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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玄由得伸手去,轻轻住他的肩膀。陈林回过神来,将筷放,转头看着小小台,小声问姜玄:“你知刚才放的是什么吗?”姜玄自然摇摇头。陈林转过脸来,双眼睛既明且亮,里面似有如山泉般冰凉的水光,他定定看着姜玄,低声说:“是‘痴梦’。有个姓朱的书生,老婆崔氏见他太穷了,就要改嫁给屠夫。结果改嫁之后,前夫就中了。于是崔氏很后悔啊,就求上苍说,‘让的前夫还念着吧,让们破镜重圆吧,怕就怕,落有意流水无情啊’……”他说着,由得撇开脸嗤声,才说:“这就是这段戏文了。”姜玄便问:“之后呢?”
陈林抬眼看他,似乎有些惊讶,问:“你觉得后面还有故事?”姜玄头。陈林将杯中的酒端了,饮尽,又重重将杯磕在桌上。他砸了嘴,狠狠了气、又舒来,才抬眼看着姜玄。他的眼眶红起来,耳朵也泛着浅红,唯独双眼睛偏偏亮得神,如寒风掠过树梢,凝结成寒霜。他盯着姜玄半晌,姜玄也看着他,在这目光的视之,姜玄后背逐渐渗些细汗来,但他并移开眼神,他知此刻的陈林是如何的需要他——需要他来承担他凋零的愤怒、颓败的失望和幽闭的愁苦。于是他能退、更加会退,他只是牵起陈林的手,在掌心了。于是终于,陈林说:“崔氏真的受到前夫送来的凤冠霞帔,她自然是很欣喜了,可屠让,就拿板斧来恐吓她,崔氏吓坏了,叫声,才发现切都消失了,她还是在自己的床上,没有前夫、没有屠、也没有凤冠霞帔,全是南柯梦。”
陈林说完,了鼻,两手挥,又仰头起来,面、面问姜玄:“你说这是是痴啊?!太傻了、太傻了……”姜玄心中酸涩,猛站起身来,伸手住陈林的头。他的手掌在他头的发旋上了两,最终只说:“你喝醉了,去给你茶。”
店老板早注意到陈林的醉态,在这仄的城市里,每个深夜饮酒作乐的人都有段自己的喜怒哀乐,喝醉了要么吹牛胡侃、要么嚎啕哭,已是见怪怪。见着姜玄过来,便拎了调料台边上的茶壶递给他,只说:“菊茶。”姜玄头称谢,却仍问:“能能加冰糖?还有黄瓜片。”老板撇撇嘴,但见他们喝醉了也没吵着别人,便也招呼服务员去着要求煮壶,多时便端上来给了姜玄。他拿着茶壶回到座位上,陈林却已从桌上爬了起来,知从哪里寻了烟夹在指间,正摸索着桌上的打火机。姜玄将茶壶放,又把袋里的打火机掏来,簇火焰燃起,陈林便偏了头凑过来,发坠在脸颊边上,堪堪挡住他叼着烟头的嘴唇。
姜玄庆幸自己刚找服务员要了发圈,立刻收了火,又凑过去,双手扶着陈林鬓发,插进他发丛之中,将他脑后些半场的青丝都绾起来,系在后颈。陈林正叼着烟头,险些烫到姜玄肩膀上,幸而偏开脑袋,堪堪避过。但他毫无所觉,手撑着额角、手扶着烟蒂,吞云吐雾、怡然自得。姜玄也同他置气,完这些,又倒了杯茶在杯里,加了冰块,放到陈林面前,低声说:“喝茶水。”陈林端起杯来嗅了嗅,鼻耸耸,像个小动物,又问姜玄:“这什么啊?”
姜玄柔声说:“甜的,菊茶,解酒。”陈林撇撇嘴,烟灰掸在杯里,立刻顺着冰块的隙漏了去。他抬头看着姜玄,挑了挑眉,又说:“喝甜的。”说完之后,自己又“嗯”了声,拍脑袋,说:“这话以前是是和你说过?”姜玄愣了,回答:“没有。”陈林“哦”了声,便将茶水顺着桌推开,磕在自己的盘上,昏黄的水液左右晃荡着,洒了些来,溅到他的蘸料里。陈林撇撇嘴。姜玄被他磨得脾气都没了,伸手将他的杯盏都挪开,又放了自己的酱汁蘸料过去,夹了蔬菜放在陈林碗里,低声说:“了,干净了。吃东西,吃饱了送你回去。”
他话音还没落,陈林突然伸手来,把推开他的手,些菜汁跟着姜玄的筷落在碗里,姜玄的胳膊被他推在铜锅上,猛烫了。这声音极响,发“滋”的声,姜玄还来及低吼,衣已灼了个小小孔。他抬起头来、诧异瞪着陈林。
陈林倒还是副样,手拄着脑袋,指间夹着条烟,烟头的红光断灼烧着细小的纸,已只剩短短小截了。姜玄眼见着陈林动了动小臂,烟头进他红润的嘴唇之间,尖卷了上去,两腮微动,了。陈林盯着姜玄看了两秒,接着探身凑近他,仰起脸来。他们的面庞是如此接近,陈林的嘴唇乎抵在姜玄的上,是其中个人动动便能接吻的距离。在这样的距离之,姜玄清楚看到陈林脸上每寸的细微移动。他看上去是样的自矜自持,双眉微扬、两腮染粉,就连嘴唇都泛着欲说还休的眼里泽,露的贝齿都性至极。但他面颊之上最重要的双眼睛之中,却充盈着淡淡的水痕,是冬日里细碎的冰碴,摊在处像是水的模样,但凑近了看才知,仍是固体,若你伸手去触碰,则会被细小的雪痕灼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