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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那个小项目已经有这种规模了啊,谈衡, 你很了不起。”
即便是由衷的赞叹也显得太过公事公办了,谈衡并没有觉得很高兴。他看了蒋绎一眼:“是你留的底子好, 我爸公司那点闲钱全扔进来了吧,公司刚起来的时候连贷款都省了不少。”
蒋绎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谈衡的回应则是一个略微复杂的眼神。
谈岳的东西,蒋绎拿得到的, 全都还给他了。
多么深思熟虑的恩怨分明。
谈衡忽然转过脸:“十点钟有会,你快一点,跟我一块去认认人。”
谈衡没有刻意介绍蒋绎的身份,只是说这是新来的助理。谈衡的新班底真是崭新崭新的, 没有一个曾经与他共事过的人,但还是有那么两三个在行业里浸淫多年的人,将他和那个“蒋绎”联系在了一起。不过他们都是谨言慎行的,不会在老板前面先声张出去。
更多的人是疑惑的,可谈衡一贯说一不二,只有一个人认为他的助理是一个相当敏感的职位,不该由来路不明的人担任,被谈衡狠狠驳回了。
会议结束后,谈衡问蒋绎:“咱们的新公司怎么样?”
蒋绎点点头:“很好,没人倚老卖老地拖后腿。”
谈衡笑了笑:“那是现在,十几二十年后,这里也会和谈氏一样。不过我也管不了了,到时候我就把公司卖了,守着钱养老,才不学我爸……”
谈衡的声音戛然而止,尴尬的气氛不知不觉已经蔓延开来。
蒋绎对“和”是有感情的,毕竟他也倾注过心血;不过现在公司发展壮大得让他觉得陌生而欣喜,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而他还埋头在办公桌前意犹未尽。
谈衡叫了他两回去吃饭,都没得到什么回应。谈衡习以为常,自己去楼下食堂吃完帮他打包了一份。
谈衡不知道,他刚一走食堂就已经炸了。
无数人抱着或花痴或好奇或嫉妒的心思,有意无意地等在食堂,就为了多观察观察新来的助理。可助理自始至终都没出现过,倒是他的顶头上司打包了两份菜,带给谁的不言而喻。
蒋绎来到“和”的第一天,谈衡就在被迫加班中度过了。
蒋绎对这个公司感情深厚,毕竟也算呕心沥血过。他恨不得一眼就把几年的材料都看完。谈衡也没有觉得很闷,即使蒋绎就坐在那,不怎么说话。
一直到了八点,谈衡才按捺不住了。
猫还在家呢。
谈衡清了清嗓子以提示自己的存在感,然后道:“小绎,猫还没吃饭呢。”
蒋绎愣了愣,随即哭笑不得:“怎么,它晚上不吃猫粮?”
谈衡摇摇头:“不吃,今天要弄鱼给它吃的。”
蒋绎:“你也不嫌麻烦。”
谈衡:“鱼不麻烦啊,螃蟹才是真麻烦。”
蒋绎叹道:“你养它养得还真上心。”
谈衡一笑:“养你一个也是养,多加一个它也无所谓——它可没有你挑剔。”
蒋绎:“……”
蒋绎很快发现,谈衡没有在谈氏的时候那么拼命了,而他还有点调整不过来。第二天,五点钟下班时间一到,谈衡就准时拖着蒋绎回家了。
“先给它弄口吃的,晚上咱们有个应酬。”
晚上要招待的,是一个出名的纨绔。
涂琰没成年的时候就已是名声在外,因为一无是处。跟傅秉白这种虽然被家里惯的不成样子但是好歹还有一技之长的纨绔不一样,涂琰属于最不成器的那种。要说涂家家教也严厉得很,他的哥哥和妹妹都很成器,也不知道怎么就生出他这么个异类。
然而不管怎么说,涂琰都是涂老爷子心爱的儿子。涂老爷子给他砸了一大笔钱,找了稳赚不赔的合作伙伴谈衡,安排了妥当的副手,这才放心让他出来“锻炼锻炼”。涂老爷子大概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货色,给谈衡的条件非常优厚。
谈衡也就不好再计较涂琰的荒唐。
“衣香?”蒋绎抽了抽嘴角,“合作?”
衣香是个夜总会,而且是那种比较乱的,蒋绎觉得第一次碰面选在这种地方,谈健康合作的可能性不太大,倒是很像财色交易。
谈衡少不得又给他仔细解释了一番:“涂老爷子下了血本,没少让我赚钱,我得帮他哄哄孩子。”
可是这个孩子却不太好哄,可见什么钱赚起来都是不容易的。
谈衡带着蒋绎准时到场,涂琰已经在包间里玩了好一会了,一左一右两个浓妆艳抹凹凸有致的公主喂酒点歌,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他正尽兴,看到谈衡进来,笑着招呼道:“谈总来了,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人,没有咱们再点。”
谈衡笑着推辞道:“不必管我,我今天的任务就是招待好你。”
涂琰觉得谈衡这人特别上道,顿时就对他爸给他选的合作伙伴满意了起来。谈衡三言两语就把这纨绔少爷哄得开开心心的,涂琰当下就认了这个朋友。
涂琰这人本事没有,人是讲义气的,只不过这义气让谈衡有点吃不消。
比如,他见谈衡身边一直没姑娘照顾,对自己手下人很是不满。他拉着脸对他爸给他选的副手责问道:“老张,你怎么招待客人的?”
涂少爷惯爱以己度人,并且十分不懂得看人脸色,配十个八面玲珑的副手也是没用。谈衡见老张一脸苦相,赶紧替他解释道:“不怪他,是我不好这个。”
涂琰惊异地看着谈衡,想不到世上居然还真有这种假正经的人。半晌,他又不死心地问道:“可是嫌弃这些庸脂俗粉?你要是不喜欢这种类型的,咱们再多叫几个。”
谈衡赶紧阻止:“不用不用!”说着若有似无地往蒋绎身上看了一眼,笑道:“家里管的严。”
涂琰一愣,继而想起谈衡好像是单身,不由得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他的朋友大多要在外头养几个情人,他自己没这个耐心,但他要是看上了朋友的,朋友通常都很大方,一来二去他居然还上了瘾。涂琰没什么特殊的癖好,也从来不再钱上亏了人家,在他那个圈子里名声居然还不错。涂琰把谈衡当了朋友,自动也就把他归到自己一类了,顿时对谈衡家里那个“天仙”好奇起来,连着问了好几回。
张副总怎么不知道他家少爷的尿性?当场就快疯了。
张副总四十出头,给涂老爷子当了许多年的副手,面面俱到,要不涂老也不会放心让他给自己看孩子。张副总是知道些谈衡的家事的,谈衡离婚两年身边都没人,可见情深意重。他现在家里的不管是不是以前的,恐怕都是认真摆在心尖上的,哪容他人肖想?
张副总在谈衡还没发觉涂琰的意图时,当机立断地插嘴转移了话题,开始跟谈衡谈业务。涂琰插不上嘴有点不高兴,幸好欢场上的姑娘懂得看人脸色,好容易才又把他重新哄好了。
那边张副总已经开始跟谈衡推杯换盏了,涂琰想了想觉得喝酒这事他熟,也坐过去凑热闹。他不到十岁就开始偷他爸的酒喝,后来出去跟朋友胡闹也总被人奉承千杯不倒,自觉酒量一直不错。可惜脑子不够用,没一会就被谈衡灌多了。
谈衡也是失策,他没想到涂琰喝得半醉时,会借酒撒风放飞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