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衰败玫瑰
C城的夏季如往常一样炽热耀眼,一高后门道路旁的法国梧桐长得更大更密集了些,叶片努力的吸取着太阳的养分,长得碧绿无比,除了两侧栽种的红白玫瑰有焉掉的痕迹,其他绿植生机勃勃,学生来了一波走了又一波,南方大学大四学生已经毕业走了,明年将要毕业的,便是江书渔她们。
日子好像又回到了正常状态,江书渔和江舟梧回到了学校,两人如同陌生人一样没有任何交集,除了不小心遇见后,江书渔看到江舟梧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勾肩搭背,他的气质在那些男孩中一眼就能看出来,她不知道他怎么认识那么多社会上陌生的同龄男孩,难以置信篮球社的业务怎么这么广?
江舟梧看到了她,他站在粗壮的绿色大槐树下,头顶着阳光,穿着清新的黑白校服,走过来懒洋洋的叫了她一声:“姐。”
她听到那些男孩很八卦的问他:“你女朋友啊?”
江舟梧没有回答,和那些同龄人们与江书渔擦肩而过,目光只停留在她脸上一瞬,就移开了。
林落出落的似乎更萎靡了,她很像一高后门道路旁的那些红玫瑰,深深地艳丽外表下在充满诱人的香气内埋上了一层极致的衰败腐烂感,江书渔从林西的口中了解,高考成绩不好她被林西强迫留级复读了,因为这件事让林落很不满两人大吵了一架。
林西告诉江书渔,说,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么恨他的林落,会对他产生病态的爱情,那是他的妹妹啊!他相依为命的亲妹妹,怎么可以对他产生这种不应该出现的爱?
林西说这些话时嘴唇颤抖,说她妹妹在他面前脱光了衣服,让他摸她身体,还让他和江书渔分手,否则她就死给他看,林西骂她疯子,脑子有病,林落强吻了他,他推开林落,破败的逃了出去。
江书渔认为自己和林西是一条路上的人,她和林西都深深陷落在了一条名为不敢触碰也无法触碰的禁忌之河,原来江舟梧和林落在他们两个面前一直在装情侣,私下里完全就是哥们儿,如果不是林西困扰的将心中迷惑告诉了她,她真的以为,江舟梧可以和林落好好发展。
只是终究是她认为罢了。
一高校长又召集学生在中午十二点的大太阳下开会,只不过这次是表扬,而不是怒骂,一高校长眉飞色舞,比之前瘦了一点,也年轻了那么一两岁,很多一高的学生猜测是一高校长娶了位比他小十岁的女人,女人长得很美艳动人,胸大腿长,长卷发,典型一白富美,两人在一次饭局上认识,一见钟情,自从结了婚。
他们都说,一高校长自从妻子离世后就没有再娶,五十岁了才又一次找到了真爱,他这种与女人无缘的体质,对他来说还是挺励志的。
一高校长拿着话筒,表扬学生们这些阶段表现有进步,没被他抓住谈恋爱的了,因此他会把一高学生与南方大学的交流会放低很多,他们可以在特定的时间段与南方大学的学长学姐们交流学习。
日子过得平平淡淡,江书渔从池妍自杀的事实中花了一个月才走了出来,江舟梧没有在她面前表露出一点对池妍怀念的痕迹,顶多是把戒了的烟给拾了回来,被她发现后没有再抽过了,他也没有再强迫过她发生关系。
大叁的生活和大一没什么区别,反而是专业课变得越来越锻炼学生的自主动手能力,其余的时间随便玩。
井荷原又连续换了叁个男朋友,她却被最后一个男人强行分手了,最后一个男人长的很帅,年纪也比二十岁的她小两岁,很巧的是,男生也姓井,叫井深,气质和江舟梧有点像,身高也像,大概像井荷原这种内心很自由很花的人都会遇到一个和自己相克的人吧!井深是一个花花公子。
井荷原在寝室哭成了泪人,嘴里控诉着井深太狗了,只有她甩别人,怎么可以有人甩她。
江书渔第一次看到井荷原哭成这个样子,慌乱的一直哄哭成泪人的井荷原,说:“你再谈一位不就好了,不至于吧?”
井荷原的眼睛肿成了核桃,用枕头蒙住头嚎个不停,嘴里不停的发出对井深的谩骂:“他就是一傻逼,他说和我在一起没有安全感,我呸!他也不看看自己那个狗屎样子,身后女朋友一抓一大把,还敢说本小姐花心,他哪儿来的脸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所以这次,你是对井深动真感情喽?”
江书渔偷笑,原来井荷原是陷入爱河了啊!
井荷原的手机突然一亮,江书渔看到是一个男人和她发了消息,连续发了好几条,她把手机拿给她:“荷原,有人给你发消息了。”
井荷原大叫着,把头缩成了乌龟壳:“我不看我不看,拿走拿走。”
江书渔认真的念出手机里的备注名字,“来自傻狗的消息,出来一下,我在你寝室楼下。”
只用了一分钟,井荷原飞一般的坐了起来穿上了裙子,比猴子爬树都快的跳到了地板上,差点崴住脚,开始噼里啪啦的在凌乱的课桌上找化妆箱化妆,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江书渔震惊的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果然,爱情使人盲目。
井荷原涂了很深的大地色眼影去遮盖自己哭肿的眼睛,化完妆甩下一句我要找那个家伙算账去了就抛弃江书渔走了。
江北给江书渔打了电话,让她来一高的教学楼,他办公的地方,他说想和她谈谈话。
听着手机里江北陌生的声音,江书渔低低的回复了一句好就去了一高。
周六的一高除了高叁还在上课其余的学生都放假了,江书渔是第一次知道,江北一直在一高任教,做历史老师,这件事情江舟梧没有告诉她。
可能是觉得告不告诉都无所谓吧。
头顶的阳光有些毒辣,江书渔呼了口气快速上了楼,进去之后关闭了办公室的房门。
江北一只手抚住额头,很疲惫的样子,一只手拿着笔写着论文,看到江书渔来了,只简单的说了一个字:“坐。”
江书渔面对江北总有一股距离感,小的时候,江北对她还有父亲对女儿的亲昵感,还会抱着她把她举高高,给她买生日礼物,眉眼带笑的捏她的脸颊,夸赞她是他江北骄傲的女儿。
如今,她和父亲的距离越来越远,比和江舟梧的落差感都大。
她盯着江北额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一丝白发,问:“爸爸,找我来有什么事?”
江北红了眼眶,双手捂住脸,哽咽着说:“算爸爸求你了,毕业之后离开你弟弟。”
江书渔突然有点想笑,原来江北知道了她和江舟梧破败不堪的关系,他一直都知道,只有她是小丑,她感觉自己真可怜啊,自己的亲生父亲把自己黑暗不愿意暴露在阳光下的肮脏秘密亲手给揭穿在了发白的窗户阳光下,她竟然觉得他做得好。
她很冷静的回复他:“和爸爸想得一样,我也是这么想的,毕业之后我不会留在重庆。”
江北放下了捂着脸的双手,说:“好,我相信你会这么做,你还是让爸爸骄傲的。”
“你弟弟他……年龄还小,思想不成熟,因此会对你产生错误的感情,你们这段错误的感情必须要制止,执行人是你,只有你狠狠的甩掉他,他才会意识到自己的思想是错误的。”
江北突然抓住江书渔的双手,难以启齿的问她:“你和弟弟发生关系了吗?”
江书渔丝毫没有犹豫,“没有。”
大概江书渔对性比较开放,她不认为那些碰触亲吻抚摸是发生关系,反而是男方射进去了真的进入了女生才是真正的发生了肉体关系。
江舟梧,并没有进入她。
江北庆幸的舒了一口气,嘴里凌乱的说着:“还好,还好,还来得及。”
“好,让爸爸担心了,还有什么事儿吗?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行,你就先回去吧,如果没钱可以告诉我。”
江书渔点点头,她现在几乎不需要花费父亲太多的钱,她有做兼职,只是这个兼职也只能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学费的话,还是她妈妈给她存的钱。
江书渔走出门外,亮白色的日光把她的眼睛刺伤的眯了起来,她看到一高篮球社在操场打球,江舟梧似乎没有来。
她转移了视线,回了宿舍,继续自己的场景素描,期中考试又快到了。
谁的秘密被暴露了出来,谁又松开了一口气。
江北望着江书渔离开的背影,眼神顿时变得冷漠,他给他女儿指明了明路,他认为他女儿最后一定会感谢他。
江舟梧十八岁生日的那个深夜,十二点的重庆变得扑朔迷离,她打了麻将回了家,身上留有女人的脂粉味,他回到客厅,拧开一瓶啤酒喝酒,窗外渐渐下起了小雨,下了十几分钟,又停了,夏天的天气总是这样变幻莫测,如同人心一样。
他颓废的坐在客厅沙发上,喝着啤酒,脑海里是摆脱不去的江舟梧低下头亲吻江书渔的场面,他咕嘟咕嘟喝了几口,凶猛的将啤酒瓶往地上一甩,碎成了碎片。
他狠狠地将脚踢向沙发,沙发被他脚踹的移位了,他气急败坏的骂着:“我他妈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败类!人渣!畜生!”
莫大的吵闹声音吵醒了在床上休息的池妍,池妍皱皱眉,走出卧房,头痛的抚住额头,骂他:“江北你是不是有病?大晚上的发什么疯呢?”
池妍闻到了他身上女人的脂粉味,呵呵冷笑一声,转身就想走,却听到江北冷漠的声音:“还睡呢?你儿子和女儿搞到一起了。”
池妍顿时呼吸急促,走到江北面前,惊颤的推他:“你滚,你给我滚,你有什么资格提起他们两人,你不配!在我面前还这么诋毁他们,你真是个人渣江北,你真混蛋!”
她哭着用手去捶他的肩膀,声嘶力竭的骂道:“你还是人吗?你不配作为一个父亲!你应该继续和你外面的年轻女人搞到一起,这才是你最应该关心的!”
江北阴沉着脸把她推到在一边,去整理自己的衬衫衣领,残忍的告诉她:“有跟我搁这闹的时间,不如好好劝劝你的宝贝儿子别和你脑海中幻想的的优秀女儿搞到一起,他们俩可不是一般的亲密呢!”
池妍颤抖着身体,难以置信:“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北发出一个怪异的音节“哈?”朝她气急败坏的大吼:“你还被蒙在鼓里呢?你还不明白吗?你以为你宝贝儿子嘴上和脖子上的抓痕都是怎么来的?你亲生女儿咬的啊!他们俩乱伦发生了性关系,丢我人了你懂不懂啊?!”
池妍捂住耳朵,面色苍白如纸:“你骗我的吧?不可能,他们俩不可能。”
江北走上前将地上的池妍拽起来,把两张照片扔给了她,愤怒的骂道:“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强奸自己亲生姐姐,对外还装出跟姐姐不熟呢!池妍,如今这个局面,你会后悔吗?”
照片是江边沙滩江舟梧低头亲吻江书渔嘴角的那一幕,还有两个人手牵手,旁人一看就会觉得是一对情侣,不是姐弟。
池妍尖叫着让他不要说了,她不相信,一定是他骗她P的图,她剧烈咳嗽了几声,嘴角咳出了血迹,血流不止,滴在了地板上,血迹顺着池妍脚下流到了江北脚下,犹如一条迷人的江河。
衰败之前的玫瑰总是会异常迷人的,池妍美丽的面容暴露着无助,死寂,沉默,她默然的盯着他,没有说一句话。
江北呼吸一窒,只觉得胸口有点疼,他强迫自己转移了视线,疯了一样的哭笑:“当初不是你腆着个脸嫁给我的吗?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你,还说要给我生儿子,哈哈哈,真好,生的儿子是个杂种!真肮脏!我想到他们两个在床上缠绵的画面我就想吐,你应该和我一样的感觉吧?我的好媳妇儿,池妍?”
他红着眼眶擦去池妍嘴角的血迹,骂她:“你真是贱女人,你没事干嘛要嫁给我?你明知道我不爱你,你也知道我这么沾花惹草就是不想面对你,你偏偏要造作自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你是我觉得我会心疼你是吗?!”
池妍对他笑了,笑的虚弱无比,把头依偎在他怀里,笑的奄奄一息,“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我没有遗憾了,孩子们,就随他们去吧,他们过得开心就好。”
江北冷笑,给她轻轻擦嘴角的血迹,说:“你真大度啊?池妍,你把我的脸往哪儿搁?你是觉得我有能力可以接受别人对我投过来的你女儿儿子乱伦的目光?”
他把她凌乱的头发别到耳后,回到她的卧室去拿药和止血的纱布,却没想到,这一别,已经是阴阳两隔。
池妍跳楼了。
跳在了一片人烟稀少的位置。
江北麻木的跑下楼,一路上摔了几次,还没跑下去就被邻居报警,他被警察扣住,漠然的望着地上那一摊血迹,他没有为她留一滴眼泪。
其实江北没有性瘾,他只是单纯的娶了一位不喜欢的女人,他不喜欢这个女人,却在这个女人给他告白无数次的时候,答应了她和她步入了婚姻殿堂,他的心很活,他想追求自由没有约束的生活,他每次的沾花惹草,是有那么一丁点的想去刺激她不要那么冷漠的对他,当他看到池妍与他越来越远的距离,他很烦躁。
人都是这样,内心空虚烦躁的越多,就想找个窗口抒发一下,他变成了一位他自己都瞧不起的人,他夜夜笙歌,她抑郁成疾,或许,冥冥之中,无法调解的矛盾都是这样发生的吧。
PS:我去,这章写的让我压力好大,加章数了,不知完结能不能收藏突破二十五啊,难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