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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吗?”
“是不是进步突飞猛进?”
“是不是比从前的你拉得更好了?”
她压着调,话却一个字一个字敲在乔微心上。
“你知道吗?每次碰到你那些管弦系的同学,我都不敢看他们,”季圆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哽咽,“我会有种错觉,我觉得你就站在他们之间。”
乔微走在前面的脚步终于顿住。
“隔了这么久他们都还跟我问起你,回去看一眼到底会怎么样?”
“让你面对从前的自己,就真的有那么难吗?”
G大校门外成排的景观树只剩光颓的褐色枝杈,寒风一起,最后两三片枯叶便被裹挟着在天地间飘荡。
风刺泠泠刮过乔微的脸庞。
她外套里的手皆冰透了,几乎已经察觉不到它的存在,唯有一颗心依然跳动着。
“我去。”她听到自己的声音。
裳杨路20号,音大和音附都坐落这里。
进校门便是砖红色的大楼,砖红色的墙面、被罗马柱分隔开的宽大西班牙铁窗,楼上是长长的白色阳台,高高矗立起的伟大音乐家雕像。
隐约从高盛枝繁的树林里露出一角的花园小洋楼,似是有弦乐器合奏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上课的学生们提着琴盒脚步匆匆与她擦身而过。
空气里尽是熟悉的味道。
教学楼、乐谱库、排练大厅、演奏厅……她知道,即使到了现在,她也能闭着眼睛找对每幢楼的方向。
乔微一路压低帽檐跟着进了演奏厅台下,便被转交给了季圆的男友。
“凌霖,你帮我照顾会儿微微,我先去后台准备一会儿。”
“我又不是孩子,哪里需要人照顾。”乔微失笑,脱帽坐好。
季圆与男友凌霖是刚上大学那会儿认识的,学的打击乐。两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季圆常将他带来,大家也算相熟了。
凌霖生得一双桃花眼,个子高大英俊,在音大算是校草般的存在,季圆私底下还常和她抱怨,总是有小师妹前仆后继朝他身上扑,少看一分钟都不行。
乔微总笑,她其实并不担心季圆会被人撬墙角,因为她真的是一个值得人用心对待的、很特别的女孩。倘若凌霖喜欢上别人,那她才真的要诧异了。
汇演开始,整座音乐厅已经完全静谧下来。
乔微静坐在一楼的黑暗中,静听着开场曲,琴键被敲动,活泼乐声响起。
帷幕拉开,季圆坐在钢琴面前,偏头冲台下看来,眨了眨眼睛,似乎在对她笑。
季圆进步了许多,八度大跳比上一次听她演奏的时候更臻于完美,短促的顿音处理得棒极了,跳荡的节奏仿佛生动得就要飞扬起来。
然而更让乔微心跳加速的,是紧接着拉响的小提琴。
琴弓缓慢划过E弦,完美融入到跳动的钢琴音里,那音色清澈明净静,尤其连顿弓平静圆滑,又顿挫有力。
舞台灯光下,身着及地晚礼服,挺拔站着演奏的女生闭着眼睛,指尖在琴弦上飞舞。
她只使用手腕和食指来演奏震弓,手臂的动作来演奏四分之三全弓,在手臂水平移动时,震弓的动作也不停。
果然,朱教授的学生连顿弓都拉得极好。
渐渐的,小提琴悠扬欢快的乐声成为合奏的主旋律。
D大调,。
乔微觉得在这一刻,全世界的声音似乎都远去了。
她能听到自己心跳怦怦飞速震动起来的声音,冰凉的手里仿佛被撒下一把火种,每个指尖都燃烧起来,且越燃越烈,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手指跟着跳动。
她还是高估了自己。
重新回到阔别多年的环境,犹如久别的游子重归故里,身体里涌动的血液几乎要让她战栗起来,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她是属于这里的。
哪怕一刻!
哪怕就是一刻,她也想重新将那琴身搭在锁骨,下巴静静依偎着,感受那耳畔传来的震动。
她有多厌恶现在的生活,就有多怀念那些把琴拉到抬不起手臂的日子。
过去的五年冗长得好似一场梦境,梦醒来——
她从未离开过。
汇演结束,大厅灯光亮起来,乔微跟在林霖身侧,随着人流退场。
“……乔微?”身后忽地传来一声不确定的唤。
乔微回头,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帽子正握在手里。
“乔微,真的是你啊!”那同学惊喜地叫出声,“好多年了,我简直想不到今天会在这儿看见你!”
乔微从前在音附是个风云人物,刚入学便被朱教授破格收为弟子,可她并不骄矜,平日也常和她们这些同学在一处练琴,交作业时找她伴奏也总是好脾气地答应。
就在大家都觉得她前途不可限量,将来一定能成为像她父亲一样的天才演奏家的时候,她退学了。
和当年她父亲毫无预兆退出乐坛一样。
这对众人来说完全是不可思议的,谁都不能理解,为什么乔微明明有着她们可望不可及的天赋,偏偏要将一切埋藏起来?
“嗨。”乔微扬了扬唇角,笑容僵硬地打了声招呼。
最后经乔微的应答确认过,那同学激动地回首便唤,“朱教授,您猜我看见谁了?”
女人闻声回头。
五年不见,教授已经过了半百,但举手投足永远恬淡典雅,眼角的尾纹更似是岁月赋予她的智慧与魅力,眼睛明亮而充满着沉静的光芒。
教授微笑着与友人从远处走近,乔微的眼泪几乎要即刻落下来。
老师……
在过去的五年里,她一次再没有接过学院打来的电话,却永远记得从教授家里离开的那一天。
朱教授一遍又一遍询问她,是不是真的想好了,如果没有,她就算花再大的力气,也要说服乔微的母亲。
可乔微最终头也不回放下曲谱跑下了楼。
她怕自己要是再回头看一眼,便会不管不顾地留下来。
“乔……乔微?”朱教授的视线落在她脸上那一刻,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抑制住自己的震惊,“都长成这么大的姑娘了啊……”
“老师。”乔微忍住盈在眼眶的泪水,弯腰,郑重地唤下这一声。
女人连摇头,抬手将她扶起来,认认真真打量了乔微的脸,半晌,才用手在胸口比划了一下。
“我记得你走的时候,才有这么高。”
语落,她又笑起来,“我那天还在跟我的学生念起来,你练琴都不知道多用功,从来不用人看,一个人在琴房就能从早拉到晚上……”
老师的手温暖极了,将她的手握在手里,仿佛一整颗心都被包裹保护着。
“这些年还在拉琴吗?”
才听到这一句,乔微身上便立刻僵硬了,她费劲极大的力气,却怎么也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