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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方向盘的手指慢慢拽紧,脑子里顿时涌入各种不堪设想的可能。
“你不知道?”方南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只当两人是关系紧密、胜似亲人的朋友,当时曲教授最后那段时光,经常是两人轮流守夜。
霍经时思绪混乱,不敢多想,深吸一口气,声音被削薄,微不可察地颤:“嗯,请务必帮我査清楚,拜托。”
对方被他艰涩又郑重的声音弄得一愣,什么时候听过心高气傲的霍经时这么说话?马上道:“好,你也先别太担心,我看他好像是往神经外科那边走的,应该不是身体上的什么大问题。”
霍经时没有被安慰到半分,情绪低沉:“嗯,麻烦你尽快,谢了。”
在等待对方回复的两个小时里,霍经时经历了狂躁、恐慌、心悸种种情绪折磨。
甚至想立刻、马上不顾一切跑去找夏行星问个清楚。
幸好方南效率很高,从同事那里打听到的消息是夏行星没有什么器质性病情,只是莫名失眠,有近两个月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原因很多,比如说紧张的情绪绷得太久一下子放松下来可能反而不适应,很多考完高考的学生都有这种状况。”
“或者短时间内经历了情绪上的剧烈起伏,也会有一定的干扰。”
“一开始的失眠可能只是很偶然的状况,一次两次,可是当它形成一种心理障碍的时候就会延长成一个周期状态,越睡不着就越不想睡,越不想睡越睡不着,恶性循环,渐渐地脑皮层会忘记入眠的状态,一到睡觉时间就变得异常亢奋。”
霍经时深知被失眠折磨的痛苦,沉默了几秒,问:“要怎么办?”
“要么依靠药物、理疗,强制睡眠,但有依赖性,要么人为帮他排除睡眠障碍,重新让他的脑皮层找回入睡的路径。”
“比如睡前有人陪着他,刻意分散一些他对睡眠的恐惧,或者——让他知道有人睡得比他还晚,他不是唯一一个“在该睡觉的时间还没睡”的人,不一定就能彻底解决失眠病症,但也许能消除一些由失眠带来心理压力和焦躁恐慌,帮助入眠。”
“其实单纯的非病理性的失眠没有什么特定的治疗方法,失眠原因的个体性非常强,这些方法也许对有些患者管用,对有些人没用。”
“先试试吧,如果还不行,再想别的方法,别太担心。”
“好,谢谢。”霍经时挂完电话,心情并没有轻松半分,反而陷入更沉重的境地。
这不是钱能解决的事。
他想帮夏行星,可是已经承诺过不再去打扰对方的生活。
夏行星独来独往,他想拜托一个人帮帮他陪陪他都找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苦。
霍经时挫败地扑在方向盘上闭了闭眼,半刻后终于决定,就算冒着不信守承诺被对方厌恶地风险也要试一试。
夏行星在黑暗中静静睁着眼睛,起床,开灯,又吃了一片昨天拿回来的安眠药。
拿起手机,凌晨一点五十六分。
突然发现微信上有未读消息提醒。
谁会找他?
夏行星有点好奇地点开,霍经时的对话框里只有一行“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他愣了一瞬,对话框里又弹出一条【不好意思发错了。】
夏行星撇撇嘴,盯着那几个字看了一会儿,正想放下手机那边又发过来【这么晚还没睡?】
夏行星微微瞪大眼睛,对方仿佛知道他要问什么,直接答【刚才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了】
其实没有,霍经时唬夏行星的。
此刻就在夏行星家楼下的男人靠着车门,抬头看着整栋楼唯一还亮着灯光的那间房子,把烟咬在嘴里,继续打字:【是睡不着吗?你
之前从来不熬夜的。】
夏行星暗恨自己大意,怎么那么不小心点到输入栏。
他一个字没回,对方也能自顾自地把消息发过来:【抱歉我又食言了,说过不来打扰你的又忍不住问东问西。】
反正睡不着也是无聊,夏行星像只水里睁着眼的鱼盯着屏幕,看看三更半夜的这人到底要干什么。
还时刻注意着手指不要再点到对话框输入。
过了好一会儿,那边发过来一个【。】
夏行星疑惑。
霍经时:【看看我有没有被拉黑。】t
夏行星:“……”
莫名有点想笑,原本烦闷和焦虑的压力被他的插科打诨削弱了一丝。
霍经时仿佛不需要人回应,单机也很快乐,发来一个“小熊跪地jpg”的哀求表情:【行星,别拉黑我好不好,就让我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在这里跟你说说话吧,你不想看的话就不看,就让我在这里自言自语也行。】
【还没恭喜你考上京大。】
【老师知道了肯定很开心,白叔和张姨也很高兴,天天跟左邻右舍说今年的高考状元是他们家的。】
【他们很想你,还在家里提过好几次要帮你庆祝一下,但是一直不敢打扰你。】
【过几天我出差,让他们给你打个电话好不好,你要是愿意就来见一见他们。】
【以后你去大学了,不知道多久才回来一次,能见的机会也不多。】
第78章 旧积木
夏行星很念恩,大概是因为遭受过太多恶意,但凡谁对他好一分就能被他放大十倍永远记在心里。
他也想白叔和张姨。
不知道白叔这个季节又种了什么花,有没有人帮他松土和剪枝。
他们一起种的石榴树结果了么?还是又被邻居家养的鸟雀啄走了。
还有张姨的梅子酒酿好了么?
高考前他最后一次回霍家还帮张姨网购了几个玻璃酒樽,款式和大小都是他们一起挑选的,摆在餐桌布上格外好看。
还说等酒酿好了夏行星刚好考试结束,到时候大家一起尝尝味道如何。
可谁能想到考完就发生了那么多事……
过去的、近来的纷繁俗事纷纷浮现在眼前,有了具体可依托的回忆,脑袋不再一片空白,逐渐变得沉重疲惫,视线也慢慢模糊起来。
手机从手上滑落也没精神再去管,用最后一点意识翻了个身按下枕头边的关灯键,眼皮沉沉闭合起来。
霍经时还在楼下源源不断地发着信息,直到他看见楼上那盏灯熄灭,才稍稍松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