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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担心,我不怕。」
辰兰咽了口口水,故作潇洒地摇手。
「但是我怕。」他淡漠地说道。
辰兰尴尬地咬住唇,局促不安地扭绞着双手。
「格格,我是没有身分地位的优伶,为了你的名声着想,你还是离我远一点比较好。」莲官明白地说清楚,就是要让辰兰断念、死心,不让她对自已有任何一丝绮思幻想的可能。
「我……我不怕什么名声不名声的……」辰兰认真地瞅着他。「其实……我嫁过一回了,后来丈夫因病死去,我便守了寡,额娘怕我在夫家过得不开心,就把我接回来住,日后我还是得回夫家去的。」
「大格格的意思是,因为你已出嫁,不算庆郡王府的人了,所以即使跟我私下里不乾不净,也玷辱不了庆郡王府吗?」莲官邪气地一笑。
「你、你……什么不乾不净啊,我又没有那种想法……」辰兰被莲官的话羞得满脸通红。
「格格,迷恋优伶换来的下场你应该见过不少才是,我说这些是为了你着想。」
莲官的话淡如轻风,但却如利刃般斩断了辰兰的绮念。
她想起礼亲王家的七格格也对莲官万分着迷,不但赏银大把挥洒,还扬言非莲官不嫁,后来被礼亲王关锁起来,不许她出门一步;还有孙大人的女儿,痴爱着莲官,也是一心想嫁他,孙大人感到脸上无光,便将女儿随便订了一门亲,远远地嫁到南方去。
辰兰怔忡地仰望着他,谁要他天生了一张让女人心神荡漾的俊美脸孔,随意一个眼神、微笑,深陷的酒涡、隐隐微露的虎牙,都那么令人失神陶醉,他是生来让女人爱恋的,也是生来让女人心碎的。
她也是女人,如何逃躲得了这场宿命?
「我明白你的顾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她痴傻地呆望着他。「可是你知道吗?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时,什么身分,名声、地位,放在你所爱的人面前,都会变成微不足道的小事。」
莲官微讶地挑高了眉,神情好像听到了什么破天荒的大笑话。
「幸好我还不准备爱上任何人,对我来说,名声和地位都是我苦熬了八年才得来的,如果爱上一个人就要失去得来不易的名声和地位,那我绝对不会让自己轻易爱上不该爱的人。」
他躬下高大的身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辰兰听懂他的暗示了,他已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为了他的「事业」着想,他不可能爱上「她」这个不该爱的人。
如此直接的拒绝,让她一颗心都凉了。
「格格,天色已晚,我明日有戏,要先回房休息了,你也该回去了。」莲官淡漠地垂眸。
辰兰彷佛被他施了咒般,点点头,转过身木然地离开。
莲官吁一口气,视线转向青篱笆后面躲着的人影,嘴角慢慢扬起一抹悠哉的狩猎笑容。
「是谁躲在这里偷听?」
他笔直地走过去,一边故意低声喝问。
「我、我不是有意要偷听的……」娇小的身影怯怯地从青篱笆后头走出来。
「四格格?」他故作吃惊。「你为什么躲在这里?」
「我不是故意要躲起来的,我只是刚刚在处理一点事情,后来看见我大姊跟你在说话,我不好意思过去打扰,所以才……躲起来。」雅图很少面临过眼前这样的窘境,手足无措得像个做错事被逮个正着的孩子。
「所以……我跟大格格说的话你都听见了?」他讶异地挑眉。
雅图的眼神闪闪躲躲。
「你能不能不要跟我大姊说……」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他弯下腰来凑近她问。
雅图看见那张俊脸与自己相隔不到几寸,连他的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顿时间心慌意乱起来,思绪一片空白。
「说啊。」他凝视着她失神呆怔的脸,虽然不是令人惊艶的绝色美女,但清澈慧黠的双眸、小巧的鼻梁和丰润的红唇,再配上一股少见的灵秀气质,竟让他心神一荡,泛起某种陌生的感受。
「你……千万不要跟我大姊说,说我偷听了你们的谈话。」她不敢看他的双眸,垂眼望着地面,在他迫人的凝视下费力地说着。「也请你千万不要……对我以外的第三个人说起这件事。」
「这是你的请求吗?」他低低轻笑。
雅图悄悄抬头轻瞥他一眼,只见他唇角褂着不怀好意的笑,凝视她的眼神添了几分轻佻浪荡,与先前跟辰兰说话时的疏离淡漠截然不同,然而这个模样的莲官,在红融融的牡丹灯下,更有一种勾魂摄魄的魅力。
「请你保全她的面子,算是我的请求吧。」被他这样看着,她连呼吸都无法顺。
「好,我答应你。」他悠然浅笑,忽而俯身贴近她耳语。「其实你刚才在处理的事情我也听见了,我想庆郡王府要照顾的面子还有这一件吧?」
雅图错愕地睁大眼,哑口无言。
他居然听见了?
「别紧张,我是可以守得住秘密的人,不但你大姊的事不会说,你弟弟的事我也不会说。既然答应了你,我就一是会做到。」莲官笑得一派从容优雅,并以有力的眼神向她保证。
雅图楞楞地抬眸望着他神秘莫测的双瞳,有些慌乱无措,却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事令她心慌。
「四格格——」
忽地,莺儿的呼唤声从远处传来。
「你的小丫头在找你了,快去吧。」他流露出致命的邪美笑容。
雅图忽然醒悟过来,她终於明白为什么她会如此心慌意乱的原因了,是因为莲官反客为主的强势压倒了她!
从小到大,王府里还没有任何人的气势可以压得过她,但是到了莲官的面前,她的意志竟会臣服在他之下?
明明她才是这座王府的主人呀!
「你明日得好好表现,你可是我高价请来的。」
她轻咳两声,仰起下巴,开始摆起格格骄矜高贵、不可一世,不容侵犯的仪态。
「放心,我演谁,我就是谁,绝对让你值这个价。」莲官自傲地扬唇一笑,抬起手轻轻捏了捏她的下巴,转身走进垂花门。
雅图刚刚摆好的格格架势就被莲官这个小动作给摧毁了。
他捏了她的下巴?
他居然捏了她的下巴?
她怔站着,目瞪口呆,双颊莫名其妙地发烫,脑门也开始发胀。
「格格,终於找到你了!」莺儿提着一只纱灯走向她,见她满脸通红,吓了一大跳。「格格,你的脸好红啊!怎么了?不是风吹冻着了吧?」
雅图缓缓摇头,一颗心仍在不停乱跳着。
浑身发烧。她真的病了吗?该不会也和大姊一样,生了相同的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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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郡王府悬灯结彩,王府大门前从一大早就陆陆续续涌来了轿马车,将庆郡王府前挤得水泄不通。
寿星大阿哥绵恒,领着几个弟弟接待宾客。
后花园戏楼内早已安置了数十桌酒席,东西两廊垂了珠帘供女眷看戏,在戏台大梁上褂着十多盏玻璃彩穗灯,让整个戏台看起来异常金碧辉煌。
「八叔,您来了,快请坐。」看到仪郡王永睿带着福晋和儿女们一家人到来,绵恒连忙恭敬地上前迎接。
「绵恒呀,都三十岁了,还没生下半个小子来,要争气点呀!」永睿拍着绵恒的肩,呵呵笑道。
绵恒尴尬地笑了笑。
「多谢八叔关心。八叔,这儿请,阿玛已经等八叔很久了。」他扶着永睿往台前的正主座走去。
「绵恒,你额娘的裁些了吗?」仪郡王福晋面带微笑地问道。
「刚养得好一些了,不过天冷,怕吹风又添病,所以在包间里不敢出来。」绵恒远远看见辰兰,便招手唤她,让她将仪郡王福晋领到垂着珠帘的包间去。
由於前来祝寿的都是宗室成员、朝廷亲贵,所以人人见了面就是寒暄说笑,绵恒搀扶着永睿一路打完招呼,好半天才走到主桌前。
「八哥来了!快坐,今儿个可是为了你才请的四喜班呢!」永拉着兄长永睿的手,朗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