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7
自己的身体,移动不了了!
他艰难地转动自己的眼珠,并惊愕地发现,自己的身体,被漆黑的阴影所包围住了。
艹。
他从骨头缝里发出挣扎的声音,黑影却像是深海,将他紧紧地锁在其间。
好好看看吧。他听见黑影的笑声,好好看看
啊!
绿衣少年的惨叫持续地传来,他听见少年被殴打的声音。几个曾经的潜在犯将他们的一切怒气与暴力、挥洒在眼前的这具身体上。
这就是你救出来的人这就是你做出来的事黑影在他耳边徐徐地诉说着,看啊,他快死了都是因为你
少年的声音越发微弱了,而小女孩,也哭哑了嗓子。他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心脏却像是被抓住了一般,无能为力。黑影缠绕着他的脖子,对他亲密地低语:过来吧,我亲爱的西西弗斯,到我这边来倒向我这边来
林槐注视着眼前的暴行,他大睁的双眼里,像是有无数的血丝在蔓延。
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只有你,是不同的,我亲爱的西西弗斯啊黑影继续道,过来啊,来我这里
绿衣少年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原本站在一边的男人捡起地上的长矛,将它举了起来。
看我的!他大叫着。
长矛刺入了绿衣少年的身体。小女孩发出了绝望的哭声。而林槐的意识,也在此时堕入黑暗。
他最后听见的,是黑影的笑声。
欢迎与我融为一体。我的宿敌、我的封印。
嘁,这里还有个小的。几个人意犹未尽地扔下长矛,转向眼前的小女孩,哟,你看这个料子是上等人家的小孩吧?
放开我!小女孩哭喊着,你们都是魔鬼!像妈妈说的一样,你们都是魔鬼!
妈的!暴怒的少年给了她一耳光,你有权利说这种话吗?狗东西
弄死她!弄死她!
少年拎起小女孩的领子,一拳就要击向她的眉心。然而就在此刻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了自己的腹部。
他的身体,被另一个人的手所穿透了。
你
他来不及发出下一句话了。
少年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和他同时倒下的,还有另一个青年。
你你不是来帮我们的吗!
举起长矛的男人喊叫着,要逃离这里。然而在他能来得及逃跑时,他的腹部,已经被投射而来的长矛所刺穿了。
就像他用长矛,同样刺穿了那个绿衣少年的腹部一样。
小女孩已经在被扇了一耳光时便已经昏了过去。她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也并未看见如此残忍的一幕。那个暴起的黑影,则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他眼神呆滞,极黑极深。
疯子。
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疯子。
他听见自己的灵魂在边哭边笑,哭泣的是黑影,大笑的也是黑影。他走过长长的走廊,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这些人,都死光算了。
啊。
他颤抖着想要控制住自己的脚步,而他的影子则在地上扭曲着,要把他往前方带。影子扭曲着、笑着,像是在崩塌,又像是在重组。
在这急速的崩溃与重组中,他听见了一个声音。
一个来自身边的,广播里的声音。
阿序。
这短短的两个字,像是某种魔咒,让他在极致的怨恨与绝望中抬起了头。
阿序,看着我。
他转动着眼珠,看向了那个发出声音的,解说屏幕。
我在这里,看着我。
他停止了颤抖。
他看见屏幕上,是留在大厅里的前潜在犯们。一个女孩抱着自己的双腿,正在哭泣。艾莲从包里掏出纸巾,正在给她擦眼泪。
也有人,正愤怒地说着什么、咒骂着什么。然而当他看见身边还在发抖的男孩时,仍旧停下了自己的怒火,露出复杂的神情,并抱住了他。
还有人,他听见他们的声音。他们说,我想回家。
一滴液体,在那一刻,从他的眼角落了下来。
与此同时,原本包裹住他的阴影不满地啸叫了一声,急速地退散。它从林槐的脖颈,一路向下,最终沉入了他的影子之中。
而他,也在这一刻,恢复了神智。
他扶着墙壁,回到走廊中。小女孩还在沉睡着,而她身边的绿衣少年,奄奄一息,却依旧保留着微弱的呼吸。
林槐从包裹里掏出一瓶楚天舒给他的、喝剩的红药,并将它默不作声地灌进了绿衣少年的嘴里。
绿衣少年的伤口开始愈合,原本苍白的脸也变得红润起来。他扔下药罐,看向少年身边的,正在沉睡的女孩。
她紧锁着眉头,不知道在经历一个什么样的梦境。
要是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进入她的梦境就好了。他突兀地想着,这样是不是就能清除她的记忆了呢?
那一刻,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任纯。
那天在道观中,他看见了任纯。任纯即使是在复仇时,脸上的神情也依旧是茫然的。她唯一一次神态发生变化,是当她看见杜小冉身上的白裙。
那一刻她的神情很落寞或许是因此,林槐才在同应夏道别时,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她或许并不会因此感到感激。
他一直是个随心所欲的人,从不标榜自己善良,从来邪恶混乱,也从来无所谓其他人会如何看待自己。可那一刻,他却突然为自己,居然真的在楚天舒的唠叨下写下了那张放在白裙包装盒中的卡片而感到轻松。
而现在
我该怎么办才好?他头一次地,有了这样的强烈的迷茫感,我
只要做你想做的,就行了。
陆小天的声音在他的身边响起,林槐转过头来。
你不需要为了他们负责,你只要做你想做的事,就好了。他干巴巴地说着,你不用担忧他们会变成什么样,不要担忧他们会有怎么样的未来。因为
等他们到了阳光之下,每种颜色都会被映照得更为明亮。无论是白色、黑色、还是红色。但只有一点,是绝对明晰的在有阳光的地方,种子总会生根发芽的。他说,我们要做的,就是打开这个天窗。
陆小天暗地里抓紧了自己的手指,一股越发阴沉暴虐的气息从林槐的身体里传来。他找不到那股煞气的根源,只是无尽恐惧地,用手指抓住被他藏在裤兜里的护身符。
是么他听见林槐沉沉的声音。
大哥啊你赶紧过来吧他在心底里后怕着,你再这样远程传话,我可顶不住
你说的有道理。林槐说。
其实我也只是做了一点小小的工作
可是既然有话想对我说的话。林槐静静地看着陆小天握住护身符的手,为什么要通过其他人传达呢?
诶?
陆小天瞪大了眼睛,然而林槐的目光已经准确无误地定在了楚天舒留给陆小天的传音护身符上:楚天舒。
陆小天是跟着你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的吧?他说,一股楚氏心灵鸡汤味
是啊。闷声闷气的声音从陆小天兜里的护身符里传来,因为我觉得面对面的交流比较真诚停停停别打了,自己人,自己人陆小天。
啊?
把那颗糖喂给那个小女孩和那个少年吧。楚天舒懒懒道,美化记忆的糖果,吃下它之后,把她们送出去。说起来这个小女孩也是可怜。按理说,12岁以下的小孩是不被允许进入这个博物馆的,可她那个利欲熏心的后妈,为了谋夺所有的家产。居然托关系把她带了进来,只为伤害她的心理健康,让她被判定为潜在犯,从此被剥夺属于她的那份继承权
陆小天蹲下身喂糖。楚天舒的那一方则是战火喧天,林槐于是哼了一声:想不到你对心理健康还挺有研究。
是啊,为了保证你的心态稳定,我翻了不少成功学书籍我还预备了几十套劝说方案假如不行我就一个一个念
我听见你的声音了。林槐突然道。
楚天舒停住了。
在那个房间里,我听见了你的声音。林槐执着道,你让我从暴怒中平静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你的声音有这种魔力?
对于精神暴走后的场景,他记得不是很清晰。然而他唯一记得的,就是那个让他从混乱的泥沼中,苏醒过来的声音。
他究竟知道什么?在他的身上还隐瞒了多秘密?
听起来你好像早就有准备。林槐蹲下身,直视着声音发出的地方,你给我老实交代
他有很多东西想问,一时却又问不出来,只能瞪着陆小天的裤兜发呆。
等后天我飞过来了再说,这边正打着呢。楚天舒说,好吧,我承认,我是瞒了你很多事,但有一件事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什么?
那就是,楚天舒严肃道,你真的欠了我很多钱。
林槐:
对了,把那些前潜在犯们和其他人隔离开吧,避免类似的悲剧发生不说了信号不好了挂了啊啊手机只有98%的电了我洗澡去了
等等。林槐突然道,我说啊,既然连传话你都让其他人代劳的话,那么拥抱,也是由陆小天代劳吗?
楚天舒的声音突然顿住了:你说什么?
我现在,很想抱你一下。林槐继续说,可你不在这里,我只能
楚天舒:艹,我马上到。
这话刚一说完,陆小天口袋里的护身符便开始自动销毁。他没等林槐问话,便举起双手:我坦白,我从宽,护身符是楚哥在游戏开始后第二天就给我的
他给你你就收着?
他还给了我两个豁免一次关卡的道具。陆小天挠挠头。
林槐:
怎么了?陆小天战战兢兢道,要不然林哥,我都上供给你?
林槐:我是那种人吗?!
陆小天:是的,林哥!你从来不欺负人
林槐:我从来都不是一个缺道具的穷人。
他突然有些兴趣缺缺。
在安排好了一应事项,避免了类似的悲剧再次发生后,他便跑到了角落里发呆。
好麻烦的感觉啊他突然有些头大,总觉得上了中级场,一下子就多出很多事来,接下来就算揭示我就是游戏的主神我也不会太震惊了
然而还有一件事让他更加郁闷。在想到那件事后,林槐的脸色更差了。
陆小天看林槐脸色苍白的模样,依然蹬蹬蹬地跑了过去:林哥,我
还有一件事要你老实交代。林槐突然抓住他的衣领,严肃道。
什,什么?陆小天哭丧着脸,林哥,我能说的都交代完了
这件事非常重要。林槐认真道,这可以说是我个人最在意的一件事。
这
一滴冷汗从陆小天的头顶滑落,好半天,他才听见林槐的声音:你究竟是我真正的粉丝,还是楚天舒给我买来的粉丝?
作者有话要说: 陆小天:我是真粉!真真的!!
第105章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身为一个潜伏在博物馆里的楚氏二五仔,陆小天想过自己被揭穿时的许多场景。
其中不乏重修旧好、沆瀣一气、抽筋剥皮、尸骨无存然而陆小天笃定,尽管林槐骂人、杀人、暴力活动,但他始终坚信,林槐只是一个嘴硬心软的好人。即使他的二五仔身份被拆穿,林槐也最多只会嘴上放几句狠话,然后微笑着原谅他。
然而他独独没想到的是林槐居然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林哥说这话,是怀疑我同他的相遇,只是一场算计吗?
那一刻,陆小天感觉,自己仿佛察觉到了林槐狠厉面具后的那颗柔软的心灵,正在质问着他。他连连摇头道:林哥,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一直是你的忠实粉丝,我
他嘚吧嘚吧地说了许久,兴高采烈地表达了自己对林槐的崇拜。林槐静静看了他很久,那种洞穿一切的眼神让他心底一阵发抖。
好的,林槐轻柔地说,我相信你了。
陆小天很高兴:林哥,咱们还是朋友吧?
林槐:给我爪巴,你是我孙子。
自三木鬼一郎后,本文第二名角色陆小天也成功地获得了自己的独属日文名我孙子小天。我孙子小天因获得了林槐的原谅而兴高采烈,并由衷地觉得自己修补了一颗受伤的心灵:林哥,楚哥还有三天来接咱们,这几天咱们在博物馆里干嘛呀?咦,林哥,你这是要往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