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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巴虎已经让牧仁大爷收拾过满都拉图和殷氏睡过的毡包,他跟蜜娘到了之后把自己用的铺在床上就能睡了。

    “咦?这是殷氏盖的被子?她没带走?”蜜娘收拾箱笼翻出一床眼熟的棉被。

    “带走了,我给夺下来了,连带马和勒勒车也都牵回来了。我让牧仁大爷收拾,他估计就给塞了进来,你要是膈应,等回临山了再转手给卖了。”他买的时候是高价买的,扔了可惜了。

    “不用,我改天拆了被面给洗洗晒晒。”行李都收拾下来,巴虎提水进来让蜜娘先洗。

    草原的夜晚越来越安静了,蜜娘抓住男人不规矩的爪子给按进被窝里,“我累了。”

    “那、那算了,睡吧。”

    到底是年轻脸皮薄,被拒绝了也是老老实实地挪到床边,等内侧的呼吸平缓了,他才侧过身轻手轻脚把人给搂在怀里。

    骑骆驼骑马着实累人,蜜娘一觉睡到大天亮,她坐起身的时候,床外侧早就没温度了。

    “蜜娘醒了,刚好饭好了,洗洗快来吃饭,我去喊东家和蒙恩回来。”牧仁大爷看见蜜娘笑眯眯的,一副慈爱相。

    蜜娘不好意思地笑笑,等巴虎回来的时候她凑过去问:“你什么时候起来的?怎么没喊我?”

    “喊了,你还冲我发了顿脾气。”巴虎摇头,一副无奈的模样。

    “编,你继续编。”他要是换个说辞蜜娘也就信了,她睡觉被叫醒可从没发过脾气。

    牧仁大爷看小两口亲亲热热的说话,高兴之余还羡慕,“吃饭了,别在我们一老一少两个光棍面前打情骂俏,刺激得一大早就没了胃口。”

    巧了,巴虎也正要说这事呢,他指着相邻的毡包说:“饭后你俩把你们睡觉的毡包给挪走,蜜娘觉浅,昨晚被你的打呼噜声惊醒了好几次。蒙恩也是个扯呼噜响的,把毡包搬远些。”

    蜜娘:“……”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觉浅了,但确实该搬远些,毡包隔音极差,呼吸重点外面的人就能听到。

    早饭依旧有酥油茶和肉汤,肉汤是用风干牛肉块儿煮的,泡了酥饼好吃。风干牛肉煮的汤油花很少,说是肉汤,其实更像骨汤,早上喝一碗只觉得暖胃,不会腻嗓子。

    “今天要做什么?就是给混杂的羊分群?”饭后,蜜娘跟着巴虎往外走,大黄也紧跟着,自从巴拉跟阿尔斯狼回来睡觉后,它就不敢离了人。

    巴虎凝视了蜜娘片刻,点头让她跟上,现在辛苦点,但学了本事都是自己的。要是以后他遭了什么意外,她带着孩子也不至于变卖牲畜生活。

    “每只羊出生后我都会在羊屁股上烙上特定的标记,同一种颜色的代表是三代之内有血缘关系的,这些羊公母要分开。另外还有一种分法,就是年岁,脖颈绑了牛皮圈的都是不足一岁的,公羊不用管,母羊要单独择出来,不能让公羊近了它们的身。”巴虎把蜜娘带到羊群里,给了她一盘绳索,“先把不足一岁的母羊给挑出来,用绳子圈住颈上的牛皮圈,够五只八只了就让大黄给你帮忙赶到那边的羊圈里。”

    “好。”两人分两头穿梭在羊群里,来来回回地跑了一天,才又拖又拽的把小母羊给拖回羊圈里。晚上再吃炖羊肉蜜娘可就不嫌腻了,也就只有油水够大才耗得住白天的体力活。就这一天三顿的肉奶吃着,半上午半下午的时候还要补些牛肉条填肚子。

    五天后,羊群分圈成功,牧仁大爷也该回去了,他一走,没人做饭了。

    蒙恩晚上守夜白天补觉,一天三顿饭就落在蜜娘跟巴虎身上。

    “明早你做饭。”蜜娘捂着胸口提交换条件。

    “可以。”巴虎在这种事上他想要的越来越多,别说早上一顿饭,就是一天九顿饭他也能全包了。

    事后巴虎出去打水进来擦洗,蜜娘直挺挺躺在床上,见他一脸惬意地走过来,抬起脚用脚趾抵住他胸口,“巴虎我今儿可告诉你了,我不管你是找你爹还是你娘问,再找不到地方你别碰我了,床你都别上来。”

    巴虎的脸突的一下红透了,嗡嗡不清地低声说:“我明天就去。”

    第二天,巴虎/骑马走的时候还问蜜娘要不要跟他一起去逛逛。

    “不去。”蜜娘脸一扭,这么丢人的事她才不要露脸。

    “那好吧。”

    巴虎/骑马先向北再往西去,绕过戌水路过春林,最后进了一个叫耘谷的牧区。

    晓春堂的坐馆大夫是个中原人,他听到脚步声就见一个浑身紧绷的小伙儿木愣着踏过门槛进来了,眼珠子四处张望,看着像是深山里的土匪下山打劫来了。

    “看病啊?大牛二牛出来抓药了。”防着来人暴起打人,辜大夫赶忙把人高马大的跑堂喊出来。

    “不不,我不抓药。”巴虎看是个中年大夫,一个出溜坐到了大夫看病的案桌前,赤红着脸低声说:“大夫,我问你个事……”

    辜大夫一脸古怪地瞟着他,走到门口指着斜对面说:“顺着这个方向走到头,倒数第二个毡包是书铺,你去给掌柜的说你要□□宫图,认字吧?”

    “认识认识。”巴虎连忙点头。

    “认字你没听说过春宫图?你别是来拿老夫开涮的?”

    “……”

    春宫图他真没听说过,“难道私塾里的夫子会教床上的活儿?”

    “你还是□□宫图去。”哪来的呆毛小子,蠢成这个德行。

    看巴虎扭扭捏捏走了,辜大夫大笑出声,真有意思,他还是第一次被人找上门问怎么跟女子行房。

    来书铺里□□宫图的人多,书铺掌柜的倒是没大惊小怪,只是看来的人胀红了脸,他稀奇地多瞅了两眼。

    巴虎给了银角子,揣了春宫图骑上马奔到没人的地方,掀开书页津津有味地看了两页,他新婚头一晚没进错地方啊,但为什么蜜娘疼他也疼。

    巴虎揣上书又去请教大夫,一回生二回熟,再进医馆,他坦然多了,只是仍然控制不住的脸红。

    “我进去的时候我娘子疼得厉害,我也疼,大夫你看这是怎么回事?”巴虎左右看看,凑到大夫耳边说:“还有我第一次进去的时候没多大一会儿就软了,我不会有病吧?”这个事一直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可难受了。

    是挺有病的,这么大的人了竟然什么都不知道,这是养在深闺里的小少爷吧?

    “□□宫图了?”

    “买了买了。”巴虎把怀里的书恭敬地递给大夫。

    傻子呦。辜大夫摇头,翻开春宫图某一页指给他看,“摸、揉、含、嘬,等你妻子身体软下来就差不多了。”辜大夫又往后翻了几页,“要是还不行,你就这样做。”

    巴虎探头一看,脸色爆红,这不太好吧。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明天见

    第三十二章

    出了晓春堂, 巴虎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等脸上的温度下去了又大包小包的买了一堆东西才骑马往回赶,回到夏牧场天还是亮着的。

    蜜娘在草场里驱赶打架的两只羊, 大黄卧在山包上半眯着眼睡觉,突然竖起耳朵抬起头往家的方向看, 蜜娘见了心里一紧, 该是巴虎回来了。果然,没多大一会儿,大黄伸了个懒腰摇着尾巴跑下山包子,马蹄声也从北边传来。

    “我回来了, 给你买了些东西。”巴虎到家看她人不在,马都没下又拎了东西冲到草场来。

    蜜娘噢了一声,不着痕迹地打量男人的脸色和动作,见他脸上和脖颈一点点爬上色,眼睛也闪烁不定, 手还不自觉捂住胸口,看袍子的起伏形状,里面装的还有东西。

    她心不在焉地接过包袱, 里面零零碎碎的有染了色的木头人, 牛角梳……反正都是她用的。

    半晌,蜜娘掀起眼皮低声问:“怎么样?”两人眼睛一对上,巴虎率先避开, 蜜娘就见他的耳朵从暗红腾的一下成了血红色。

    “嗯。”巴虎支吾。

    “嗯是啥意思?”

    男人狠撸了两把头发, 抿着唇想说什么,嘴一张就绷不住了, 露出了张狂又带点羞涩的笑, 拍胸口说:“都学会了, 今晚肯定把你伺候地妥妥的。”

    蜜娘有些怀疑,但也松了口气,她把包袱放地上,匆匆撂了句:“我去看看羊群别岔一起了。”

    “头晚的时候我没进错地方。”蜜娘一露出弱势,巴虎就忍不住急追猛打,他支着大长腿慢吞吞地跟在女人身后,挽尊道:“我摸索对了。”他还是有天分的。

    蜜娘没理他,见他绷着脸紧跟着她,掀起眼皮瞪他,手冲他胸口探去,“藏着什么好东西?”

    的确是好东西,巴虎一个趔身躲开她的手,现在不能给她看,更不能打开,他怕自己绷不住。

    “我先回去做饭,羊肉汤泡馍?”巴虎问。

    “熘羊肉片,我想吃麻一些的。”蜜娘咽了下口水,肉吃多了她就想要味道重点的。

    “行。”巴虎又提了包袱骑马回去,回去了先捅了火炉子架上锅添上水,水开了下宽面,面片起锅后烫羊肉片,挑了坨韭花酱用热油一泼。他只吃了一小碗垫下肚子,剩下的都塞给蒙恩,让他吃完了就带着巴拉和阿尔斯狼守夜去。

    “带上弓箭。”巴虎把弓箭砍刀通通让蒙恩带上,意思是狼来了也别回来找他。

    蒙恩咳了一下,嘴巴动了动什么也没说,背着弓箭拎着砍刀,带上吃饱肚子的两头狗往草场去。

    两人都清楚今晚要发生什么,心里紧张又迫切,面对面坐着吃饭的时候都紧张的没话可说。沉默着吃了饭洗了碗,巴虎扛着浴桶进毡包,趁着蜜娘洗澡的功夫,他躲到火炉子旁边拿出春宫图囫囵吞枣地重温了遍。

    今晚月色朦胧,风吹着烂絮子般的乌云遮住了天幕上挂的星子,蜜娘扯住巴虎的头发,她像是陷进一片厚实的云朵里,松软又无力,躲不开也不想躲。

    大夫多虑了,蜜娘挺争气,当然巴虎得意地想也是他嘴巴和手指灵活,要是新婚的头一晚能看见濡湿的痕迹,他肯定能顺利入巷。

    “你要是不舒服就吭声。”巴虎照旧嘱咐。

    “嗯——”声音冒出鼻腔,两人俱是一震,蜜娘捂住脸,不肯承认这是她的声音。

    泥龙入巷,霸道又强势,蜜娘咬住下唇狠狠挠了他两爪子,她想到了家乡的青竹,青竹本是竹叶青盘踞的地方,这时却被一巨蟒闯入,水分流失严重的干竹筒该是会被撑裂开。

    但除了初时的疼痛,到了后来竟也适应了。

    毡包里风停雨歇,夜晚的草原却是刮起了疾风,凉风顺着毡包底部的空隙里吹进来,带走了两人身上余汗的温度。

    “要下雨了?”蜜娘半趴在床上听着风声,扯起被子盖在身上,“你去给我烧壶热水,我想洗个澡。”

    男人应了声但没立马起来,横卧在床榻上捋着蜜娘的头发,早知是这般滋味,成亲的第二天他就该去找大夫讨教一番的。

    “快去啊。”蜜娘蹬了他一下,隔着烛光的眼睛里水光泷泷,巴虎披了袍子下床的时候伸手对着她下唇上还没消退的牙印摩挲了好一会儿,刚想说下次别忍着,手背又挨了一巴掌。

    “脏死了,别碰我。”蜜娘嫌弃,他手指摸过哪里他不知道?

    “你自己的味道你还嫌弃?”巴虎满脸的坏笑,“行,你嫌弃你的,我不嫌弃。”之前他都做好上嘴啃的准备了。

    风声越来越疾,烟管里冒出的烟气被风倒灌了进来,一壶热水巴虎折腾了好久,提进去的时候被窝里的人已经睡着了。巴虎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乐滋滋地端了热水来给她擦洗。

    说蜜娘觉浅属实是假话,巴虎给她擦洗干净后穿了衣裳出门,把大黄关进毡包守着蜜娘,他从外面把门给锁上,拎了两身毛毡做的雨披去了草场。

    “东家?”蒙恩听到脚步声,两只狗又没叫,他就猜出来人。

    “是我。”巴虎举着火把跟蒙恩去了羊群里,羊圈里的羊还好,跑不出来,主要是担心散养在草场里的羊会受惊跑散。

    下雨了,火把被浇灭,两人套上齐小腿的雨披守在羊群了,在羊群想移动的时候呼和两声,有羊脱离了羊群再给撵回来。

    草原上的雨通常下不了多久,这晚也是,但雨停后巴虎也没回去,一直熬到天亮等太阳出来,他才带着两只狗往回走。不远处的草场上不时响起哨声,看来昨晚还是有羊跑散了。

    蜜娘在毡包里听到沉重的脚步声,大黄警惕地守在门边,尾巴僵直,她站起身问:“是谁?”

    “是我,你醒了?”巴虎打开门锁,见巴拉这坏东西故意顺着门缝探头,屋里的大黄立马呲牙威胁。

    “行了,它害怕你俩,不经逗,回后屋睡觉去。”巴虎照着巴拉厚实的屁股踢了一下,雨披挂在屋外,进屋说:“昨晚下雨了,我去看守羊群就没喊醒你,什么时候醒的?”

    “有一会儿了,醒的时候天还暗。你脱了衣裳去床上睡一会儿,我去做饭。”蜜娘看他衣裳是干的,疑惑道:“雨停了你回来换过衣裳?”她不至于睡这么死吧,屋里有人进出她都没醒。

    “没,我带的有雨披。”巴虎没睡,跟着蜜娘出去准备做早饭,出了毡包对着挂起来的毛毡雨披拍拍,“过些日子我按你的身形给你做一件,不仅挡雨还避寒,等天再凉一些,早上晚上没日头的时候就要穿上它。”

    “你缝的?”蜜娘仔细瞅了两眼,这雨披最难的应该是打版,尤其是帽子,线条流畅,前窄后松还没有缝缝补补。

    “是我,我针线活也不错吧?”巴虎见过蜜娘给朝鲁妻子做的鞋子,一眼就清楚她的针线活好。他也不差,他会揉制皮毛,会用皮革做靴子,用毛毡做雨披,还会点木匠活儿,家里用的盆子水桶都是他自己砍了木头动手箍的。

    “不错,你给我做雨披我给你做两双鞋。”两人不停地说话,昨夜的雨下了多久,牛羊如何,毛湿了会不会生病,下雨了草又要长高一截……但说再多也有没话的时候,沉默笼罩在两人身上,昨夜的事不可避免地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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