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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花亮的阳光有如自天际掉下来的金币,点点洒落在卢家后院的木廊上。

    卢禹孟被阳光晒醒,睁开眼第一件映入他眼帘的是蔚蓝的天空,而不是他习惯看见的天花板。

    他坐起来,环看四周,脑筋一时转不过来。直到他低头看见滑落到腰际的棉被,和不知何时放在他头下的枕头,才想起昨夜他就在木廊下睡着。

    她呢?

    他同时想起江盈阳,她在他最沮丧的时候对他伸出援手,并且把大腿借给他当枕头。

    他拿起枕头和棉被,打开落地拉门走进厨房,小朋友正坐在餐桌边吃早餐。

    “把拔早安。”小朋友自立自强,不但自己起床刷牙洗脸换衣服,还把书包都收拾好了,只等吃完早餐走路去上学。

    “早安。”他左顾右盼,四下寻找江盈阳的身影,却没看见她的人。

    “盈阳阿姨回去了,我吃的早餐就是她做的,她也有准备你的份喔!”小朋友把江盈阳做的法国吐司和煎好的培根,连同咖啡一起推到卢禹孟面前,他愣了一下,随后微笑坐下,开始吃早餐。

    “把拔,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躺在女孩子的腿上睡觉耶!”小朋友状似天真的笑容下,潜藏着探听八卦的意图,卢禹孟笑了笑,拒绝上当。

    “你以前也会躺在那位漂亮阿姨的腿上睡觉吗?”小朋友探听八卦的意志坚强,卢禹孟尽管很想保持沉默,却也忍不棕想过去他和柯蕴柔交往的情形,得出的结论是零。

    “不会,我从来不会躺在女孩子的大腿上睡觉,就算对象是那位阿姨也一样。”他没有那种习惯。

    “为什么?”小朋友很好奇。“你不是很喜欢那位阿姨?”

    他是很喜欢柯蕴柔,希望能在他面前维持完美形象,从另一方面来看,他是刻意营造出他们之间那种宁静、优雅的气氛,和她交往的那两年,他几乎没有发过脾气、说过重话,或是沮丧倾倒在她的怀里——

    “所以其实把拔在盈阳阿姨面前,比较能够放松心情。”小朋友人小鬼大,他爸爸看不透的事,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卢禹孟简直拿他没辙。

    “我以为大人一定比较聪明,看起来也不一定是这个样子。”小朋友猜想他把拔应该是喜欢上江盈阳了,因为他把拔的个性保守又谨慎,如果不是非常信任的人,不会在她面前放松,更别提躺在她的大腿上睡觉。

    不错喔,盈阳阿姨有望了,说不定他以后还得喊她一声马麻呢!

    小朋友暗自雀跃,卢禹孟则是全然呆掉。他在江盈阳面前比较能够放松心情?这是真的吗,还是建勋自己在乱猜?

    “……你胡说什么?快吃早餐!”他的脑子乱成一团,根本没有办法有效分析。

    “反正大人没有比较聪明就是了。”笨把拔。“我去上学了!”小朋友把剩下的吐司统统塞进嘴里,背起书包就要去学校。

    “等一下,我开车送你去学校。”卢禹孟正想拉开椅子,小朋友便出声抗议,求他千万下要去。

    “不用了,把拔。”拜托别害他。“你每次带我去学校都会造成轰动,我不想再接受女老师的糖果了。”

    他的牙齿需要保健,也不想动不动就被不认识的女老师摸头,说他好乖好可爱,其实她们只是想藉由他认识他把拔,她们的企图他统统知道。

    “唔,好吧!”既然他这么说……

    “掰掰!”小朋友跟卢禹孟打完招呼以后,便背着书包走出大门。

    卢禹孟打量小朋友的背影,觉得他真的是太早熟了,才小学三年级却什么都懂,这样有碍童年的发展……糟了!

    不期然看见黑森林咕咕钟上的指针,卢禹孟快速吃完早餐,上楼洗澡刷牙更换衣服。

    当他匆匆赶到学校,正好上课钟响,他连上了两堂课以后,才找到空档回研究室休息。

    叩!叩!

    他连咖啡都来不及喝,林寿成就来敲他的门,他很意外见到好友,他们已经有一阵子没有聊天。

    “听说盈阳昨晚在你家过夜?”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林寿成是来质问他的,至于背后的主使者是谁,不难猜。

    “我是因为昨晚和盈阳聊天聊过头,不小心睡着了,她不得已才在我家过夜。”卢禹孟赶紧解释,就怕林寿成误会。

    “你睡着了关盈阳什么事,干嘛要在你家过夜?”林寿成怀疑地打量卢禹孟,脑中闪过一个惊人的念头。

    “你不要告诉我,你们是盖棉被、纯聊天喔!我一个字都不相信。”阿弥陀佛,他们两个千万别做傻事,他老婆会杀了他。

    “当然不是!”寿成想到哪里去了。“是因为……”真难开口。“是因为我躺在盈阳的大腿上睡着了,所以她才……”

    “你躺在盈阳的大腿上睡着了?”林寿成不相信地大叫。

    卢禹孟点点头,很难为情。

    “我的天,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嘛?”这么愚蠢的事情也做得出来。“男人会躺在女人的大腿上睡觉,就代表他信任这个女人、喜欢这个女人,你这么做是想意味什么?”

    他没有想暗示什么,他是觉得累,想找依靠,没有想到竟会对她造成困扰,自己做事真是太欠缺考虑了。

    “禹孟,我问你,你喜欢盈阳吗?”林寿成开门见山就问他这个敏感的问题。

    卢禹孟支吾半天,吞吞吐吐地回道。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喜欢她,不可能……

    “不可能最好。”听见他的回答,林寿成终于放心。“盈阳是一个喜欢幻想的女孩,只要把她的梦打碎,她就会放弃。”

    言下之意,他只要明白拒绝她,她就会清醒。

    “就算这个梦碎了,还是可以再作其他的梦。”卢禹孟喃喃自语,林寿成闻言大吃一惊。

    “这么豁达的话不可能从你口中说出来,反倒比较像是盈阳的口气。”林寿成打量卢禹孟僵硬的表情,越看越奇怪。

    “盈阳确实有把人搞乱的本事,你会受她影响,我也不怪你。”他的日子过得太单纯了,突然间闯入一个捣蛋鬼,成天跟他说些有的没有的,难怪他会迷惑,只要过一阵子就会恢复正常。

    “总之,你没喜欢上盈阳就好。”他也可以回去对他老婆交代,搞定。

    “我喜欢盈阳是一件这么糟糕的事吗?”卢禹孟苦涩地问好友,不是很了解他的想法。

    “很糟。”林寿成说实话。“因为你还没有忘记柯蕴柔,这对盈阳来说并不公平。”

    卢禹孟无话可说,他没有忘记柯蕴柔是事实,他无从辩解。

    “我有事先走了,你好好想想。”林寿成拍拍卢禹孟的肩,嘴里要他多想想,其实是在警告他什么都不准想,最好不要对江盈阳怀有什么不该怀的希望。

    卢禹孟伫立在原地回想林寿成的话,越想越无法接受。

    另一方面,江盈阳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告诉自己真的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一定要做个了断。

    刚好今天下午她必须去卢禹孟那里补习,她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把话说清楚,说她不想补习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拉近,她的心情转趋复杂。她既想跟卢禹孟把话说清楚,又怕说清楚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他,因此而犹豫不决,真的是很没用。

    江盈阳就在如此矛盾的心情之下,不断拖延时间。一直拖到不能再拖,才急急忙忙跳上计程车,直奔卢禹孟家。

    “呼!时间刚刚好,没迟到。”用跑百米的速度冲到卢家门口,江盈阳一面喘息,一面低头看表,边喘边庆幸。

    她气喘吁吁地调整呼吸,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晚到。通常她都会提早半个钟头,卢禹孟则会晚半个钟头才回到家,所以她都有充裕的时间事先预习或帮忙做一些杂事,今天则是把时间拿捏得刚刚好,一分钟都不差。

    江盈阳用力按下电钤,以为会是小朋友前来开门,结果居然是卢禹孟。

    她顿时愣在原地,心脏跳得不停。他不是应该半个钟头以后才会回家,怎么……

    “你、你好。”实在太意外了,她还没有准备好面对他,或是他的笑容。

    “进来啊!”卢禹孟眉头微蹙,很不喜欢她的打招呼方式,干嘛跟他问好,他们又不是陌生人。

    “小勋呢?”她左顾右盼寻找小朋友,打算拿他当作护身符。

    “去同学家写功课了,四点才会回来。”

    四点,那不就是她下课的时间,这徐蛋,摆明凑合他们两个,教她日子怎么过?

    “我们今天去二楼书房上课。”见她又要把书从书袋倒出来,卢禹孟连忙阻止江盈阳,免得待会儿又得重新整理一次。

    “二、二楼书房?”他们一向是在客厅上课的,今天怎么突然更换地点?

    “那里比较安静。”卢禹孟解释。

    “不会啊,这里也很安静。”拜托,光是看他她就已经心跳加速了,再关在同一个房间——稳死,她不想这么早就向死神报到。

    “你是在质疑老师的决定吗?”他跟她开玩笑,平时她会很兴奋,今天却只想哭。

    “不敢。”她突然有一种四面楚歌的无力感,早上她才答应过她姊姊,今天会跟卢禹孟提出不再补习的事,他就用这么暧昧的态度对待她,简直是要她死嘛!

    “那就上楼。”他甚至还主动帮她提书袋,摆明要她死无葬身之地。

    不行,她一定要跟他把话说清楚。她再也受不了他这种暧昧不明的态度,况且她已经答应她姊姊,做不到会被她扒皮。

    不过,狭小亲密的空间真的很容易削减一个人的意志,她才刚在卢禹孟的对面坐下,便立刻陷入沉默。

    两人同时间翻着参考书,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对方,又在同一时间收回视线。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面独处,江盈阳怎么都不自在,满脑子都在想怎么跟卢禹孟说不再补习。

    “老师——”

    “盈阳——”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开口,又同一时间停住。

    “你先说。”卢禹孟向来重视绅士风度,第一时间把机会让给她。

    “我想……”她用力吞吞口水,下知道怎么讲。“我想……”

    “嗯?”卢禹孟不明白她为何吞吞吐吐,完全不像她的作风。

    “我想喝茶!”该死,怎么会扯到那里去?“我口好渴,先下楼去泡茶,你在这里等着,等我泡好以后就会端上来!”

    说完她推开椅子夺门而出,咚隆咚隆地下楼冲进厨房。

    她到底在做什么啊?跟个白痴一样。

    江盈阳真想杀死自己。

    她明明就已经撑不下去,还不痛快一点慧剑斩情丝,是想把自己闷死是不是?

    江盈阳在心里把自己臭骂一顿,走到流理台前伸手打开橱门,将红茶拿出来。

    为了拖延上楼的时间,她茶故意用煮的,将细碎的茶叶一汤匙、一汤匙加进滚烫的热水里面熬煮。

    她因为太用心煮茶,连卢禹孟悄悄下楼都没发现,等她察觉到厨房有人,他已经站在她的旁边。

    “你、你怎么也下来了?”他是什么时候下楼的,为什么她都没有听见他的脚步声。

    “我也想喝茶。”他专注的眼神有如黑洞,她都快被吸进去。

    “我会连你的份也一起煮,你不需要下楼。”她紧张得半死,好怕被他看穿。

    “我今天不想喝红茶,想喝别的茶。”他低头看她搅拌红茶的小手,有股握住它的冲动,不教她到处跑。

    “你想喝哪种茶?我帮你泡——”

    “不必了。”他站到她身后,打开她头顶上方的橱柜,拿出另一种花茶。“我自己要喝的茶,我自己泡就行了,你不必麻烦。”

    他不晓得是故意还是无心,总之他这样突然从后面包围她,带给江盈阳的心脏相当沉重的负荷,她的心已经快跳出胸口了。

    怦怦!怦怦!

    听,她的心跳快到破表,声音大到连聋子都听得见。

    怦怦!怦怦!

    卢禹孟心跳的速度亦不下她:心跳声也是大到不可思议,连最细微的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楚。

    怦怦!

    怦怦!

    他们的心跳融合在一起,谱出最美的旋律。

    江盈阳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下定决心脱口而出——“我、我不想补习了!”

    所有美妙的旋律,在这一刻戛然停止。

    “你说什么?”卢禹孟的眼神由热转冷,语调跟着下降。

    “我不想补习了。”她重复一次。

    “为什么?”他的语气充满危险。

    “我在数学上面花费太多时问,几乎都没有时间准备其他科目,我想利用最后的阶段冲刺其他科目。”

    相当合情合理的解释,如果不把卢禹孟的怒气计算进去,就更完美了。

    “是吗?”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很火大。

    “嗯。”她点头。“我知道你很忙,这么一来,你就不需要特别抽空教我,你也比较轻松。”

    “这些事在刚开始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了。”不必麻烦他一个月才来装体贴,他没那么好骗。

    “所以我才觉得不好意思——”

    她本来只是想跟他道歉,却忘了他此刻跟她的距离不到一个拳头远,他只要随便低下头,就能碰到她的唇。

    “老师……”江盈阳作梦也没有想过,卢禹孟会想吻她,但他头确实越压越低,离她的唇越来越近,近到她可以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

    不可讳言,卢禹孟确实有想吻她的冲动,但他怀疑那是因为愤怒下做出的自然反应。因为她说不想再补习,想要主动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这对他来说是不可饶恕的事,所以他才会这么愤怒……

    “老师?”

    啪!

    江盈阳闭上眼,以为卢禹孟真的决定吻她,结果却是关上炉火。

    “跟我上楼。”他拿走她手中的汤匙,将它丢进洗碗槽,不准她再用这些莫名其妙的杂事干扰他们。

    “做、做什么?”她惊恐不已地问卢禹孟,好怕他会吃了她。

    答案是做习题,她没一题做对的。

    “这样你还敢说不想补习?”卢禹孟双手抱胸,冷眼打量她,不屑地啐道。

    问题是她真的不想补习嘛!

    老天爷救救她,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当场哭出来。

    ***凤鸣轩独家制作******

    烦。

    夏季刚冒出头的乍后,卢禹孟刚上完课,照道理说应该会觉得轻松,他却心浮气躁,满脑子都在想江盈阳。

    她到底怎么回事,最近老想着逃离他,甚至一再地表明她不想补习。

    不补最好!

    他生气地沉下脸,骂江盈阳不知好歹,连他们大学最厉害的数学教授都不懂得好好利用,还一天到晚和他闹脾气,他是疯了才不跟她计较。

    卢禹孟不记得自己何时曾经这么愤怒过,当年他前妻设陷阱害他时,他顶多觉得伤心,以为他的人生就要毁了,但也到此为止,再多的情绪他也激发不出来。

    他一向就是个温和的人,愤怒似乎和他沾不上边,但最近他却为江盈阳接连发了好几顿脾气,莫非他真的发疯了不成?

    眼前浮现出那天他们差点接吻的画面,和他枕在她腿上安然入睡的情景,卢禹孟开始怀疑自己不是发疯,而是喜欢上她。

    你喜欢盈阳吗?

    怎么可能?

    不可能最好,盈阳是一个喜欢幻想的女孩,只要把她的梦打碎,她就会放弃。

    耳边响起那天和林寿成之间的对话,卢禹孟瞬间有种被话噎到的戚觉,他被自己的承诺绑住了,根本挣脱不开。

    ……不,是他想太多了,他不可能喜欢上——

    无论如何都不敢把最后的承诺说出口,卢禹孟用力放下手,叹气。

    他决定去喝杯咖啡,也许喝完咖啡以后,他就能够把事情想清楚。

    位于转角的咖啡馆,看起来是个沉思的好地点,他于是朝那家咖啡馆快步走去,却意外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原来是小柔。

    再次看见柯蕴柔,很奇怪他没有以往的激动,只有一种看见老朋友的感动,或许跟他已经大方祝福她和霍思炜有关。

    他跟在柯蕴柔后面进咖啡馆,轻声跟柯蕴柔打招呼。

    “小柔。”

    柯蕴柔万万没想到,跟着她进门的竟然是他,因此而一脸错愕。

    “嗨!”她看起来很紧张。“你怎么会在这里?”

    “刚下课,突然想喝杯咖啡,刚好看见你,就跟过来了。”一切都是巧合。

    “原来如此。”她微笑,他也回她一个笑容。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一起喝杯咖啡好吗?”大家聊聊。

    “好。”柯蕴柔点头,两人于是挑了一个四人座,面对面坐下。

    他们各自点了一杯咖啡品尝,思索着该怎么开口、由谁先开口。

    “说起来真奇妙,以前一直想和你碰面却怎么都碰不到面,但自从那天在街上意外碰面以后,碰面突然变得很容易……”卢禹孟先打开话匣子,不可思议现在聊天对他并不会太困难,这转变大概跟江盈阳有关,她一天到晚吱吱喳喳,害他也跟着多话起来。

    “你还是没有戴结婚戒指。”他注意到她的十根手指似乎永远都是干净的,没有任何装饰。

    “呃……我忘了戴。”柯蕴柔微笑,笑得有些心虚。

    “你以前从来不会忘记这种事。”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切,他是不是也该跟着变了?

    柯蕴柔明显不喜欢这个话题,卢禹孟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

    “你先生最近过得怎么样?”他赶紧换话题。

    “思炜他——我先生过得还不错。”她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对劲。

    “他好像很爱你,你一定感到很幸福吧!”而他,已经学会默默祝福,再也不去想修补那破碎的梦。

    “他、他的事业做得还不错。”她答非所问,反应越来越奇怪。

    “是吗?”卢禹孟微笑。“他是在做什么的?”

    “他在做动画。”柯蕴柔笑着回答。“他成立了一间工作室,专门接一些有关动画的case,有时还参与时尚业的设计。”

    “原来如此,你们连兴趣都相同,难怪这么相配。”他认命了,自己根本争不过霍思炜,及早祝福他们是对的。

    柯蕴柔闻言脸上的表情一秒钟变了好几次,最后深吸一口气呼唤他的名字。

    “禹孟。”

    “嗯?”他看向她,她似乎有话想对他说。

    “其实我和思烽……”她话说得断断续续还结巴。“其实我和思炜——”

    “其实柔儿和我是想邀请你来参加我们的杀青派对,不知道你肯不肯赏脸?”

    就在她终于要说真话的时候,霍思炜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杀出来,硬生生打断他们方才的话题。

    “什么杀青派对?”柯蕴柔一脸茫然。

    “霍先生……”

    霍思烽露齿一笑,当着卢禹孟的面亲密地搂住柯蕴柔,并且当面邀请卢禹孟参加party。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刚完成一部动画,要和公司的伙伴们一起在我家的海边别墅举行杀青派对,希望你能够一起来参加。”

    “喂!”听见这个消息,柯蕴柔又是一阵惊讶。“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最喜欢看你惊讶的表情,最可爱!”霍思炜故意在卢禹孟面前和柯蕴柔装亲密,卢禹孟明白霍思炜是在挑战他的耐心,也想测试他是不是真心祝福他们两人。

    “谢谢你的邀请,我很乐意参加你们的派对。”如果这幸福是真的,他当然乐于祝福他们两个,问题是柯蕴柔刚刚的表情透露出完全不同的讯息,他想把事情弄清楚。

    “不过派对为期两天一夜,你能去吗?”霍思炜显然相当不爽他竟然点头答应,一直出问题刁难他。

    “我会尽可能把时间挪出来。”他平静地答道,拒绝霍思炜挑衅。

    他们这回真的开战,两个男人当场卯上,互不相让。

    逞一时之快的结果,是无限的后悔。几乎在点头答应参加霍思炜的杀青派对那瞬间,卢禹孟就知道自己做错了。

    他已经没有那么在意柯蕴柔,却执意知道她的秘密,难道是跟他的心态有关?他始终觉得愧对她,所以才会一直希望她幸福……

    “老师。”他心不在焉的程度已经严重到江盈阳都无法忍受,他的心思根本完全没放在课堂上。

    “啊,什么事?”他回神,仿佛这一刻才想起还有她这号人物,也忘了他们正在上课。

    “你看起来很累,是不是不想上课?”她关心地问。

    “不,我当然想上课……”他伸手揉了一下眼睛,真的累了。

    “骗人。”休想骗她。“你明明就心不在焉。”

    卢禹孟顿时无话可说,最近什么事都不对劲,每件事都出错。

    “我只是答应了一个不该答应的邀约,正大伤脑筋。”他苦笑承认。

    每当他出现这种笑容,就表示内容跟柯蕴柔有关。他口中“不该答应的邀约”,一定是柯蕴柔邀他,要不然就是跟她相关的人邀他,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可能。

    “你去赴约的那一天,我可以帮你照顾小勋喔!”她主动报名当保母,过于热心的举措,引起卢禹孟不满。

    “这么大方?”他不以为然地讽刺她。

    “我本来就很大方。”她微笑:心想这是她最后能为他做的事。等他赴完约归来,她不会再来上课,无论他同不同意,她都要结束当他学生的日子。

    “邀请我的人是我前女友喔,这也没问题吗?”他故意探测她的情绪反应,结果令他失望。

    “没问题,都交给我。”她佯装兴奋。

    “我要去两天一夜,建勋就拜托你了。”他赌气地跟江盈阳说谢谢,江盈阳笑了笑,感觉心在淌血,表面上却还得强颜欢笑。

    说什么她喜欢他,说什么最爱花美男,全都是假的!她根本对他没有感觉。

    “好。”江盈阳用力点头,发誓她一定会做好保母的工作。

    毕竟他们即将分离,这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事,她会全力以赴,希望他能够永远记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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