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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打雷劈,狐狸我上辈子是踩你尾巴了吗?”
“是!”
踩了尾巴多大个事。原来是条记仇的龙,小气成这样真令人无言以对。
他虽然小气又傲娇,还动不动就爱吓唬人,毕竟有一命之恩在前。不由寻思着方才那番话委实难听得过分了些,谁被说成和蛤蟆凑作一对也要炸毛,何况那么爱美又骄傲的龙,可他并没有真的伤害我。
暗自检讨了半天,觍着脸踟蹰地挨过去:“龙君……富有四海……宽宏大量……那个……能不能先把兜云锦还给小狐?”
龙不说话,攀绕在琼树上盘旋来去,一扬尾扫来片浓云,端端正正从头顶浇下,把我当场淋成了落汤鸡。
不撞南墙心不死,只要能把哥哥赠的唯一一件傍身法器讨回,随便他怎么羞辱取笑好了。想了想,低头将腰间挂着的玉瓶取下,哗啦啦倒出许多明珠来,散开滚落了一地,晨曦最美的朝露也比不上这些泣珠的剔透晶莹。
我捧着明珠讨好道:“我拿一斛明珠跟你换好不好?你看,是不是很漂亮,这个在凡间可是很值钱的。”
龙都喜欢闪闪发亮的东西,我懂得。据说龙宫皆以最上等的水晶珊瑚建造,堂皇璀璨,无一处不流光溢彩,是海底最瑰丽的所在。
果然,龙君灯笼大眼一亮,盯着那些明珠端详了半天,还抬爪拾起颗最大的来,对着天光细看。
“美得惨绝人寰对不对?龙君喜欢吗?”
龙用锋锐的指甲划拉着地上的明珠,默然不语,大概是在考虑交换价值。好一会儿才闷闷吱声:“说人话。”
“……啊?”
“本座可是堂堂东海之主,好好的一条龙为什么要说兽语?收个满口禽兽之言的手下,传出去都要被笑掉大牙。体谅你笨,才陪你讲了那么久,已经很屈尊。”
三界中人语乃是官话,讲究个虚虚实实迂回婉转,靠啰唆麻烦而造就的附庸风雅,莫名其妙备受推崇。兽语则干脆利索得多,直来直去,蹦出一个词那就是字面意思,不会延伸得无边无际,演化出千八百种解释。大概龙君觉得我说话实在太难听,他老人家奉承话听惯了,受不了这旁逸斜出的刺激,才明令禁止我再用兽语对答。
但我课业不精,唯有兽语说得顺溜,人话却学得落花流水,磕磕巴巴艰涩得很。识时务者为俊杰,只好入乡随俗。
“兜云锦……是我的……要物归原主。”
他不接茬,蓦地将龙首垂到我脑门上方,惊奇地“咦”了一声:“才不到一千岁的狐狸,修为差得吓人,哪里来的眉心轮?”
呃……想是绒毛刚被雨水湿透,全倒伏着贴在皮肤上,依稀显出了额间那枚淡粉的印记。
赶忙挥爪解释:“不不不,我这个叫胎记,长得呢是彪悍了一点,颜色也不够低调,其实不过用来唬人……一遇上行家,还是拿不出手的。”
龙君对这个说法不大满意,疑惑地绕着我上下打量。
我怯怯赔笑:“你见过这么大的眉心轮吗?”
那天生的印记形状模糊,勉强说像朵凤尾也说得过去,大小却几乎快和龙君的沧浪眉心轮比肩,乍一看很容易以假乱真。人语里所谓鱼目混珠,指的就是本小狐。
他用爪托腮,龙脸上看不出喜怒,片刻后才幽幽道:“我见过这么大的堕仙印。”
又将声音放轻些,“你……真的叫涂灵?”
我点点头,蹲下身将明珠挨个捡回净瓶中放好。哥哥说,有没有用,以后就知道了。看来他所言非虚,自从见了这些珠子,龙君的态度立马和缓了许多。
大概就因为额间有个胎记,阿爹思念逝亡的爱女心切,才会将我捡回来抚养。否则天下之大,弃狐野狸万万千,哪能只只都那么好命能认芜君为父。但纵然造化垂爱,也有缘尽时。离家日久,留下个悔婚私逃的烂摊子,还不知清高的父君将怎样面对天族的兴师问罪。越想越觉得鼻尖发酸,明珠又噼里啪啦掉下来,越捡越多,怎么也收拾不完。
龙君冲入云天清啸一声,招来片薄雾,半遮半隐地重变回了人身。
他走上前,若有所思垂眸望我一眼:“原来你也是芜君的女儿。已经养到快满千岁,竟然瞒得天地不知。”
我羞愧地低下头,觉得这也很好理解。涂山芜君毕竟是上古尊神,娲皇的后人。养个连九尾都修不出来的笨狐狸做女儿,难道很光彩嘛。何况还有云门姐姐那样的珠玉在前。既然说出去也是丢脸,不如不提。再说自云门帝姬仙陨,紧接着就是君后重伤长眠,涂山国从此与外界不通消息。
但他刚才说“也”。据我所知,阿爹和阿娘结缡数千载,膝下亲承血脉的只有一子一女,长子涂九歌和幼女涂云门。难道他竟认识云门姐姐?
对我的疑惑,龙君仿佛不大上心,寥寥数语便揭过:“当年涂山帝姬被诛仙,在昊天塔下受了剔骨灭魂之刑,一场浩劫闹得八荒六合不得安宁,老一辈的神魔妖仙没有不知道的。那……芜君还有没有再去找你姐姐?”
我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