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都不知道他的生日,更别说送礼物了。
奚行没有回答,背对天台外景,手臂抻到护栏上,另一手举高相机,下巴颏扬了下,轻声喊她:“过来,给你示范个。”
今朝自觉走到他身侧,两人面向相机,奚行举着相机找角度,低头看一眼她表情:“笑着别动啊。”
今朝努力摆笑:“快点,我脸要僵了。”
突然,奚行的手臂绕着她后背,手指捏住她脸颊,指感细腻,滑滑嫩嫩的,不轻不重的力道锁住她笑脸,他往她脑袋上侧了侧。
今朝觉得有什么东西点了脑袋一下,两人靠得这样近,几乎拥进了奚行的怀里,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咔嚓一声。
相机吐出相纸。
奚行松开手指,今朝第一时间去抢相纸,她想看看效果,也好奇刚才究竟是什么姿势,怎么会有脑袋上的一下。
可相纸白花花一片,只有模糊轮廓。
“你试一下。”奚行递给她相机,说着抽走那张相纸,放进自己口袋,下意识咳了声:“等成像要一段时间,不能让它着凉。”
今朝噢了声,信你才有鬼。
作者有话说:
向陆明:对,就是那张拍立得。
第35章
落日只剩最后一抹橘红, 今朝仰头看天色,揣摩着手里的新相机,突然很想记录下这一刻。
她看了眼奚行:“我给你拍一张。”
说着, 往天台中心走两步,回头朝他扬了下下巴, 捧着相机指挥他摆姿势。
奚行下巴一点,没反对。
他后背靠到天台护栏,姿态散漫地站在那儿,单手抄兜, 另一手肘搭着护栏, 勾起嘴角, 看向今朝的镜头。
捧稳相机, 瞄准奚行。
今朝:“321, 茄子。”
咔嚓一声。
放下相机后, 今朝迅速拿走吐出的相纸, 看也不看揣进校服口袋, 嘚瑟地瞧他一眼,不给我看, 你也别想看这张。
可奚行似乎对自己照片不感兴趣,拍完照后, 往天台下扫了眼,双手抄兜走到今朝面前。
憋了一会儿, 今朝学样子揣起兜, 扬起下巴问他:“你不想看吗?把你兜里的拿出来我们交换。”
奚行低头笑笑:“这么好奇啊。”
抽出校服口袋里的照片, 手背挡着, 看了眼, 照片里两张笑脸相映成趣, 他半揽着今朝,为了凑近她,下巴轻轻垫着她脑袋,今朝嬉笑着,脸颊任他捏起一点,梨涡轻浅,神采张扬且漂亮,过目难忘的漂亮。
想起刚才那幕,奚行的喉结滚了下,抬手将照片举高高,在她面前展了0.01秒,又收回口袋,神里神气地就看着她。
今朝顺着照片仰头,低头,眼睁睁见他就这么收进了口袋,什么都没看到:“你……”
咬牙切齿:“……真好。”
想生气来着,可一点也气不起来。
她拿出口袋里的相片,也手背挡着看了看,另一手满足地弹了下边缘,拍到奚行的单人照怎么着也不亏,潇洒大度说:“走,我请你去吃m记。”
“今天不吃m记。”奚行说着,从另一口袋翻出手机,看信息:“他们快到了。”
今朝莫名。
还有谁,她没喊其他人来啊。
正说着,破旧的天台木门被推开。
“小今朝,我给你带蛋糕来了。”
“朝朝我们来啦。”
司壮壮拎着蛋糕盒和食物袋,吭哧吭哧走进天台,像极了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的快活,思斯与朱凯莉也跟在后边。
今朝不敢置信地看着奚行,他只扯嘴角笑了下,她又看向门口突然出现的三位同学,速速跑去迎接他们。
“老大说你找了个神秘地方,就这儿?”
“傍晚时候可漂亮了,能看落日。”
“这里好啊,可以看见天上月亮。”
“还没有蚊子。”
大家叽叽喳喳,两个男生从敞露的旧家具翻出张缺腿的桌子,垫上石板砖,摆上蛋糕零食,点燃蜡烛。
今朝原本想着,爸妈不在家,和奚行看场日落权当庆祝,没想到不仅看了日落,还收到礼物,甚至有同学陪她一起吹蜡烛。隔着烛光,她很认真记住每个人的笑脸,记住朝夕镶嵌,拼成相似却又各自不同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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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地上,吉他伴奏不断,司壮壮放下尤克里里许愿,吹灭蜡烛,有人率先往他脸上抹一把蛋糕奶油,瞬即闹做一团。
蛋糕是吃不成了,原先鼓掌欢唱的人纷纷加入奶油大战之中,你擦我抹,红的白的黄的奶油胡乱漂移。
奚行低头看今朝,有彩色碎光在她脸上滑动,像调皮的小鱼,游呀游地不知歇,那睫毛在光影下扑簌翕动,看着人群玩闹却没有加入,大概是不熟,像初来乍到的安静客人。
有校友端啤酒过来,他应和聊几句,再回头时原地位置已经空了。
人群嬉闹时,只有靠近房屋的这块亮着灯,往外延展的草坡,与茫茫黑夜融为一色。
小沫打来电话,今朝接起,往人群外走,走到草坡背面僻静处才听清电话那边的情况:“当时他们总监已经拍板定稿了,我们都出了终版成品,现在突然说大老板不同意,一定要改成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样子才给尾款……”
今朝问:“谁通知的?”
“他们公司的助理。”
“不着急改,小沫你先确认合同上的流程要求,确保我们前期执行符合规范,周一联系对方总监,再次确认方向,及修改需要的额外费用……”
手机开始发烫,今朝握着离耳朵远了些,站在草坡上望去,漆黑夜空,满天星子簌簌闪动,最大最亮那几颗,在朝她眨眼睛。
这里临近湾市天文馆观测台,地势高,距城市光源较远,是个不错的观星地点。她挑了块矮草席地而坐,手掌往后撑住,仰头望向星空,继续沟通着电话那边。
挂电话后,往聚会的四方形灯架那儿望了眼,大家在玩桌游,远远传来几声高呼欢叫,她盘着腿,点开手机星图app,想定位看看,眨眼睛的究竟是什么星。
高举起手机星图,对比星空。
草声窸窣,身侧坐下来一个人,今朝的手掌撑在后边,斜看了眼,是奚行。
他席地坐在她身侧,单腿曲着膝盖,不知从哪儿变来的双筒望远镜,优哉游哉举着观望星空。
这一对比,裸眼观星寒碜不少。今朝放下手机,觑一眼他手中望远镜,心想快去玩游戏吧,望远镜借给我,随口搭话:“你不和他们玩游戏吗?”
奚行举着望远镜没有松下的意思,声音散淡:“没兴趣。”
今朝盘腿坐直,转向他,夜色深沉,看人都模糊了几分,只有远处聚会处投来的微弱光源,照着他侧脸,干净冷淡,却不觉疏离。
她脱口而出:“我在你家见过一架天文望远镜,这个小的也能看见星星吗?”
奚行这才松下望远镜,掂在手里,手肘搭在膝盖,嘴角勾着问:“想试试?”
今朝嗯了声,伸出手掌想接。
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自己好像万圣节讨糖果的臭小孩,如果对方不开门,她就使劲敲,直到门敲开为止。
倏忽,奚行反应过来,递出的望远镜收了回去,挑眉看她:“你怎么知道,上次你来我家并没有架出来。”
今朝:“……”
说话不过脑的后果。
她尴尬笑:“工人帮你搬家时,我不小心走进去看到的,那时不知道是你的房子,就随便看了看,没别的意思。”
奚行将望远镜递给她,闲闲问了句:“还看到什么?”
接过望远镜,今朝仰头举起来观望星星,一心二用回他:“还有好多书啊,杂志,国家地理,你收藏了好多。”
她望着放大数倍的星体,心里却在想,上次去他家没再看到国家地理,约莫是放到别处去了,他怎么会有兴趣收藏这些杂志呢。
想到这儿,举望远镜的手顿住,今朝松开,转头问他:“你知道我之前是国家地理的签约摄影师吗?”
远处传来几声胜利嚎叫。
奚行单手撑地往后靠了些,另一手肘仍搭在曲起的膝上,手里把玩着根青草,瞥她一眼,再度往向夜空:“现在知道了。”
“你为什么会有一大箱国家地理,国内不好订吧?”今朝不打算放过这个话题,追着问。
“订错了,填表格随便勾的。”
这样也能订错?今朝还想再问,奚行捏着青草根,转了个圈,侧过头看她,截住话头问:“为什么不做摄影师了?你不是喜欢吗?”
“我是机缘巧合参加他们比赛签上的,其实更像是兼职,当时本职在agency,拍了一段时间后,好像照片背后的故事更吸引我,想换一种表达方式去看待,就拍纪录片去了。”
夜幕里的星星,在望远镜内变成镶嵌在天鹅绒上宝石,今朝望着璀璨星体,仰躺在草地上,以最舒服的角度寻找星星,边看边说,轻描淡写概括了几年经历。
拍照、agency、纪录片……
奚行在心里笑了声,你现在能分清自己喜欢什么了吗。他捏着青草,指尖摁出草汁,垂眼凝向她,肆无忌惮躺在那儿,像朵捉不住的云,飘累了随意找块地方休息。
过了会儿,今朝松开望远镜,看向他:“怎么会带望远镜来?”
奚行随即瞥开眼神,丢掉草叶,拍干净手,声音冷了些:“平常放车里的。”
在车里放观星设备的人不多,但如果是奚行,就又挺合理的,对他而言,还有什么比深空宇宙更有趣的谜题呢。
今朝点开手机找星图,想到电子光会影响眼睛适应黑暗,锁上手机屏,又问:“你经常观星?知道那几颗是什么吗?”
她举着望远镜,手指在虚空指了指。
奚行的眼神游到她指尖,顺着仰头看去,茫茫众星争先闪烁,虚虚一指,连方向都看不清。
他拿出口袋里的指星笔,坐近了些,手肘搭在今朝脑袋边的草地,从她的视角出发,用指星笔找到三颗星体划出三角形,猜测:“你问的是它们?”
沉沉的声音靠近,挠了挠。
今朝嗯一声。
同时她在望远镜内清晰看到,暗夜中最亮的三颗星被纤细光柱连成三角形,突然间的具象联结,好神奇,“你怎么知道?”
奚行笑了下,声音散淡:“这三颗都是恒星,织女星、牛郎星、天津四,比周围恒星要亮许多,很显眼,知道它们组合叫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