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节
“我有两串。”小男孩说,“请你吃!”
“你请我?”祝心望着他,漂亮的眉拧起。
“很好吃的。”小男孩坚持道。
祝心接过这串糖葫芦。
轻轻咬到山楂,酸酸涩涩的滋味,就像她的心情。
可冰糖糖浆融化在唇齿间,又变成纯粹的甜。
小男孩坐在她身旁,两个人分别品尝着自己的糖葫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祝心轻声道:“还从来没有人请我吃过东西呢。”
小男孩忙着吃,还忙着看人家踢球,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看我像不像一个冤大头?”
“姐姐,冤大头是什么?”
祝心抿了抿唇:“小屁孩,什么都不懂。”
很显然,这一串糖葫芦,让祝心的心情平复了些。
重新背上书包要离开时,她和小男孩道别,没走几步,听见一道温柔的女声。
“溜溜,你跑哪里去了?妈妈一转眼就找不到你,急死了。”
“糖葫芦是哪里来的?”
“是一个哥哥请我吃的!”
小男孩妈妈连忙说道:“以后可不许吃陌生人的东西了,要是被人拐跑了怎么办?都这么大了,还跟个小傻瓜似的。”
祝心低下头,望着自己手中还没吃完的糖葫芦。
她比这小男孩要大得多,也吃了陌生人给的食物,听到人家妈妈说的话,才知道后怕。
小孩是小傻瓜,她就是大傻瓜!
她急匆匆将剩下的糖葫芦丢进垃圾桶,出门右转,看见自家的车仍停在公园门口,连忙开门上车。
“小姐,你可算出来了,我都想给祝董打电话了。”
祝心语气讥嘲:“也得他有空接啊。”
话音落下,她随手关上车门,车子发动,她余光扫向车窗外。
那里什么都没有,但还是觉得心里头毛毛的。
是不是有坏蛋在跟踪她!
等到祝家的豪车驶远,江屹从大树后边出来。
莫名的阻力,他无法露面,无法靠近祝心。
但不管怎么样,一串糖葫芦,至少在那一瞬间,让她的心情好了一些。
……
江屹预约了全身检查项目,范青英和江朝晖便按照他的安排,去了一趟医院。
检查结果出来,范青英的身体状况良好,江朝晖的毛病却不少。好在检查及时,只要积极治疗,不至于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江繁仍旧热爱各种极限运动。
因他都是在私底下瞒着父母出门,知情者就只有江屹一个。
江繁怎么都想不到,这个弟弟,居然也成了阻碍他前进的拦路虎。
但当江屹提出,和他玩一玩动脑子的项目时,江繁被弟弟这么一激,居然还真留在家里。
“玩什么?”
江屹拿出让管家买来的十几盒乐高。
成千上万片的乐高,装搭工序繁琐,并不是幼儿玩具,江繁将房门关上,背着父母,斗志一下子就起来了。
眼花缭乱时,江繁皱眉:“你怎么搭得这么快?”
“练出来的。”江屹说。
陪着糖糖一起练出来的。
江繁时常觉得弟弟古里古怪,像是变了个人,可深究之下,也只是稍稍成熟了点而已。
他不为难自己,难以理解的事,就直接略过,问起一直感兴趣的话题。
“怎么突然决定回国?”
江屹沉吟片刻:“这里有我喜欢的女孩。”
江繁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体温正常。
开窍了,头一回从他口中听到这么有人情味的话。
“什么女孩?去追了?”
“没有。”
“为什么?”
“她还小。”江屹轻声道。
江繁皱眉:“多小?”
“她现在,才十六岁。”
江繁:……
”你多大?”
江屹保持沉默,好不容易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憋出两个字:“十六……”
他哥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兄弟俩僵持许久。
“早恋很正常,我给你瞒着爸妈。”江繁搭着弟弟的肩膀,仗义地说,“你哥都不知道偷偷摸摸早恋多少次了,是内行人。”
江屹叹气。
成天冲着一个十八岁的小毛头喊哥哥,小毛头还一副人生历练很丰富的样子,真是不甘心。
……
江屹在父母的安排下进入一所高中念书。
并不是祝心所就读的学校,不过离得近,再加上如今再回到校园,课本上的内容于他而言简直是小儿科,因此他有足够的时间,去祝心的学校见她。
重生并不意味着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江屹试图改变过去填补遗憾,可他在摸索中前行,担心自己会在不经意之间打破时空规律。
是否得按照曾经的时间轨迹发展,他们才能顺利地走到一起?
江屹尝试出现在祝心的生活中。
然而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冥冥之中阻挡着他,他们始终没有办法相识。
于是他们的见面,是江屹单方面的“见面”。
默默地保护她,已然成了他的习惯。
不管是少女时期,还是长大之后,她始终可以无忧无虑地做自己,令他安心。
他经常想念祝心和糖糖。
但至少这一次,她不必再承受车祸带来的伤痛,宝宝也不会因错失的陪伴而受委屈。
不论等待多么漫长,他始终坚信结果一定会是值得的。
一转眼,两年过去了。
江屹猜测,按照时空轨迹,在祝心十八岁时参加的那场晚宴,将是他们故事中重要的一环。
那原本就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范女士致力于慈善事业,不会错过这一次的晚宴。
只是她没想到,当提出要让两个儿子陪同自己一起参加时,江屹立刻答应。
“你去干什么?买画?”江繁问。
“见一个人。”江屹的嘴角微微翘起。
……
祝家昌提出要带祝心参加慈善晚宴时,她很干脆地同意。
要和从小一起长大的塑料名媛姐妹花们碰面,祝心盛装打扮。
祝家昌满意地望着女儿这张令人惊艳的脸蛋,嘴角不自觉扬起。远航船业今时不同往日,顶多再撑两年,可好在女儿已经长大,随时可以推出去进行利益交换。
来到晚宴现场,祝家昌勾起臂弯,让祝心挽着。
祝心双手随意地提着裙子,稍稍加快脚步,回过头。
她扬着下巴,语气骄矜:“别迟到了,否则你还得跟人家点头哈腰地道歉。”
祝家昌脸色一僵,左右环顾见没人注意到自己有多难堪,才跟上她的步伐。
祝心只在儿时偷穿过母亲的高跟鞋,后来母亲去世,连踩着高跟的技巧都变得生疏。
十八岁的她,像是迈过一道门槛,认为自己已经成为大人,上盘旋楼梯时,踩着高跟鞋健步如飞,又懊恼地顿住脚步。
有点疼,不优雅。
她微微弯腰,揉了揉脚踝。
这时,一道沉稳的脚步声响起。
祝心下意识抬起头。
隔着回旋楼梯不长不短的距离,江屹一眼就看见她。
重生之前,第一次见面,是在她十八岁时。那一天,她一袭水蓝色的高定礼服,栗色长发散落在纤细双肩,笑眼灵动,像误打误撞闯入宴会现场的小美人鱼,却比小美人鱼张扬顽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