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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之前,那个声音重又缥缈地出现。
“真的是你……你终于回来了。”
我听不懂这话里的意思,却觉得莫名安心,终于放任自己在看起来危机四伏的海底陷入昏沉。
不知过了多久,再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丛硕大华丽的粉色珊瑚上。咫尺间散漫坐着个熟悉的身影,一身白裳在水中铺展开,一派烟斜雾横。
揉了揉摔得酸疼的手肘,寻思方才那一阵明盛的霞光定是龙君潜入海底所致,还有不偏不倚砸下的碎石,约莫是他老人家无意摆了摆头尾,就搅起漩涡惊潮,卷得我身不由己摔晕过去。
“醒了?”
他没事,好端端坐在面前,看来这轮天劫终于渡过去了,算是有惊无险。我激动得难以言喻,猛地点了点头。
“本座看你落水,匆忙间来不及赶回,就先给你变了条龙尾暂用着,没想到你果然就是这么笨,居然还能一沉到底。”
龙尾不像人腿,怎么可能施个法就临时变出来,那世上岂不随便什么飞禽走兽都可以化龙?但我当时竟毫不怀疑,相信了这个漏洞百出的解释。他说得也没错,我就是笨,什么时候都那么好骗。
想到船上生死攸关的一幕,心中不是不感动。龙君果然是做大事的龙,和闻仲较劲得难分难解之际,还不忘留出心力来照拂我,临危慷慨赠了龙尾一条。就算只是看在云门姐姐的面子上,也称得上劳心劳力竭尽周全。至于不大会用,完全是我自己天资不佳的缘故。羞愧难当,遂抿着唇偷眼打量他,一声“姐夫”堵在喉头,百转千回不敢出口。
我这厢正欲语还休,龙君倒先发了话,却没问我的伤势如何、有无大碍,只似笑非笑地望着我道:“你从船上落水时,叫我什么?”
一句话就吓得我直接从珊瑚丛上滑跌而下,险些又要坠进身后的海沟。他划开水波趋近前来,一手闲闲撑着珊瑚,另一只胳膊从我腰间环过。劲力承托得极巧妙,既不碰着伤处,又能让半身不遂的我不再继续沉底。
龙君以人形在水中游弋,一举一动都优柔雅致,堪称风华绝代。我怔怔望了片刻,这才想起来,被从甲板抛坠海面的一瞬间,自己望着浓云中盘曲的龙影,下意识惊呼出声。脱口而唤的那两个字,不是“龙君”,却是“临渊”。事出突然,我被天雷船倾吓破了胆,怕是一时情急口不择言了些,竟真的被他听见。
那么大尊上神,被个无名小卒直呼名讳难免觉得被冒犯,龙君又小气,说不定暗中生恼,这就秋后算账来了。
“父君常教导,若有要紧的事需交代……那个……唤人名姓乃是为了表示郑重的意思……我当时以为自己快死了,有点遗言还没来得及说给龙君……”
“唔,那你现在可以说了。”
这龙性子较真,完全不懂什么叫就坡下驴,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我当时脑中一片空白,根本什么都来不及想,这会子上哪儿去给他找遗言听。侥幸天劫余生,可也被折腾得够呛,心头一时间悲喜交集百味杂陈,忍不住扁着嘴抽泣两声。
龙君说得对,我从来就不知道自己对这世间、对别人有何意义。不知道这条命要来有何用,也不曾拥有过即使倒在地上也要守护的东西。我只知道自己若死了,父君和哥哥会难过,但神仙岁月漫长见惯生死,想必过不了多久也就逐渐淡忘。蝼蚁尚且贪生,我不想死只是出于本能,却找不到非得活下去的理由。有牵挂的人才会有遗言,像我这种空虚伶仃的野狐狸,哪会有什么遗言可留。
或许,也不是真的一点都没有。
“如果……如果我死了,买船欠的那些钱就算了,好不好?你千万不要去涂山讨债,父君和哥哥都很不喜欢龙,他们看见你,一定会打起来……说不定还会杀了你……”
“他们杀不了我。”
啧,龙君这脾气,实在让人心累。只听说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身为万兽之灵的龙,何必为了仨瓜俩枣那么执着。
“钱财到底身外之物……父君是远古神祇,神通很厉害的,连东皇都要给几分薄面……”
“所以,你这是在担心我?”
“啊?我没……我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本小狐在涂山的名声已经糟糕得一塌糊涂,最好还是不要再留下个生前欠下巨债,连累父兄代偿的笑柄。欠谁的银子不好,偏偏欠下了狐族死对头龙的糟心钱。”
但龙君显然误会得厉害。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他蓦地倾身俯就,一双眸子深若潭水亮若辰星,花瓣般柔软湿润的唇贴住我的。初时还带着些许试探,从唇角辗转迂回,我惊得来不及做出反应,却被他认作默许。带着点杏仁清苦的舌尖绵而韧,滑动间将紧闭的齿关撬开,倾掠如火,里里外外不留余地。
我就像那些呆头呆脑没有眼睑的鱼一样,始终睁大眼睛,听着他擂鼓一般的心跳声近在咫尺,唇已被封得严严实实。
再无知的幼女也约莫知道他这是在做什么。在我对风月之事极其有限的常识里,这种情况下最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