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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少人还记得他了。
可是就算如此,江容易就这么孤身一人走入上衍宗的宗门,还是没有一个人敢去阻拦他。各个上衍宗的弟子只敢站在他的周围,眼看着他一步步走过青石板铺成的小路,直到上衍宗的大殿中。
“十狱主,请止步。”终于有一位上衍宗的长老站了出来,他须发皆白,看起来寿命将至,他不愿与这位曾经的魔道至尊为敌,问道,“请问十狱主为何事而来?”
江容易停下了脚步,颇为客气地说:“我来找一滴心头血。”
长老一愣,有些不解地问:“是……”
江容易低声说:“上衍宗第一百二十八位宗主,周思危。”
长老更加疑惑,说:“周宗主不是飞升了吗?而且……周宗主的心头血,在前些日子莫名地干涸了。”
江容易的身体一颤,他微微弯下了腰,伸手捂住了嘴唇,只能看见点点鲜血从指间中溢出。等到鲜血止住以后,他才直起腰,说:“打扰了,我想去寒潭峰去看看。”
寒潭峰是上衍宗用于镇压无法消灭的妖魔的地方,用无尽的寒风之力将妖魔慢慢地消磨致死,除了妖魔之外,还有一些犯了大错的弟子也会前往寒潭峰面壁思过。
长老不明白江容易为什么要去寒潭峰,他考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说:“请十狱主跟我来。”
寒潭峰常年被刺骨的寒风所围绕,就算是长老这样的修为,在靠近寒潭峰的时候,都会感受到一股冰冷之意钻入每一个骨头的缝隙中。
江容易望着白茫茫的一片冰雪,说:“我想在这里待一会儿。”
寒潭峰有些历代上衍宗宗主布下的阵法,长老也不担心这位十狱主做出什么,于是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下来。
长老离开了寒潭峰之后,便只剩下江容易一个人与满天雪花。他凝望着簌簌落下的霜雪,随后走向了那风雪最盛的地方。
江容易闭上了双眼,在神识中,他构造出了当年周思危还在这里时的场景。他朝着寒潭峰的正中心,迈出了八步,接着盘膝坐在了积雪之中。
不消片刻,黑发红衣上皆积了薄薄一层雪花,其中一片恰好落在了江容易眼角的猩红云纹之上,融化成了一滴雪水,缓缓地顺着脸颊滑下。
犹如泪珠。
一道黑光破开飘雪,直直插在了不远处的地方。
江容易这才睁开了眼,静静地看着困龙剑。
他想,当初周思危应该就是坐在这里,百年如一日地看着十狱剑,只有漫天冰雪与心中的悔恨相伴。
那时何等的寂寞痛苦。
如今江容易坐在这里,坐在周思危曾经待了百年的地方,突然感受到了他当时的体会。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他并未认真对待这个世界,也没有认真对待周思危。
就算这样,周思危这个大傻子也能喜欢上他……
“我后悔了。”江容易轻声自语,“当初我不应该骗你的。”
他呼唤着这个名字:“周思危……”
“你回来吧……”
可是周围只有冰雪飘落的声响,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回应。
江容易只觉得一股疲惫之意慢慢地涌了上来。
他先是跨越了两万年,然后穿梭了仙界与下界的空间,接着又是自斩了修为。连番奔波之下,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都是靠着一股气强撑着,他才能到上衍宗。现在,在这漫天冰雪中,他终于坚持不住了。
江容易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任由自己倒在了积雪之中。
朦朦胧胧的雪雾飘起,遮住了寒潭峰的风景。
江容易听见寂静的寒潭峰中突然响起了“咔嚓”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他想要睁眼看看是什么情况,却发现这个声音是从他的识海中传来的。
随着这一声落下,江容易看见识海中展开了一道字轴,上面写着一段字。他凝神,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了过去,上面所书的是——
一众女子围绕在一个破房子外面,她们或冰冷似雪,或娇媚艳丽,或俏丽可爱……皆是天下难得的倾世佳人。
若是有修真界的修士在此,必定能认出这几位佳人是谁——她们正是上有名的美人。
迷雾室女、千年不化骨、摘星楼主、白玉京天女、无尽海龙女……除去她们的身份,哪一位不是天资绝艳的人物?可她们现在,竟然聚集在一个破草棚的旁边,各个神情凝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她们在等待着什么呢?
直到一声婴儿啼哭声从破草棚中传来,各位倾城倾国的佳人这才放松了下来。她们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白玉京天女白梨薇走入了破房子中。
不是因为她容貌第一,不是因为她修为非凡,而是因为她是那位名正言顺的妻子。
片刻之后,白梨薇怀抱着一个婴儿从中走出,各位美人全都围了上去。
“这是——”白梨薇说,“周思危。”
此时,她怀中的孩子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蔚蓝如海、深沉如夜空的眸子。
——节选第两千三百七十二章大结局
江容易刚将这段话看完,还未来得及发表感想,就听见识海中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是方南明不知什么时候留下的话,他说:“哥们……恭喜你脱离苦海,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江容易睁开了双眼。他从雪地中爬了起来,抓起身边的困龙剑,就朝着寒潭峰外面跑去。
“骨女!”江容易喘着气到了骨龙的下面,身上还带着没有融化的雪花,他仰头喊道,“带我去一个地方!”
骨女朝着江容易伸出了手,江容易搭了上去,微微一用力就翻身到了骨龙背上。
骨女问:“去哪里?”
江容易指了一个方向,说:“那里,快!希望我还赶得上!”
骨女拍了拍骨龙的脑袋,不必吩咐,骨龙就翅膀一挥,朝着江容易所指的方向飞去。
南边有一个小村落。
那里与世隔绝,不知这是什么朝代,不知是何人当皇帝,更不知道世上还有修真者正在祈求长生。
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平静的生活。
可是今日注定不平静,外面狂风大作,黑云聚集,一副风雨欲来之势。屋内则是一位农妇正躺在炕上生产,她顶着大大的肚子,双腿之间是粘稠的鲜血流下。
在这种穷乡僻壤里,没有接生婆的存在,每一个怀孕生产的农妇只能听天由命。
或许是这位农妇运气不太好,她躺在那里已经足足两个时辰了,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没有反应。她面无血色,疼得已经麻木了,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炕边站着一位老实巴交的男人,他正在焦急地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