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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实在呆得闷了,就扮作行者,与无印到别处云游,知道吗?”
“我知道,你也要多保重。”傅云蔚心如刀绞,但又怕裴震忧心,只能强作镇定。两个人紧抱着难舍难分,直到傅云蔚发现自己肩头湿了一片,不由心中大恸,冲口喊到:“裴震,我们一起逃吧,你不要作官了,我们一起逃得远远的,再也不要与尘世有牵连了,好不好。”
裴震听了,更是心痛如割,他紧紧搂着傅云蔚,似要把他揉进自己身子里。
“云蔚,我对不起你。”几天前,他就已在后悔,他已把一心要保护的人拖入到阴恶红尘中,现在这样的安排对他真的好吗?就此远走高飞,他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如果真的走了,那便是畏罪潜逃,逃亡辛苦自不必说,能不能逃得过锦衣卫与暗探们的追踪更是难讲,更何况朝中有人对扳倒他是志在必得,带着傅云蔚他不敢赌。如今自己去了,便是生死未卜,如果自己这次不能全身而退,结果如何裴震已不敢在想下去,原是自己错了,现念恐怕要独留小师弟一人面对人世,总之,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对不起他了。也许自己应该把他“抛弃”,让他对自己死心,远离自己较好,这样他便不会忧心,出了事也不会牵涉到他。虽然他会有一番锥心之痛,可长痛不如短痛。相反地,普渡寺十分隐蔽,连裴府总管都不知这一处所在,他和傅云蔚也仅来过一次,傅云蔚在这里相对安全。他也已托了宫中公公为自己疏通,或许有一线生机也说不定。裴震心念电转,一时间转过了无数念头。先与傅云蔚撇清关系,几天前他就想过,只是狠不下心,如今是要下定决心,不能再拖了
原来,裴震年纪轻轻,在靖难之役中无甚大功,却得了高官,使一干同僚和朝臣眼红嫉妒不已,偏偏他又有些恃才傲物,不把一些无能蠢物放在眼里,更使人愤恨难消。这次弹劾,裴震虽有皇帝赏识,但必竟势单力薄,周宣等人准备充分,搜罗了裴震平日劣迹,甚至包括出家以前的一些事,势要扳倒裴震,裴震虑到此处,便愁肠百结,无论自己入狱或被杀,傅云蔚都会在寺中苦等,忧心如焚,四处打探,届时还会把他扯进来,更何况傅云蔚貌美如花,若被那干好色之徒发现,后果将不堪设想。
“云蔚,你未免太自做多情了,我怎会与你一起走呢。”裴震推开傅云蔚,缓缓开口。
“你说什么?”傅云蔚猛地抬头,裴震在说什么?
“其实,我送你到这里来,是另有原因,我在外面有了女人了,是一位高官千金,几天来我一直烦恼如何摆脱你,我要迎娶她,你在府中算是怎么回事?你虽好看,但时间长了也会腻,更何况你还是个男人,我已经厌烦你了。本来我想一直瞒着你的,但看在你我以往情分上,还是告诉你吧,免得你在寺中苦等。这些天我一直在作戏,刚才也是,今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两不相干。”
裴震慢慢一字字说着,看着傅云蔚的脸由青变白,最后连嘴唇也变得惨白,不由心头滴血,只在心中默念,我对不起你,就是死了也无法补偿你,如果死了,不求与你再续情缘,只求来世给你做牛做马。如果能得脱大难,就是断臂立雪也要求你原谅。
裴震的话傅云蔚听得很清楚,一时之间,心痛如割,竟喘不过气来,“你还是个男人,我已厌烦你了”这句话在耳边轰轰作响,一个晕眩,便栽倒在地。裴震大惊,忙过去抱起他来,看着傅云蔚惨白的脸,只能咬紧牙关,一再告诉自己一定要狠心。不一会儿,傅云蔚醒来,裴震放开他,远远退开,说道:“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裴震,你站一站,我只有一句话问你。”傅云蔚平静下来,背靠石墙,闲闲地看着裴震说道。昔日的海誓山盟如今变成了厌烦,突如其来的巨变超过了傅云蔚的承受力,一时间万念俱灰,浑不知身在何处。
“你已厌烦我了,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裴震见他如此,以为他想开了,不由松了一口气,然而,心中却复杂万端,又有些痛苦和疑虑,傅云蔚这么快就想开了?
“那,我没什么可说的了。”说话间,傅云蔚掌中已多了一把他平日用于护身的精致匕首。这匕首本是裴震所赠,当时他曾言称,如果有一日他变了心,就请傅云蔚用它杀了他,不用客气。
“如今我不杀你,我只杀我自己。”傅云蔚眼望裴震,手上用力,匕首刹时穿透重衣,深深刺入胸膛。
“云蔚”。裴震狂吼一声,猛扑过来,拉开他的手,匕首已有多半入肉,柄上的红绿宝石映着白缎春装,美不胜收。
“云蔚,你怎么这样?”裴震吼着,紧抓着他双手,却不敢把匕首拨出来。
“我问你,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傅云蔚强忍剧痛,仍是望定了裴震,一张口,鲜血便溅在白衣上,触目惊心。
“不是真的,当然不是真的,我只是不想拖累你,云蔚。”裴震泪如雨下,痛悔无极。
“那就好,我喜欢你,其实你一点都不明白。”
“我明白,我明白,云蔚,你不要说话了。”裴震痛哭失声,如果自己立刻死了能换回心爱的人,他愿马上死去。
“明白就好,你负我更多了,你要活着……补偿我。”
“云蔚,你不要说了。”裴震抱起气若游丝的傅云蔚冲进普渡寺。无印和尚早被惊动,只在寺内观望,这时已备好清水,棉布、药粉。二人小心翼翼拨出匕首,察看伤势,幸好匕首刺得稍偏了一些,刚擦过心脉。如果傅云蔚就此而亡,裴震自然也不能独活,眼下见傅云蔚性命可保,方松了口气。待一切处理完毕,傅云蔚早昏睡在床,裴震深深看了他几眼,转过身来对无印双膝拜倒。
“无印师父,他就拜托你了,你叫他千万不要打探我的消息,在这里等着便可。”
“裴大人不必多言,老衲将以命相护。”无印双手合十,郑重保证。
裴震对无印拜了两拜,又起身进入佛室,在佛前跪拜如仪。生平第一次真心诚意对佛祖跪拜,请佛祖保佑二人度过难关,原来自己还是逃不过佛陀手掌心,无论出世入世,都有割舍不下的东西和过不去的情关,入了门槛不得解脱自了,出了门槛也不能绝情断义,做不得枭雄霸主,一心叛出佛门,谁想到头来还是要求佛祖保佑,真是人生绝大的讽刺。
第十一章
傅云蔚方醒来时,裴震已离去多时,想到裴震此去凶多吉少,不由失声痛哭,泪湿沾巾,都云我佛慈悲,可我为什么要承受如此多的苦难。
无印端水过来,见傅云蔚恸哭不已,胸口又渗出血来,长叹劝道:
“小施主切莫悲伤,施主也曾是佛门中人,难道不知红尘历劫,能助人成正果、悟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