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六十一章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你是不是很喜欢人界?”沉默了半晌,巴洛忽然面色一沉。
洛优优不明觉厉,重重的点点头,“是啊,我一直生活在人界,很喜欢这里。”
“如果,我把它毁了呢?”巴洛淡淡的说,看似不经意,却让人感觉到言语中的寒意和不可违逆的决议。
洛优优愣在原地,巴洛的声音太轻,轻得像是从悠远的地方传来的一声回响,像是平面的水面泛起的最后一圈涟漪,那么不真实,却让人浑身一紧,好像全身的肌肉都被冻住了,动弹不得。
周遭瞬间安静了下来,吵杂的音乐声似乎无法穿透这个角落的屏障,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因为这轻轻的一句话,一时间缓不过神来。
“慕青不喜欢这里。”巴洛像是没感觉到忽然转变的气氛似的,继续说。
“母亲没有说不不喜欢。”洛优优感觉到巴洛言语中的认真,结结巴巴的说。
她知道,一旦巴洛做了决定,她是没有能力阻止的,而这一次,是她第一次看到巴洛做决定的样子,那么淡然,那么无所谓的,说着让人毛骨悚人的话。
这才是巴洛最真实的样子吗?
为什么明明那么近,却觉得遥不可及。
她第一次觉得巴洛不像她的父亲,而是真正高高在上的王者,即使他此刻就坐在自己的身边,平起平坐。
“那么,她为什么一直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巴洛微微牵起嘴角,歪着脑袋,炯炯的目光盯着洛优优,带着寒气逼人的笑意。
洛优优忽然觉得嗓子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她抿了一口酒,却只觉得更干涩了,喉咙好像脱了水,皱巴巴的纠结在一起。
她目光下垂,躲开巴洛的目光,那目光就像能把人穿透一样。
“她睡了两千年,人界变化太大,她已经不能适应了。”巴洛眯缝起双眼,又喝了一口香槟,然后把杯子举到自己眼前,看着里面翻滚的气泡,“可惜了,以后喝不到了。”
“母亲会会适应的吧。”洛优优脑袋一片空白,好不容易挤出这几个字,却觉得非常无力。
巴洛会让整个世界来适应洛云,而不会让洛云去适应这个世界,他的爱就是这么霸道,霸道到不惜毁灭一切,霸道到不能让洛云受一点委屈。
在他的眼里,让洛云来适应这个世界,就是让她受委屈。
果然,巴洛听到洛优优的话,面露愠色,眉头微微拧在一起。
尤里扯了扯洛优优的衣角,尽管巴洛只是面露愠色,他却能感觉到周遭的空气开始凝固,他的怒意像一个沉重的鼎,从万尺高空落下来,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周遭已经没有了人声鼎沸,所有人的普通人噤若寒蝉,一股看不到摸不着的力量禁锢了他们的动作,他们只觉得好像有一只火钳掐住了他们身体的某一个部分,灼热感吞噬了他们的全身。
恐惧从未感知过的恐惧
音乐声依旧在耳边聒噪,巴洛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鼻子。
两千年前,这个世界还很纯粹,现在,一切都变得很复杂,复杂到洛云醒来后无法适应,而选择生活在那个与世隔绝的未雨村。
可是为什么,她又让洛优优来到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
好想亲口问问她
一阵揪心的疼痛袭上胸口。这种疼痛并不陌生,这两千年来,时时刻刻都伴随着他,那是对思念化成的疼痛。
只是此刻,似乎来得更加凶猛
“走吧,太吵。”巴洛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身,自顾自的先离开了。
巴洛离开后,空气中凝固的紧张感渐渐消失,人们甚至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尤里紧紧攥住洛优优的手,让她回过神来,心疼的保住她僵直的身子。
“他是认真的他是认真的”洛优优喃喃的,声音中充满让人仅仅是听到都感觉到了绝望和无力。
酒吧里恢复了沸腾,人们纷纷攘攘的讨论起刚才奇怪的感觉,只有这个角落,依旧死寂一片。
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回应洛优优的话。
“如果要与你的父亲为敌”尤里犹豫着。但是,足够了,所有的人都知道这半句话的意思。
即使现在的洛优优阴晴不定,她也一定不会去毁灭人界,善良——依旧钳在她的骨子里。
“我不会与他为敌。”洛优优斩钉截铁的说。
她这么多年来的夙愿,就是跟家人生活在一起,如果与她的父亲为敌,那她所作的一切都没了意义。
“如果一定要在你父亲和人界选择一个呢?”尤里知道这个问题非常残忍,但是他必须问,这是一个无法逃避的问题,洛优优不能,所有人都不能。
“一定会有办法的”洛优优低低的说,像是在说服他们,更是在说服自己。
“唯一的办法就是洛云。只有洛云能左右他的决定。”月神薰冷冷的声音在角落处响起。她今天难得的低调,穿了一身米色的连衣裙,没有任何夸张的装饰,只有流畅的剪裁,依旧涂着厚厚的粉底,让她的肤色看上去更像人类。
话虽这样说,毕竟洛云死了很久,现在需要十三个神的血来献祭,可是神的影子都没有,再耽搁下去,恐怕连她灵魂的渣都捕捉不到了。心里这么想着,她却没有说出口。
毕竟,大家都已经很绝望了
“我们也回去吧。”洛优优站起身,流苏的裙角从沙发上滑落,垂在腿边,本是美不胜收的一幅画面,此刻却显得很沉重。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在你身边,生一起生,死一起死。”狼白走到洛优优的另一侧,重重的拍拍她的肩。
洛优优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晶莹,只轻轻的点了点头。
巴洛把自己关在房间,谁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却都知道,他一定是在思念洛云。
一个人的爱,竟可以持续两千年,等待两千年,爱的颜色依旧那么鲜明,没有在时间的长河中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