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60
浓重的血腥味将御花园原有的花草香气掩盖的一丝都不剩,韩清瑶缓缓从榻上起身,完全没有之前的病态,她走到程恩的尸体
前,用脚踢了踢对方。
男人的身体微不可查的抽搐了两下,可是瞳孔已经涣散,胸口和后背插着密密麻麻的箭矢,看上去像极了一只躺在地上装死的
豪猪。
尹奉祁在护卫的掩护下已经逃走,韩清瑶却一点都没心思去追他。她走回紧闭双眼且捂着耳朵的俊扬面前,张开怀抱将他抱紧
怀里,温柔的取下他捂着耳朵的双手,轻声问道:“怕吗?”
孩子紧抿着已经惨白的嘴唇,先是摇了摇头,却最后还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这一切对于他这个年纪来说,还是无法理解。
她吻了吻孩子的额头,俊扬的领口微微敞开,脖子上愕然挂着一块通体碧绿的古玉。韩清瑶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若不是她实在
没有办法,也不至于让俊扬面对这样血腥的一幕。
当初她虽然在梦中,却对周遭的事情有记忆,从而得知了俊扬中毒的消息。待她从梦中醒来,便料定那块避毒古玉一定能克制
俊扬的百日红,于是她开始命令秦家翻找大量的资料,找寻千年前秦晏将军的后人下落。而意想不到的是,当他们一点一点的
查过来,竟然惊奇的发现,如今的秦家,就是当年秦晏的后人,只是那块避毒古玉因为时间太久已经下落不明。
查秦氏族谱时自然避免不了查到了当年圣皇的续皇后秦氏,韩清瑶想起之前看过的里,有个一段介绍,说是当年有
人弹劾赤月国王派六王子凤紫宸来大渝和娶秦氏小姐目的不单纯,说他是为了寻找当年的赤月丢失国宝,后来皇上查明确实如
此便将其处死,后怜秦氏遇人不淑,这门婚事又是皇室所赐,所以将秦氏纳入宫中为妃,入宫后的秦氏十分得到了皇上的独
宠,二年后封后,两人一生琴瑟和鸣,秦氏最后在圣皇驾崩之后9年病逝,同圣皇合葬。
韩清瑶清楚的记得,自己和东方澈掉入地下时,明明看到这位赤月王子的棺椁上写的是他是因为拒绝将妻子献出而被毒死的。
而这时,秦邵却告诉了韩清瑶这个故事的另一个版本。说这位赤月王子确实目的不纯,在秦家寻找未果之后便开始打起了皇室
的主意,得知皇上一直暗恋自己的妻子之后,便借着家宴的机会将妻子灌醉,送给了皇上。
秦家小姐醒来之后几欲寻死,可是偏偏又觉得自己死了便是便宜了这个无耻之徒,于是毅然将定情的玉佩要了回来,提出合
离。合离之后,皇上急不可耐的将秦氏纳进了宫,一次宫宴上,秦氏借着敬酒的方式毒死了男人。皇上虽然明知道秦氏的所作
所为,却也没舍得深究,于是想着将对方的尸体还给赤月。这时秦家出面应下了这件事,谁知秦氏却见男人尸体偷走,无奈之
下秦家只好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尸体送了回去。男人的尸体却没人知道去了哪里。
想到当时在墓中看到的一切,韩清瑶不禁感叹,秦家小姐也是可怜,明明是全心全意爱慕对方,没想到对方居然只是将她当做
一个工具,甚至从来未真心待她,也难怪秦氏要将他埋在祭坛下,让万人踩踏。想必她也有让那人在地下看着自己荣宠六宫,
最后成为皇后的想法。可是这女子到底还是爱着对方,这才会在简陋至极的墓室里刻上了对方的生平,而且还将她希望的一切
刻在了男人的棺椁上。
然而,这个故事却启发了韩清瑶,按照大渝的礼仪,敬酒的话应该是两人喝同一个壶里倒出的酒,排除她在杯子里下毒的可能
性,有很大的原因就是女人身上有避毒玉,所以她当时也喝下了毒酒。
韩清瑶将这个想法和秦
邵说了,两人抱着误打误撞的想法,决定试一试,于是秦邵趁着这边混乱,带人潜入皇陵,打开了圣皇
后的棺椁,果然找到了陪葬的避毒玉,当他马不停蹄赶回来的时候,韩清瑶正带着俊扬准备找机会骗尹奉祁交出解药。
而就在刚才韩清瑶和程恩废话吸引注意力的时候,安排在程恩身边的人已经将避毒玉挂在了俊扬的脖子上。
韩清瑶又一次吻了吻儿子的额头,柔声说道:“俊扬不怕,他们都是坏人。今天晚上,坏人都会被杀死,以后我们身边就没有
坏人了!”
孩子睁着懵懂的大眼睛看着母亲的脸,虽然他年纪小,却也知道这世界上的坏人哪里是那么容易一下死光的,不过他还是乖巧
的点了点头。
几乎是同时,一声震耳欲聋的炮声彻底划破了夜空。
“看了城墙是遇到麻烦了!”韩清瑶转头看向炮声响起的方向,皱紧了眉头,转头问道:“父亲伤的如何?”
手下过来毕恭毕敬的回道:“伤势没有大碍,老爷让小的转告小姐‘无须担心,放手去做!’”
“带公子回秦府!”韩清瑶冷冷的命令,一旁一个黑衣人立刻将孩子抱走。
紧接着,第二声炮声又响了起来。
+++++
兴安公爵府已经被人围了一层又一层,可是所有人都悄无声息,甚至连火把都没点燃,月光中一张又一张的面孔看上去十分的
惨白。庆王赫连奉祥和东方澈两人站在队伍中间,兆丰则依旧冰着一张脸站在队伍最前面。
他们在等约定好的暗号。
东方澈冷眼看着那扇乌黑的大门,不知为何竟然有点走神。眼前不由自主的出现了那个,让他既头疼又欣赏的小女人的脸。娇
嗔的、妩媚的、冷峻的,一幕一幕在他面前展开,犹如这世界上最好看的图画一般。
他知道今晚的行动无论是哪一边都是十分危险,于是他斜眼看向身边的好友,不得不佩服韩文昭的安排,换做其他男人和他搭
档,一旦遇到危险,他也许真的会袖手旁观,可是,对方是奉祥的话他却不会。
之前韩清瑶昏迷时他还不觉得,如今韩清瑶醒来了,每每想到要和其他男人分享爱人,他就浑身不自在。
他似乎突然想起很小的时候,那时的他缩在母亲的怀里。那是他最后一次,在母亲的房间里睡觉。那晚母亲给他讲了个故事。
他还记得故事的内容,故事说:一个男子的愿望是想要当上将军。于是他对故乡的爱人许下承诺便出征了。男人在外征战终于
当上了将军,可是当他回到故乡时,却发现那名女子早已经香消玉殒了。男人伤心欲绝,拒绝了皇帝的赐婚,最后孤独终老。
这是个很俗的故事,可是母亲似乎很喜欢,连少不更事的他都能听出母亲在讲这个故事的时候眼中的羡慕。那时的他,懵懵懂
懂的问母亲:“公主也很好,为什么大将军要拒绝呢?”
母亲告诉他,因为大将军爱着那位女子。
“爱是什么?”他问。
母亲纤细柔软的手指抚摸着他的头顶,美目含笑对他说:“爱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什么意思当时的他只是有一个模糊的概念,他知道母亲一直盼着的便是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而这份
爱情,却是她的父亲永远也给不了的,因为在父亲的身边有太多太多的女人。
父亲要开枝散叶,要绵延子嗣,所以母亲却必须要和别的女人去分享父亲。
他记得当年她是这样告诉母亲的:“母亲,等我长大之后,我也要找一个好女人,然后只喜欢她一个,和她一生一世一双
&
nbsp; 人。”
母亲笑着抚着他的头,说道:“我家的澈儿将会是这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呢!”
他永远记得母亲看着门外,盼着父亲来时空洞的眼神。本应该如花似玉的年纪,却像一个即将枯萎的,毫无生机的枯草一般。
他不相信为了父亲什么都能忍受的母亲会和别人私奔,他更不相信信奉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母亲会背叛自己的爱情。
也许在母亲的记忆里父亲永远是当年那个勇敢聪慧、芝兰玉树又鹤立鸡群的男子。她对父亲寄托了太多太多的爱。为了他,为
了爱他,她可以放弃自己尊贵的身份。为了爱他,她甚至忍受和别女人分享他。
然而,她的爱却没有换来对方的回报。东方澈冷冷的看着母亲失踪后的第二晚,他那道貌岸然的父亲便钻进了另一个姨娘的房
中。
他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这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代价吗?这就是爱情的代价吗?那时的他便下定决心,如果爱一个人这么痛
苦,那么他宁可不要爱上任何人。
可是世事难料,如今的他已然走上了母亲的老路。
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炮声响起,兆丰手中宝剑骤然出鞘,士兵们手里的火把纷纷亮起,下一瞬便将公爵府照的宛如白昼。
++++++作者的废话:今天回来的晚些,就写一章……出差好累,去休息了~!
第299章:火炮
一声炮响震惊了天都城,兴安公爵府的守门人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厚重的大门就被人撞开,男人吓的瑟瑟发抖,蜷缩在门房
狭小的空间里,一双眼睛惊恐的看着无数举着火把的士兵从门外冲了进来。
“此乃兴安公爵府,什么人居然在此撒野!”侍卫长手持腰刀带着手下拦住众人去路。
冲进来的士兵有序的让开一条道路,庆王身穿蟒袍手捧圣旨,淡色的眸子看的侍卫长莫名心惊。
在天都城的人,自然认得这位红透半边天的庆王殿下,如今看他手捧圣旨,面色冷峻中透着狠厉,侍卫长马上就意识到发生了
什么。正所谓“伴君如伴虎”,早上还是紫袍玉带走金銮,晚上便换了囚衣入了天牢的人比比皆是。生活在皇城,又是以护卫
为主要业务的他们即便没有亲身经历过,也亲眼看过,亲耳听过。
侍卫长莫名有些腿软,果然,他听到庆王用清冷的声音说道:“本王奉皇命查抄兴安公爵府,如有拦截者,按谋逆处置!”
还不等侍卫长让开道路,就听后院已经传来乱七八糟的脚步声,尹天栋一身蓝色衣袍匆匆赶到。他今年不过19岁,看来是被
刚才的炮声惊醒,脸上带着明显的睡意,衣服也显然是匆匆穿上的。
兆丰第一时间横剑挡在了最前面,冷眼看着面前那个脸上稚气未退的少年。
“尹天栋见过庆王殿下!”少年深施一礼,得体的说道:“不知王爷深夜到访可是有要事?”
尹天栋军事才能平庸,但其实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这孩子生性不喜争斗,书法和绘画上的造诣颇深,屡屡被人夸赞。不过这些
并不讨他父亲欢心,所以尹奉祁对他不管不问,也没有耐心培养过。不过这也算是间接救了这孩子,让他未曾掺和进这些事情
里,一直是个恬淡的贵族公子。
所以面对这个乖巧的孩子,赫连奉祥即便知道对方是明知故问,还是有耐心的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听说这天真的到来时,少年的脸色还是骤然惨白,他狠狠的咬了咬牙,努力让自己不被庆王的气势压住,
问道:“请问,我父所犯何罪?”
 
; “谋逆!”庆王平静的吐出两个字。
少年的脸色更白了,他强压着自己颤抖的声音,问道:“莫非刚才的炮声就是……”
“不错!”一旁的东方澈开口说道:“尹奉祁秘密豢养死士,培养亲军,如今他的大军正在攻打天都城。”
少年紧抿双唇,眉头几乎皱的分不开,终于他一撩衣袍,噗通一声跪倒,冲着庆王叩头:“父亲犯下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实在是
罪该万死,我作为罪臣之子本不应有任何要求,只是府中都是老弱妇孺,还请王爷在逮捕之时能体谅他们老迈迟缓。”
庆王和东方澈对这个一直乖顺的少年此时的表现颇有些意外,且不说他没有为父亲的所作所为辩解,也没有为自己求情,而是
第一时间想到府中的老弱妇孺,怕这些粗鲁的士兵吓着正在酣睡的众人。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东方澈开口道:“我们只是抄
家,只要没人反抗,我们自然不会为难各位。”
少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却并未起身,他依旧跪在地上,说道:“我知道家父放下弥天大错,可是天都百姓无辜,士兵无辜,
我自请去天都城头劝降叛军,还请王爷恩准。”
这次庆王笑了,他说道:“你父亲似乎什么都不曾同你透漏过,你有什么把握能说服他们?”
“不需要我开口!王爷只需给我带上镣铐,往城墙上一推,告诉他们父亲已经失败。对方没了主子,自然会退兵,即便不立刻
退去,也会极其影响士气。”尹天栋露出一抹苦笑,说道:“父亲谋逆,我也不过是为自己做最后一搏,若是能戴罪立功,最
起码能保住性命不是吗?”
东方澈赞许的点了点头,眼前的这人比那个明明没有才能还非得跟着父亲起哄的二哥不同。他看得十分透彻,即便被父亲轻视
为废物,他也从不涉足父亲的事业,宁可当一个闲散公子。他其实十分明白,只要不和父亲同流合污,就算哪日他父亲获罪
了,他还是尹天枢的弟弟,带着圣王爷的血统,皇室怎么都能饶他一命。
“我带他去城头!”庆王突然开口,对着东方澈道:“你带着兆丰在这,万事小心!”
东方澈想可能是刚才的炮声让庆王有些担忧城头,毕竟双方兵力悬殊太大,虽然觉得一个王爷亲自押送这么个不会反抗的少年
有些小题大做,但是东方澈还是点头同意了。
+++++
天都城头此时已经同刚才完全不同,城上城下火光冲天,除了城头炮火炸出的火海,还有士兵们手里的火把。
可是看着面前如蚂蚁一般的敌军站在城头上的炎烈和郭观还是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目前敌军的数目明显超出预期数量。
天都城的城墙总体设计是“凹”字型,这样的设计是为了让敌军进攻此城池时,如进入凹口,会受到左中右三个方向的攻击,
此刻城头两侧的火炮不停吐着火舌,而敌军却比他们想象的更疯狂,而他们虽然通过火炮勉强守着,却也知道这边炮火一响城
里定然会得知,想瞒着韩清瑶是不可能了。
“不止三万啊!”郭观皱眉说道。
“至少多了一倍!”炎烈冷眼看着下面不停冲上来的人,突然皱眉,安排人道:“来人,带上砖头,把城门堵上!”
“要不要把剩下的三门也推出来加强火力?”郭观问道。
他们的城楼上一共五门大炮,其中左右城头各一门为固定炮,口径大,杀伤力强,而另外三门则是带着轮子可移动的形式,口
径较小,却十分灵活,方便随时做炮火支援。
炎烈却缓缓的摇了摇头,道:“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一旦这里火力太过猛烈,我怕他们狗急跳墙进攻其他位置……”
 
;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一旁已经有一名探子跑步过来报告道:“报主帅,敌军的一支小部队刚刚偷袭了西城……”
果然!
探子继续说道:“对方似乎只是试探,做了下佯攻便撤走了。”
“凌洛城把他们打跑了吗?”炎烈问道。
探子摇了摇头,如实汇报道:“凌大人没有下任何命令!”
按照当初的布置,炎烈负责敌人的主攻位置,也就是地势最为平坦的南城。韩文昭负责守西城,唐皓瑾东城,尹天枢坐镇城中
对付尹奉祁,庆王和东方澈负责抄家,冷释则负责守秦家。
可是此时攻城军队明显多于预计数量,其他位置显然会受到试探性攻击,可是韩文昭却一副没有准备好的样子,这着实不合情
理。
炎烈紧皱眉头,开始在城头上踱步,终于,他猛地抬起头,对着郭观道:“把所有的炮都拉过来,把他们往西城赶!”
“你是说……”郭观的眼睛骤然一亮,急忙开始下命令。
不一会儿三门经过西门家反复改良过的“将军炮”被推了上来,士兵们快速的将炮身固定好,在郭观的一声令下,三门大炮伴
随着可怕的巨响,喷射着灿烂的火焰,把一枚一枚霹雳弹打向地方阵营。
正常大炮基本都是先塞入铁砂,石块,然后再压入铅子,并装药(火药)点燃发射,虽然威力不小,但是装填速度太慢,虽然
后期西门家也为这种炮做了改良。比如说做出了子母炮。母铳就是大炮的炮筒,子铳口径小于母铳,在发射前先装好铁砂、石
块、铅子、火药,封好,对战时一气呵成。
虽然这样大大加强了火炮的威力,却还是比不上最近才刚刚改良好的霹雳弹。所谓霹雳弹顾名思义就是将霹雳弹装进大炮炮
筒,用火药将霹雳弹射出,落地后霹雳弹会再炸一次,威力惊人。
伴随着第一枚霹雳弹在敌军中炸开,城头上的炎烈和郭观用肉眼看到两边的所有人都同时怔愣了一下。显然都被将军炮的威力
震惊了。
一秒钟的怔愣之后,城头上的士兵疯狂了,他们的眼中泛起前所未有的兴奋之色,疯了一般开始反击。
而城下的士兵却不管后面的军官如何驱策,疯了一般的往自己的阵营逃窜。
+++++
同时被炮声震惊的还有东方明等人。他们此时正伪装成守城士兵急着向宫城赶路。
独眼男紧张的正了正自己歪斜的头盔,低声问道:“师父,这么大的动静,宫城还能进去了吗?”
东方明却阴恻恻的一笑,说道:“就是因为动静大宫城里才更容易乱,乱了我们才好进去!”
韩清瑶,你以为你躲在皇宫里我就找不到你了吗?当初我之所以放弃抵抗是想为妻儿留条活路,如今我已了无牵挂,这笔帐我
定然要找你算个清楚。
男人的眼神阴冷无比,像极了一只吐着信子的眼镜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