无所求了。

    她并不满足于此,她虽然白发苍苍,是个面容衰老的老妇人,但她壮心不已,渴求更多更辉煌的成就。

    女人也能有雄心壮志。

    她的权势来自于丈夫和儿子,那又如何?古来以外戚身份□□者,比比皆是。

    抢到手上的东西,才是实在的。

    ※

    码头前,旌旗招展,人山人海。

    大军得胜凯旋,太后大悦,命中书令裴宰相率领满朝文武亲赴运河码头,迎接获胜的将士们。

    一名锦衣青年立在船头甲板上,并未着铠甲,只穿一身单薄春衫,衣袍猎猎。

    随从捧着一件鸟羽织成的大氅靠近青年,“阿郎,快到码头了,这是太后赏赐的氅衣,您穿上吧。”

    青年眉头微微一皱,俊秀的面孔浮出几丝厌恶,“拿开。”

    随从叹口气。

    军中的将官们都喜欢穿明光铠,着甲胄,上战场时不仅仪态威严,气势雄壮,还能抵挡对方的暗器,保护身躯。

    可郎君却是个例外,每次都是一袭宽袍大袖冲上战场,好看倒是挺好看的,不过未免太草率了,也不怕敌人一刀下来砍伤他……

    旁边传来几声爽朗大笑,大总管丘神勣踏上舷梯,走来和青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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