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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节

    应帆刷微博刷得脑袋疼,在太妃榻上和衣小憩了一个钟,满脑袋光怪陆离的,一时是hong kong娱记的怪叫鼓噪,一时是白到发亮的超级游艇,一时是应隐被外室打上门来,哭得狼狈。

    醒来时,头疼欲裂,心力交瘁,坐着发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呆。直到楼下汽车声由远至近,她揿下百叶帘的叶片,见庄缇文和程俊仪两个小姑娘先后落车。

    两人鬼鬼祟祟的,下车的姿态宛如特工,狐獴似的左顾右盼一阵,确定没有车跟过来,才长松一口气。

    进了别墅玄关,抬眼见了应帆,两人都是一个立正站好。

    应帆冷笑一声:“看来我是连审都不用审了?”

    缇文还好,俊仪怕死她了,一张嘴就结结巴巴:“阿阿阿、阿姨,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我我我给你泡茶去!”

    一溜烟跑了。

    缇文放下包,对应帆讪笑道:“让您担心了。”

    “一个两个都知情不报。”应帆埋怨一句。

    缇文屈指挠挠脸:“我们得听老板的呀……”

    应帆问:“你见过他吗?真是网上长的那样?”

    她把狗仔的照片都存了,戴起老花镜,放大再放大,用最严苛的目光巡逻商邵的每个细节。

    缇文笑起来:“比照片里还靓一些,他不上镜,老话讲官仔骨骨。”

    “不知道他待人接物怎么样?这么有钱,多少有点怪脾气,难伺候。”应帆又说。

    “商先生很好的,有教养,也专一。”缇文陪着她聊。

    俊仪端了托盘过来,请她们移步二楼小客厅。俊仪将玻璃折页窗一页一页地叠了,放空气阳光进来,继而将锤纹玻璃盏分好,注入亮红色茶汤。

    安静中,只听缇文接品牌那边的电话。

    “greta的香氛大使还没到期,跟你们是竞品,恐怕不方便去站台。”她客气地说。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缇文礼节性地笑起来:“那是一定。我会帮你转达的,九月份的秀现在还早,肯定要先满足正在合作的客户。”

    挂了电话,俊仪讶然:“不是解约电话?”

    骤然爆出恋情,是严重违反商务代言条款的。通常来说,他们不会对代言人单身与否有约束,但要求代言期间不得爆出恋情或婚姻变动——此处不仅包含结婚,也包含离婚。否则,将会面临巨额违约金和解约风险。

    应隐身上有greta的香氛大使,musel也在对她的考察期,另外还有一个中档腕表代言,其余日化就不提了。缇文原本做好了求爷爷告奶奶的准备,但没想到品牌方都当好人,反而来宽慰她,让她不必担忧。

    不仅如此,她甚至还接了几个商务邀约。

    缇文和俊仪的微信和短信里,充斥了上千条信息,无一不是“祝隐姐和商少爷恩爱百年”。

    还是应帆看得透:“高奢真正的客人只有有钱人,隐隐本来就漂亮有星光,现在有了新身份,当然更要求着她带货。”

    “阿姨有见地。”缇文笑道。

    “你跟那个商邵接触多不多?”

    “还可以。”

    “他有没有冲你和俊仪发过脾气,或不耐烦?”

    这题俊仪会答:“没有的。”

    “对外卖或快递小哥呢?”

    俊仪:“……他不用点外卖,也不用收发快递。”

    应帆一想也是,“那么服务生保安呢?会不会颐指气使,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缇文大约知道她的思量,回道:“商先生待人接物有他的教养和家教在。”

    应帆啜一口茶,若有所思一阵,“有钱人表面工夫是会做的,但难做一辈子,更难对微末的平头百姓、服务人员做到位。不过,我更担心他背地里玩很花。”

    “绝对没有。”缇文斩钉截铁,“他只交往过一任前女友,断得很干净。除此之外,他日常很忙,从不花天酒地,喜欢玩帆船、皮划艇,养鱼。”

    她讲得太细节,应帆瞥她一眼:“你知道得这么清楚?”

    “……”缇文的马甲捂不住,老老实实地说:“实不相瞒,我是他表妹。”

    应帆:“……”

    这叫家贼难防。

    俊仪赶快打圆场:“阿姨,你最想她找个牢靠的有钱人了,商先生这样的也有的挑?这也不满意的话,你得去外太空找了。”她声音小下去,怂怂地嘟囔:“再说了,宋时璋你还很热情呢……”

    “傻女,他太有钱了,她掌控不了他。”

    缇文震撼。为她的野心,为她的直白,为她的不知好歹。

    她也是大小姐,此时此刻,难免浮起一些高一层的怜悯:应帆还是眼界浅了。见过的世界不够大,所以说出蚍蜉撼树的梦语。

    应帆将她看穿,美丽的面庞上浮出自嘲而复杂难言的笑意:“好了,我该感恩戴德,在这里东想西想也没用。”

    “阿姨,”俊仪蓦然说:“我没谈过恋爱,在我看来,商先生和隐隐是平等的关系,他爱重她,她也深爱他。如果有一天,隐隐想走了,能让她留在世上的,不是你,更不是我,而只会是商先生。你说的爱情婚姻中的权力高低,谁支配谁掌控谁,每次你教隐隐时,我也在一边旁听,但是,也许有一种爱情,它不必勾心斗角呢?”

    “你说得好听。”应帆笑起来,看俊仪像小孩子。

    俊仪歪着脑袋想一会儿:“他们是拥抱的关系。拥抱是站在一个台子上的。你当时说的什么上嫁啊,下嫁啊,我想明白了,那种就不是拥抱,而是谁捞着谁,谁够着谁,谁牵扯谁。所以才要计较,才想着要拿捏,要占上风,因为有人会累,有人怕被另一个丢下。”

    应帆细细咀嚼着她的话,将玻璃盏在指尖很慢地来回转着。

    俊仪和缇文都看不透她,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

    末了,应帆抿抿唇角,微笑一下:“小俊仪,你最好是遇上一个对得起你这份天真的人。”

    缇文想,她是个有顽强人生经验与价值观念的人,不是那么好听进劝的。但俊仪的话很动人,也许她能听进去三分。

    缇文也有点坏,报复性地看戏,心想丈母娘不好搞定,不知表哥到时怎么面对?最好让她当面看到他怎么哄的。

    游艇在公海上自在游弋,日升月落,月落日升,到第五天,料想外面已经风平浪静,便准备回港。

    应帆与应隐通过几次电话,到了晚上,总有种嫁女儿的心酸不舍,辗转难眠,索性披一件衣服,帮应隐整理闺房、书房与衣帽间。她事无巨细,将应隐在此的生活痕迹都一一看过去,直到拉开铜锁抽屉,在里面看见了一份合同。

    一亿……伪装女友……有效期至今年十月底……

    应帆捏着纸,差点没一口气梗过去。

    第113章

    叫老公一事,虽然名正言顺了,却总羞于启齿。商邵便帮应隐习惯。

    习惯了五天,应隐一身反骨沉甸甸,故意叫他商先生,平白又挨一顿折磨。

    从前叫商先生时万分敬仰,哪里会想到有朝一日,她会在一声声沙甜的“老公”中被他一下一下开垦得迷离。

    游艇上什么都有,主卧套房连着甲板便有四百多平。

    甲板上,圆形泳池镶嵌中央下沉式沙发,白天时,商邵就坐在上面看书,应隐游泳,游累了,在他身后停下。

    双手交叠在深色大理石沿,她宛如美人鱼趴伏礁石,玉色的脸凝着水珠,黑发海藻般,将鼻尖凑到商邵颈窝处。

    商邵会匀出一只手,借她枕得更舒服,掌心盖着她脸,指尖和掌心都是书页的气息。

    应隐吻他修长指尖,弄得他指侧泛痒。他当正人君子柳下惠,手指伸进去玩她软舌,书还能淡定地翻过一页。

    太阳炽烈地烘着,海上的一切都发亮、发烫,有一股坚硬的明亮,这明亮无所不摧。

    不看书时,就去影院。

    他一个分明是不看电影的人,船上却收藏了海量的蓝光碟,也许是为了供客消遣。

    看着看着,应隐听到身旁呼吸渐渐绵长,转眼看去,商邵果然睡着,一肘撑在扶手上,手背抵腮。昏暗中,荧幕光铺给他一层似亮似灰的光影。

    应隐故意吵他,被他牵着手腕拽进怀里,按得老老实实的。

    “干什么?”他从困倦中清醒只需一秒,一手压着她的颈后,镜片后的眼神很有侵略性。

    应隐答不出,“唔”一声,被商邵摁下后颈吻。把人吻得意乱情迷后,眯了眼,哑声问:“坐老公怀里看?”

    她“嗯”一声,羊入虎口,两边睡裙肩带都滑下肩膀,她挺着上身,在屏幕的银灰色光中用力攥紧扶手。

    哪处被吃得水光莹亮。

    晚上去露台上看星光,调酒师拿金奖的goodnight drink遭受冷遇,给两人调的饮品,干净得可以送去给幼稚园小朋友喝。

    天气连日来都很好,第四天时,商邵把游艇上载着的帆船放下,教应隐玩帆。

    八米长的体量,跟过百米的超级游艇比起来,米粒般大小。却是五脏俱全。从甲板进入舱内,需要脱鞋,内饰如私人飞机般,由深色实木与白色沙发组成,地板十分洁净,光可鉴人。

    应隐对帆船一无所知,问这是否是 base那艘的同型号。

    “不是。”商邵抽动帆绳:“这是近岸竞赛型帆船,不是远洋船。”

    “听着可以跑很快。”

    “侧风巡航可以达到30节的速度。但是在大海上,你是没有参照物的,所以这种速度只会让你觉得很自由,而不是恐惧。”商邵抽动控帆索,提醒道:“小心帆桁。”

    应隐条件反射抱头蹲下,惹他一声笑:“过来。”

    虽然他一再保证现代龙骨帆船绝不会侧翻,应隐还是走得心惊胆战。

    小船晃晃悠悠。

    走到船尾驾驶舱,被商邵拦腰搂进怀里:“不用担心,这艘船对极端天气的适应能力很不错,不会有危险。”

    “极端天气?”应隐更茫然。

    “比如……”商邵停顿,很正经淡然地说:“五米高的风浪。”

    应隐:“……”

    拜托,立刻就想跳海游回去。

    商邵笑得不行,手臂牢牢地箍着她的腰:“我教你,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你会喜欢的。”

    “我不喜欢。”应隐快哭。

    商邵失笑,抚一抚她侧脸,“我们试试。”

    帆船的航行前有许多准备工作。应隐帮不上忙,只乖乖坐在一侧舷上,看着他在走动中加固“8”字结、检查主帆,释放绞盘中的活动绳索。

    他的行动有条不紊,原本给人以矜贵之感的手指,在控制绳索与打各类绳结时,竟那么熟稔从容,臂上迭着青筋。

    难怪解女人衣服那么熟练。

    做这些时,商邵很少说话,薄唇微抿。因为戴着墨镜,应隐并看不见他的眼眸,但总给人以专注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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