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节
她说到底也是greta的中国区大使,还被greta推了三月份的开季刊,这点小事于情于理都要帮。
庄缇文点点头:“完全没问题。”
第95章
每一年的2、3月和9月份,都会是温有宜最忙的日子,因为这正是几大时装周举办的时间。作为全球最大的高定买家之一,温有宜最惊人的记录是在某一年的巴黎,一口气all in了三个高定协会品牌的所有款式,数额直接过亿,因此,她是所有品牌的座上宾,从高定品牌的创始人、奢牌的设计总监到集团总部高管,都会提前一个多月向她预约档期,甚至亲自登门给她送上还在保密期的lookbook,以唤醒她的兴趣和亲临看秀的意愿。
今年同样也是如此。
作为温有宜的随行助理,小来从二月初起就电话邮件不断。贵妇的时间有限,哪能每一场都出席?于是品牌间卷出了新高度。除了常规邀约问候外,有一个以sales擅长用鼻孔看人而闻名的高冷蓝血,其高定线的设计总监亲自为温有宜手绘了全套上身效果图。温有宜十分被取悦,连从不出席的秀后after party也表示可以略略考虑一下。
但小来没想到,刚过完新年没几天,连正月都还没出呢,温有宜就忽然说不去了。
“那……valeridge?您不喜欢法版《moda》主编,品牌说保证让她离您远远的,绝不挨着您坐。”
温有宜恹恹的:“不去。”
“joysilly呢?他们的剪裁您一直很喜欢的。”
温有宜支着额闭着眼:“不去。”
小来不得不发送出一封封措辞礼貌、得体冰冷的回绝信,“您好,我们十分感激贵方的邀请,但tanya女士由于身体原因……”
这听着就很像托词。
商檠业十分知道自己妻子对买裙子的兴趣,一听完小来偷偷的通风报信,瞬间觉得事情大条。
“阿邵谈恋爱真的不是我特意瞒你。”他熟练背诵第三百二十一次,“一开始是我判断这件事不会长久,阿邵也未必认真,后来是觉得她的身体和精神都不能承担将来你的这个位子,从集团停职是为了让阿邵能好好享受恋爱——他现在不是既复职又谈得好好的吗。”
商檠业心想,唯一受害人明明只有睡次卧的他!
温有宜支着额,眼睛还是寐着,冷笑一声,不说话。
商檠业蹲下身,牵温有宜的手:“去买裙子,我陪你。”
温有宜抽出手:“不要。”
“那我告诉你他交往的是谁,好吗?”
温有宜:“不好。”
“你总要给我将功补过的机会。”
温有宜懒得理他,唤一声,端庄地说:“小来,送客。”
“送……”主卧客人商檠业敢怒不敢言。
时尚圈就这么小,惊慌之下,各家pr各显神通,试图打听出温有宜缺席的真相,或者说她今年选了哪一家竞品?对方用了什么bitchy手段?问了一圈,直到全世界各大时尚周相继落幕,他们才面面相觑——tanya真的哪一家都没去,连只对高定会员客户开放的非公开秀展也缺席了。
敢还是greta敢。greta把今年的秀场,原封不动地为温有宜搬到了中国。香港没选到气质合适的场地,他们把秀定到了宁市的丽宁公馆。这是宁市有名的一座中西结合的洋房,迎来送往过马来富商香港富商,也曾被某个英国贵族层层转持过,现在,持有它物业的背后家族已经没落,它成为宁市富人间最富盛名的宴会场所,靠收取高昂租金葆养维新。
应隐给了greta确切的答复,对方双手合掌谢天谢地:“你会喜欢我们这一季的设计的,今年所有红毯的战袍,请一定要给我们机会。”
贵为品牌大中华区的公关总监,她说的纵使是客气话,也很有分量,背后必然代表着品牌的意思。应隐的回应得体而不卑不亢,本着敬业精神问:“那么你们这位大客户,她有什么忌讳吗?”
“没有,你只要别穿得太出格就好,她是个很端庄很低调的人。”
应隐点点头:“她讲英文?还是粤语?粤语我不会,英语的话,不知道够不够用。”
“我们会配翻译,这点你不必担心。”
送公关进电梯,应隐一边回拨电话给罗思量,一边半笑着看向庄缇文:“原来他们为了客户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缇文耸耸肩:“谁嫌钱多?我在rolf一个月花三百万而已,他们大冬天的天天给我送荷花,你看。”她调出朋友圈。照片上果然是荷花,鲜嫩欲滴的,高高低低有十几朵,或盛放或含苞,养在一方旧黑色的木槽里,像是被雨水浸过,很有股不俗的味道。
“三百万,而已?”应隐似笑非笑。她自己只舍得买几千块的裙子,出席场合能从品牌那儿借就借。
“包包,成衣,配饰,定制……不多啊。”缇文按着手指,“你不知道leo的妈妈?他有没有跟你说过?”
“听过一点。”
“她有一整栋别墅做衣帽间,刚刚听greta的意思,我差点要以为是说她了。”缇文莞尔,“可是她绝不可能不去看秀。”
罗思量那边的电话通了,应隐问:“你几点落地?”
“哟,那可晚了,”罗思量算算时间:“得晚上一点半。”
“那不急,等明天你休息好,找个同城闪送,我把办公室地址给你。”
罗思量连连称好,心想应老师对这信还挺上心,只是不知道这“林先生”是谁?
挂了电话,庄缇文又揪着应隐回到工作中。
“方导的《天经地义》定档五一了,五月大盘热,有两部引进片要上映,顺利的话延一次密钥,能延到端午。他送了十二个路演清单过来,我看了下行程,差不多压缩在一周结束。”
主创参加首映路演,正如片名所讲的,是天经地义。要是缺席,或者微博转发宣传不积极,少不了又是一阵血雨腥风。应隐对这些工作向来配合,让庄缇文代为安排就好。
“剩下一个musel北京旗舰店开业,你跟他们互动挺好,jeffrey也会过来,邀请你参加剪彩和之后的after party。他们暂时没有亚洲代言人,也许是个机会,你看你要不要去?”缇文有商有量,对这么好的商务机会也不热切,要换麦安言,非得押着应隐过去。
上一次jeffrey给做的时尚大典白裙高靴红毯,被国外一家专业榜单评为了“年度十大最佳红毯”之一,在一众仙裙里鹤立鸡群,很出圈。新店剪彩站台也不算什么累人的活,应隐首肯,让缇文帮她答复过去。
缇文抱起平板,吁了一口气后笑起来:“别的工作我能推的都帮你推了,你昨天刚出组,好好休息。”
碰完行程,外头天色也暗了,两人走出办公室,乘电梯直下负二车库。剧组的商务车在等着,要带两人去赴宴。这场宴就不是杀青宴了,出席的导演栗山、总制片庄缇文、影后应隐,以及海外发行巨头arp的执行总裁ellison。
片子只是刚杀青,谈发行为时过早,但庄缇文思路清晰,从某人身上学会了走一步预埋十步的做事方式,因此这个局是她组的。作为陪同出席的,还有香港电影制片协会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栗山也邀了些华语电影届重量级的制作人、出品人,将这一场宴抬到了举足轻重的位置。
应隐是不敢贪杯了,酒再好喝也忍着,但这儿敬一下,那儿碰一下,动不动就cheers,到了十点多,也头重脚轻起来。
缇文送她下楼,康叔开的港·3已经在候着了。应隐蒙好了口罩,熟练地从商邵那边上车,身子一歪,扑了个空。
“嗯?”她眼神迷茫。
康叔和缇文一起扶她坐好,让缇文帮她扣好安全带,继而解释道:“少爷还在公司,让我先送你回去。”
车开出去不久,应隐喝完一小瓶矿泉水,问:“康叔,我们去等他下班好不好?”
康叔从后视镜中瞥了她一眼,确认她还清醒着,便酌情说:“少爷最起码还有一个小时才结束。”
商邵放了商檠业这么久的鸽子,又害商檠业睡了快两个月的次卧,一回集团,商檠业把他的会议从早上八点安排到了晚上十点,全是最高级别,全得执行董事列位出席。至于这多出来的一个小时,是商邵用来签批公文的,因为商檠业说明早九点他要看到他的思考和批示。
一想到即使香港总部董事长办公室的灯灭了,商檠业也不过是回到了次卧辗转反侧,商邵心态很稳。
“没关系,我们就去楼下等他。”应隐抽出湿巾,将沾染晚宴酒气的脸细细擦了一遍,又补上了口红。
迈巴赫在深夜街头亮起转向灯,转而往cbd方向。
康叔顺着应隐的心意,没通风报信,同时体贴地问:“要不要去楼上等?楼上有休息室。”
“不要,万一看到有别人给他红袖添香。”
康叔咳嗽一声:“……那您更得上去亲自看一眼了。”
确实,她还没见过商邵的办公室长什么样呢。
她问康叔要了卡,记清楚商邵办公室的楼层,并再三谢绝了康叔要送她上去的好心。
下车时,高跟鞋崴了一下。
康叔:“……”
“没关系没关系,”应隐拂了下面,深呼吸,“我可以。”
“口罩。”
“对对。”应隐接过口罩,“几楼来着?”
康叔不得不第五次重复:“六十八楼。”
应隐默念两遍,用他的卡刷开电梯厅。正有一部电梯停在负三,应隐进去,刷卡,趁自己忘掉前迅速按下了数字。
高速电梯有多快,她的心跳就有多快。
他会不会嫌弃她不请自来,打扰了他工作?或者说……觉得她没有边界感?应隐想回去了。可是电梯中途一直没人搭乘,便径直载她到了六十八楼。
勤德置地这栋楼是宁市cbd地标之一,但办公楼层只到六十八,更高的则托管给了知名奢华酒店。应隐原本担心到了地方还得找一会儿,电梯门一开,就知道自己担忧多余。
只有一间办公室的灯是亮着的。
电动百叶帘是半阖状态,光影虎纹似的透出来,倒映在外间的灰蓝色地毯上。
应隐的脚步很轻,怕惊醒他。
靠近门边才看清是个套间,外侧玻璃墙的卷帘拉着,想必是每日处理来访、来电事宜的行政秘书办公间,里面那间的门则关着,铬色名牌上写着「执行董事」。
应隐轻拧开门,走进去,敲响了里面那间。
宽大的电脑屏幕在某一页方案展示上停了许久,一侧分屏则是一张密密麻麻的英文报表。商邵的视线一直没离开,仍在思考中,只是略分了些神问:“哪位?”
好公事公办,听着很沉稳,有些冷。
应隐换了种声线,有些妩媚,说:“邵董,这么晚了,您要不要吃点宵夜?”
商邵怔了一下。
他的团队里,并没人敢用这么妩媚的语气跟他说话。但说到底这么大的集团,男的女的,不妨碍有人藏了其他心思。
“不用,谢谢。”他语气无异地推挡回去,也没兴趣出去看一眼。
“真的?”应隐抿了下唇,有点委屈,有些娇气:“您这么晚不下班,您夫人不生气?”
商邵:“……”
hr怎么招人的?谁提的需求?谁写的jd?谁负责初面二面终面的?把这里当会所了吗?
三更半夜的没人给他使唤,他只能推开椅子起身,亲自去门口记住这张脸,好让人资部门明天找她约谈。
门开时,执行董事的脸黑沉得吓人:“你是哪个部——”
应隐双眼迷离,仰起的眼底灯辉明亮,流淌的恐怕全是威士忌:“我是您的家政——唔!”
她被一把打横抱起。
“哪个家政服务到办公室,嗯?”
“商先生给的钱多……”应隐胡说八道,编不下去了,埋他颈窝。
商邵抱她到沙发。她坐着,他站着,牵住她手,与她指尖勾缠。另一手撑着靠背,雾霭似的眼沉沉凝她一会儿,似笑非笑。
“又喝了多少酒?”
应隐谨慎地比出一个“1”,“一杯威士忌,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