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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淡道:“想来燃香引蚊虫,你后颈上都咬红了,一会儿去太医院领些清灵散罢。”

    少时,又想想,了然补了句:“或是祛瘀散也可。”

    “!!!……”

    温彦之此时只恨地上没缝身上没刀,兀自强忍着一脸臊红抬头望向大殿最里头去,只见自家皇上齐昱正由周福扶上了龙椅,老神在在地端坐了,右手支着祥云的扶手,此时目光两两相接,还笑着向他打了个眼风。

    ——这是要作死他!

    温彦之一腔热血卡在后头,几乎就要血溅金銮殿了。

    他明明记得昨夜睡前还没有后颈那块红的!

    齐昱这昏君定是趁他睡觉又咬了他!

    完了完了,背后二哥理过仵作间还签出过大理寺的断案集,区区吻痕定是一眼就能瞧出来。

    ——早早回京还想多与皇上歇个两日再想他事,怎么就摊上了二哥回京的好时候啊!

    ——吾命……休矣!

    第98章 【上朝就会是场硬仗】

    过了好一会儿,紫宸殿里百官例行陈奏毕了,黄门侍郎拱手垂头捡偏门出来叫人,一抬眼,温彦之和温熙之一前一后面无表情地杵在他跟前。

    黄门侍郎惊得退了步,强自抖擞:“二位温大人先进……进殿罢,皇上宣了。”

    温熙之神色无波从弟弟身边直接走到前面去:“好。”

    竟像是等这一刻等很久了似的。

    “……”温彦之忽然就有点不想上殿早朝,此刻不但不想进殿,还想往后头退一退。

    ——预感上朝就会是场硬仗。

    ——二哥他是不是已经猜到我与皇上……

    “老幺。”前面温熙之见弟弟没跟上,立在门槛边冷冰冰回过头来,“天子明堂,国祚社稷,岂能由你发愣?”

    温彦之顿时脑袋一麻,赶紧搂着手里的折子跟上哥哥后面,一路心里哭丧着脸跨进紫宸殿去跟着跪下磕头,抬起头前面哥哥的赭色官袍晃得他眼睛都疼起来。

    只因他回想方才二哥笑了。

    他记忆当中二哥极少笑,当年大小登科、出仕贬官也都淡然,在家在外皆是素皮冷脸,不过礼做到位了,也从未有人敢怨。

    幼时与二哥为数不多的相交里,温彦之记的最清楚的一回,是二哥还在九府时年休回宗家看他,正赶上温彦之在书院被地头蛇的儿子张晓毅欺负了,本子册子上全是张晓毅涂的墨水。温彦之是个闷葫芦,并不同家里讲,还是二哥要抽他背书的时候抽出册子一看,这才知道。

    当时二哥脸上,就笑了一下。

    后来那张晓毅他家……

    ……温彦之神思一顿,默默掐断了自己念想。

    他目光放到此时,只见齐昱在堂上龙椅里危坐,垂眸瞧着他与前面的温熙之,笑意威严却和善:“温家两兄弟都在,这大殿上可有几年没瞧见了。”

    周遭百官适时称赞起温家儿子一顶一厉害,如今幺子温彦之也出息,劳苦功高天下走遍无法聚头,十分妥当地暗示今上少给他们些建功立业的机会为好。

    可温彦之站在众人当中懵然看着堂上的齐昱,又看看跪在自己前头的二哥,只仿佛看见了一条巨龙当头撞上了一把精钢铡刀,那刀锋还在日头下锃亮着银光。

    前头二哥身上的赭袍便是那铡刀砍出的血——

    ——二哥他定是全堪破了。温彦之跪在地上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没来由心中发堵。

    而前头一身血红下的温二哥背脊挺直如山,形神清顿,只再度叩首一拜,起来便沉邃开口,不疾不徐道:“臣叩谢天恩。皇上对家弟圣躬垂怜、予以重任,臣铭感于心,亟望立业求报。”

    齐昱支在龙椅扶手上的右臂都滑了一下,忽想起温彦之在延福宫里说的话。

    ——这温熙之,是要比鬼怪厉害些。

    ——才来了多久,竟已将朕与温呆呆的事情撞破。

    温熙之说话做人从不带什么情绪,这话也一样,可最后几字却是字字顿挫,想要叫人说他没什么深意都难。

    在场百官不知其里,只当这是表忠心,可齐昱何尝能不知温熙之言下之意?

    不过该来的迟早要来,也迟来不如早到,齐昱此时笑得倒也坦荡:“平身罢。有爱卿此言在,朕甚欣慰。”

    ——朕欣慰个鬼……

    ——温熙之说这话就是要给朕搞事情。

    他瞥着堂下温彦之跟着哥哥站起来,那垂头认命的模样确然老实巴交,看着是在家中被他二哥拿捏惯了的。而温二哥正立在堂下目光平视前方,恭恭敬敬,面色如常,还是人畜无害的模样。

    齐昱瞧在眼里,并不再玩笑,只出声问温熙之道:“温刺史此番回朝确然带回昌、贺二州的好消息,折子朕看过了,府兵改制之法甚好,明日便成阁议事罢,吏部先记下。”

    底下吏部领了命刚要记,温熙之突然抬头:“臣还有事奏。”

    ——瞧瞧,来事儿了吧。齐昱慢慢坐端挺直了背脊,笑了笑:“爱卿但说无妨。”

    堂下温熙之目不斜视,只抱着笏板一拱手,嘴皮微启:“禀皇上,贺州军粮供给有吃无剩,臣镇日思索囤粮之法不得,如今听闻萦泽口大坝改建之事大成,终有一想。臣望能效法温员外所为,以改制贺州沧江北道大坝,广拓良田,以资军民之用。”

    齐昱眉头渐渐挑高了,面上笑意也愈发深:“可温刺史,沧江北道大坝,不是前年才改过么?”

    他心想这改建大坝之细软一说起来,就不是折腾他齐昱了,这全然是折腾温彦之。况温家老二开玩笑倒不至于开到社稷大事上,若真拿此在朝堂上戏闹,他就不打算奉陪了。

    家事私事与天下大事,当是要分清的,江山社稷里容不下沙子。

    不知这温熙之葫芦里卖什么药。

    而温熙之果真也是个能分清的,闻齐昱此言,竟从自己袖口抽出两道折子往前一呈:“禀皇上,臣已列出改建因由与所需用度。北道大坝若改,其资费能由贺州全权自理,细则臣亦陈列折中,望皇上过目。”

    黄门侍郎接了折子奉道御前,齐昱拿过来一看,还真见此想并非临时起意。

    但温彦之听了二哥的话却有些怪了,只因这大坝改造之法并非他现今才有,实则前年改坝的时候他也同二哥书信建议过北道大坝当如此改,可当时二哥回绝了他。

    “二哥你怎变主意了?”他小声问温熙之。

    温熙之微微垂头看他,平静道:“既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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