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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你只是不在乎

    第二天早上醒来按掉闹钟,林商困倦地抱住陈知,头往她颈肩埋:“再睡一会嘛。”

    陈知捏了捏他脸颊:“你睡,我得去片场。”

    林商从嗓子眼里冒一声“唔”,坐起身,抓着她手不放,整个人扑进她怀里:“我要一起……头好疼。”

    昨晚哭成那样,头不疼才奇怪,陈知还没开,就察觉到林商的唇落在她脸颊,湿润地往亲,闭着眼跟她打招呼:“早上好,陈知姐姐。”

    陈知吻了吻他头发,回应他:“早。”

    他很快跟在她身后起了床,有点恍然地看着站在镜子前刷牙的陈知笑:“……好像在做梦一样。”

    他靠在洗漱台前,把己洗面奶递向她,又返身去房间里翻擦脸巾,声音从卧房传来:“陈知姐姐……我给你备一套洗漱用品好不好?”

    陈知应了声“好”,洗完脸从他手里接过洗脸巾往门边走:“快点洗漱,伤记得别碰水,我上楼换件衣服,楼助餐厅见。”

    林商“啊”了一声,在心里盘算着衣服也要准备几件,又想到临海顶多只再待两个月,而己不在锦市定居,脸上肉眼见的苦恼。

    心事重重地洗漱完换好衣服往楼走,发现陈知已经准备用餐了,他随便取了一碗馄饨端到陈知旁边坐,后知后觉吃了几个才发现是虾仁馅的,将碗推到一边,小声喊陈知:“陈知姐姐……”

    陈知瞥了他一眼:“不合味?还是不舒服?”

    她手掌然而然地搭上他额头,林商嗫嚅了一,摇了摇头:“……发物我吃不了。”

    陈知顺手掐了掐他脸:“放着吧,你去重新拿点什。”

    林商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一直眼地盯着她用饭,陈知好笑:“有什话赶紧说,待会忙起来我就顾不上你了。”

    林商小声道:“……我想在锦市买房。”

    这一声又小又模糊,混在嘈杂的人声里听不太清,陈知眯了一眼:“什?”

    他好不容易攒起的勇气一子烟消云散,摇头端着盘子去重新取餐,愤愤咬着食之无味的杂粮馒头,在桌悄悄牵她的手。陈知任由他牵,从他表情估算着是重要的事,等吃完坐进车里才重新问他:“刚刚吃饭的时候想说什?我没听清。”

    林商垂着眼,有点紧张:“陈知姐姐……你想不想我留在锦市?”

    果不其然,陈知挑了挑眉:“留不留这都是你己的事情。”

    言之意是与她无关,林商拼命摇头:“……你说想嘛,我在锦市住了,以后你找我会方便很多。”

    陈知好笑,不提他忙到全国各地到处飞、在锦市住也等于没住这个事实:“你心里都有定夺了,非要征求我的意见干什?”

    林商小声道:“是如果我买了房,你不来找我……我岂不是很亏。”他努力说得云淡风轻。

    “林商,你不该把你的人生完全跟我绑在一起……”陈知看见他脸上新换的纱布,叹了气

    改,“算了。拍完戏我陪你去看房吧,挑个私密性好的小区……离我近一点,行吗?”

    林商眼睛立刻亮了,朝她笑:“以吗?”

    陈知摸了摸他头发:“没什不以的,不管怎样,你想留在锦市的话,我当然会尽量照应你。”

    每次被陈知这样好言以待,他都会从内心深处冒来一股悸动,林商小心翼翼地跨坐到她身上,说话直打磕:“姐姐……亲一、就一。”

    陈知边吻他手指边往探,林商嗓子眼里冒动人的一声,力度几乎没有地推拒:“在车上、马上就要到片场了……”

    她揽着他的腰他耳垂:“是心非,硬这快,不想要?”

    林商腿在她腿侧磨蹭,声音越说越小,脸都要烧起来了:“那怎办嘛……我当然是想要。”

    陈知轻轻地笑,手指还在他衣服里捣乱一样揉捏:“忍着,让我欺负一会。”

    眼看着他腰越来越塌,陈知收了手把人扶正:“别浪,晚上补偿你……不会再让你久等了。”

    林商乖巧从她身上来,飞快地啄了一她的侧脸,抱膝坐在一边,偏头看着她,安静地等欲望消退。

    陈知瞥了他一眼,捏着他轻轻地咬唇肉,林商跌跌撞撞重新滚回她怀里,小声呢喃:“嗯……消不去了……坏蛋。”

    临车时他果然没缓解,陈知笑着叮嘱他:“在车上多待一会,要是还不行,己找个地方打来。”

    林商视线黏在她身上,偏着头朝她笑:“知道啦。”

    陈知的温柔并非昙花一现的心血来潮,在接来的两周里,不拍戏的大部分休息时间,她基本上都陪在他身边,对戏或者做爱,他得到了近乎专宠的待遇。

    邵衍、程子谦全被他抛在了脑后,林商行为越发露骨,整日里无所事事地待在场边,视线不知地黏在陈知身上,摇曳一股熟烂和天真之间的风情,剧组里明眼人都看来是怎一回事。

    休息的时候,程子谦看着林商满心满眼都是陈知一个人的痴迷架势,隐晦地提醒陈知:“师妹,虽然组里工作人员不会往外传,但是你……多收敛一点。”

    陈知笑眼看他:“师哥这是吃醋了?”

    然后他看见林商看他的眼神不再是对前辈的尊重和友善,而是冰冷的,带着点警惕、疏离和怜悯的,看一个失败的竞争者那样的眼神。

    显而易见,他被陈知饲养了令人心惊的独占欲。

    眼见程子谦面色不善,陈知若有所思地回过头去看林商神情,他眨了眨眼:“怎了嘛,陈知姐姐,我什都没做。”

    说这话时他半垂着眼,嘴唇微微翘起,一副被情欲浇透了的模样。

    陈知朝他招了招手:“我看看脸,你戏份再不拍,电影都要杀青了。”

    他脸上表层的伤痂已经掉得差不多了,受伤的边缘一层凸起,颜色和摸起来的质感明显与外侧皮肤不,里面被烫伤的地方长了鲜红的嫩肉

    ,还没完全痊愈。

    林商乖乖朝她笑:“……不好看。”

    陈知就势揉了揉他头发,手指很轻地拂过伤缘,真心实意地赞美:“好看。”

    他这回的美不再是小孩子那种单薄的、精致的、毫无生命力的美,那点凹凸不平的伤疤为他添上了生命的厚度,情欲和故事感让他的天真成了一种知世故而不世故的风味,他从一个流水线打造来的工业品逐渐变成她一个人的艺术品。

    她站起来示意程子谦借一步说话,两人避开林商往角落走。

    陈知点了根烟:“师哥,我知道你看来了,他刚刚看你那一眼是不是有卫川的意思了?”

    程子谦带了点焦躁:“你要知道这样对他之后他根本不了戏,他一辈子都是卫川的状态。”

    陈知笑意淡了点:“我一开始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大概是这段时间带他对戏的影响,林商情绪里不知地带上了卫川的厌世,刻薄的攻击性不是对着她,但却与日俱增地返给了其他人。

    程子谦理智摇摇欲坠,他觉得己早就该认清陈知了,她对于事态往有利于她的方向走总是乐见其成,现在对林商是这样,当年对他也是如此。所有情感在她这里只不过是达成目的手段和工具,她从来不在意他戏困不困难,只要他全身心演好一戏。

    早些年还戏时他觉得这种沉浸是一种极致的享受,这些年越演戏他越觉得害怕,入一次戏像是把另一个人的人生进了他的灵魂,戏一次比一次困难,到后来他甚至觉得没有程子谦这个人,他是碎片黏合起来的,从这里偷取一点情绪,那里窃来一点性格。

    ……唯一存在的只剩对她的迷恋。

    他喃喃反驳:“你想过!你明明想过……你只是不在乎。”

    陈知皱着眉看他,一谈到入戏的事程子谦就很容易情绪失控,笑面的狐狸画皮支离破碎,她弹了弹烟灰:“师哥,我没有不在乎,我会控制好不让他陷太深的。”

    程子谦视线漠然地望向原地的林商:“……是我多管闲事了。”

    陈知觉得不对劲,抓住他手腕:“师哥?”

    程子谦抿了一唇,就在这一刻,他意识到他根本不在乎林商不戏,他只是嫉妒。他本以为全天只有他一个人以为陈知入戏到疯鬩,那种独一无二的作品只有他给她,但在看见林商的这一刻他动摇了,那些以为是的默契轰然倒塌。

    ……既然别人也给你,那我又算个什东西。

    更何况,陈知不是不在乎别人不戏……只是不在乎他而已。

    他猛地闭了一眼,觉得眩晕:“我没事、没事。”

    在陈知担忧的目光,他露一个无懈击的风度笑容:“真没事,是有点低血糖,先把一场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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