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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话,他竟然真的像寻常长辈般,和蔼地笑了一,伸手在闻岳肩膀、膝盖处再点三,把脱臼的骨骼重新接上。
闻岳再也忍不住,惨叫声:“啊——!!!”
断骨再强行接上,疼痛直接翻了百倍。殷长离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欣赏闻岳疼到扭曲的脸,好一会才满意地点点头。
他朝侧面伸手一抓,那几个被绑缚的“散修”忽然两眼一翻,站立起来,一人提一剑,冲向那些侥幸未死、不知已经大难临头的妖鬩。
片刻后,所有妖鬩都被就地处决。提剑散修化作三个纸人,飞入殷长离广袖,与殷长离一消失在腾起的赤红云雾中。
一炷香后,闻岳确认殷长离走了,才眨了眨被冷汗浸透的睫毛,伸血迹斑斑的手,艰难地从乾坤袋中掏一粒还阳丹吞。
他滑坐在还沾有鲜血的山壁,维持这个姿势闭眼调息,整个人难受至极,心乱如麻。
他是触了什霉头?为何会在此遇到终极反派、通天教教主殷长离?
殷长离没事干来这干嘛?原著这段时间分明是岁月静好、走温馨日常的!
更诡异的是,殷长离并未杀他,而是在单方面殴打他之后,帮他装上关节,走之前还清空了忘忧谷,仿佛只是生气的长辈给后辈一个小小的教训。
他还称玉折渊的师尊……
闻岳不得不承认,他有点后悔来这一趟了。
闻岳咬牙缓过一阵钻心的疼痛,等还阳丹发挥作用,发觉手脚又动了——殷长离的确没有死手,这大概算不幸中的万幸。
他饶己一命的原因,未必是顾及玉折渊。
闻岳回想殷长离离开前的微笑与打量他的眼神,那甚至不是看“弱者”的眼神,而是看“蝼蚁”与“小玩意”的眼神。
因为过于弱小,所以无需杀死,不值一提。
不如当作“玩具”,拆了再装上。
闻岳光代入设想了一,便觉得毛骨悚然。
来都来了,怎半途而废?
这是他己的决定,玉折渊无需也不会知道。
闻岳又嗑了一些疗伤丹药,取刚才被殷长离破坏的防御法器换上新的,掏瞬
移符在袖中,方便随时取用。
做完这一切,已经到了子时——离忘忧昙开花之时很近了。
因闻岳使的“雷霆万钧”与殷长离最后的清场,忘忧谷谷底不见一人,愈加幽静而空空荡荡,走在其中,只听见脚步的回声,整片山谷仿佛一块幽禁囚笼,没有蛙声虫鸣,只有寂静的风与无声的月光。
闻岳根据《异闻录》的记载,顺着月光与峡谷形成的“阴阳线”走,很快来到一处溪涧。
溪水泠泠,圆月倒映在水面,被粼粼波光绞碎成块块碎玉。闻岳又沿着溪边走了一阵,终于达到此行的目的地——呜咽泉。
“呜呜——呜呜——”
呜咽泉泉如其名,风过时,会发呜呜的声音,仿佛女在哭泣。
相传呜咽泉为忘忧谷千泉之眼,只有满月之夜,找到月光切割的阴阳线与地平线的交点,才发现泉眼。
而忘忧昙,正生在呜咽泉边。
闻岳想了想,来到溪边蹲,捧起一把清水想要洗手净脸。
他手上的伤太多,血水冲不干净,闻岳便放弃了,足尖一点,飞身来到呜咽泉泉心。
呜咽泉泉心晶莹澄澈,正在涓涓冒着泉水。泉旁有一鹅卵石,三尺宽,正好呆一个人。
闻岳在鹅卵石上盘膝而坐,单手撑着,目光聚集在泉心,静静地等待最后一刻的到来——
只见月色从中天直投而,透过山间罅隙光影变幻,化作一束皎白的光,投在鹅卵石与呜咽泉相交之处。
月光落,泉水涌动,润湿的石缝之中,倏地冒一根半透明的小芽。
这嫩芽色如水晶般剔透,又似冰种玉般生光华。随着泉水的波澜微微颤动,仿佛迎风招展,庆贺己再次获得了新生。
闻岳凑上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芽抖了抖,似乎一碰就碎,的生命力着实顽强,以肉眼见的速度抽长、生长,很快化作一株一尺长的花苗。
花纤细,形态优美,最顶端缓缓地吐一个花苞,在闻岳的注视,颤颤巍巍地展开六层花瓣,直到盛放成最美的模样。
——就是此时!
闻岳探手,一把握住了花。
“哐——”
冥冥中似乎有钟罄敲响,前世种种如狂舞飞雪,扑面而来!
他看见母亲伤痕累累,昏倒在台阶上,而那个女人趾高气昂地提着行李,转身走进他的家门。
那个被他喊了十年“爸爸”的男人一脸漠然地扫向他,像是看一坨不要的垃圾。
“以后你和你妈过,来烦我。”
哦,闻岳愣愣地想,他没有家了。
被第三者插足的婚姻仿佛一场笑话,他的母亲曾想忍气吞声、息事宁人、甚至与人共侍一夫也不愿离婚,那个女人不许,她人前一派温柔娴静,面对他与母亲的目光却恶毒到令人胆寒。
终于,她大获全胜,他母子被扫地门,开始了漫长的流浪。
“妈妈,你别哭了。”
“我会尽快长大,我会保护你。”
他一遍又一遍用己的手温暖母亲的手心,鼓励她,陪伴她,想要把己化作一束光,够带给她一点安慰与救赎。
还是不行。
母亲越来越沉默寡言,从一开始还会搂着他哭笑,到面对他也没有表情,宛如一具没有生气的木偶。
到底怎样才让她开心呢?
直到十八岁那年,闻岳收到了来重点大学的快递,沉甸甸的内心终于一松。
“妈妈,”他轻快地的推开门,“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母亲却没有应答。
她躺在床上,浑身僵硬,已经没有了呼吸。
最后一幕落在一把染血的小刀上——刀刃已经卷了,说明死者去意已决。
他终于什也不剩,什也没有,孑然一身,化作了一抹孤魂。
所以穿书也比呆在原来的世界好啊。
……
闻岳骤然睁眼,眼底一片血红,嘴唇动了动,喷一血。
忘忧者必先历遍忧愁,而浮生若梦……
那朵被无数人觊觎、差点让他送命的昙花,终于被他摘,握在了掌心。
第20章 你这个耙耳朵!妻管严!
好在前尘种种已经过去了。
现在的他虽然鸠占鹊巢,不得不演戏,但至不时时忧虑,心大就
开心。
闻岳不敢耽搁,立即取鲛丝,轻柔而快速地缠绕忘忧昙,打开月槿木盒,将被精细包裹的昙花放入软垫,最后扣上木盒,装入乾坤袋中。
做完这一切,他才长舒一气,腿一软,差点从鹅卵石上滑去。
他本不打算在忘忧谷待多久,一来怕玉折渊发现,惊喜提前暴露,二来最近每夜他已养成习惯,每到子时必要起身,将整个暖格内的符箓全部检查一遍,确保万无一失才去睡觉,以免上次的事情重演,叫玉折渊染了风寒。
如被殷长离耽误了时间,闻岳更得加快速度,果断起身御刀,飞离呜咽泉,来到忘忧谷上方。
“闻、岳——果真是你!”
闻岳正要启动瞬移符,一道银色身影忽然从虚空中闪现,一把扣住闻岳肩膀!
闻岳:还没完没了了!
然而,那人接来的话令他生生停住脚步。
“你真的见色忘义,要老婆不要兄弟了?!”
“你怎变成了一个妻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