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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巍抬手,也给自己灌了一口,淡声道:“算了,他现在心情不好。”
陈阳:“啊?刚刚不是好端端的么?”
周巍叹了口气,他刚在谢屿出去的时候,跟着出去了。当时主要是怕谢屿他突然走了,没想到却意外听到了他和他妈谈话内容。
周巍垂下眼睑,眼底的情绪藏在一片阴影里,道:“中秋他不回家,就让他喝吧。”
陈阳瞬间脑补了一万字,什么留守儿童、背井离乡、单亲家庭、父母双亡都转了个遍,登时同情心泛滥成灾,眼泪汪汪地朝谢屿举起酒,道:“谢屿,我敬你!敬你……是条汉子!”
谢屿:“?”
周巍:“……”
赵志华连着陈阳一起发疯,周巍后来有心拦也拦不住。几罐下去,菜还没吃多少,人就被灌晕了。
周巍把摇摇欲坠的谢屿拉进怀里,挡住了赵志华的灌酒,“行了,已经醉了。”
赵志华不尽兴地嘟囔了几声,见人的确是已经倒下来,只好偃旗息鼓地收了酒。
吃完饭,快要散场的时候,陈阳也喝醉了,脸上两坨红晕赛过高原红,整个人歪歪扭扭地趴在赵志华肩上。
赵志华扒拉了下陈阳,又抬眼看了下瘫在周巍身上的谢屿,问道:“周巍你送谢屿回家吗?”
陈阳那个醉鬼口齿不清地在一旁跟着鹦鹉学舌:“周巍你送谢屿回家吗?”
周巍:“嗯。”
赵志华问:“要我帮忙吗?”
陈阳虽然醉狠了,但是身体反应还在,直挺挺地起身,一边晕头转向地扶着赵志华,一边捋直舌头道:“要我……我帮忙吗?”
“……不了,”周巍调整了一下谢屿的姿势,“我送就行了。你送陈阳吧。”
赵志华哦了一声,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憋红着脸说出了口:“你别把人带回去了啊。”
陈阳绕着舌头,跟着学:“你别把人……带回……嗝!”陈阳打了个酒嗝,酒气散了散,似是恢复了点意识。他看了眼赵志华,又转头看了看周巍,顿时一脸了然地大幅度晃着脑袋。然后他蓦地一把扯住赵志华的衣领子,喊道:“周巍就把人带回去怎么了!凭什么不能带回去?!”
赵志华被喷了满脸唾沫星子,都顾不及反驳什么,抹了一把脸对着喊道:“我操!陈阳你有病!?”
“你才有病!”陈阳吼道。抓了衣服领子他还嫌不够,又上手揪着赵志华耳朵道:“现在!马上!送老子回家!”
“我操!痛痛痛痛痛!松手松手松手松手!”赵志华疼得嗷嗷直叫。
“送不……嗝……送我?”
“送送送!陈阳你个逼赶紧松手!老子耳朵都要被你揪掉了!”
陈阳这才心满意足地松了手。
被陈阳这么一通胡搅,赵志华彻底把周巍和谢屿的事儿抛到脑后。他生怕陈阳这个逼半路自导自演地碰个瓷倒地不起,跟扶老奶奶过马路似的,搀扶着把人回家。至于周巍和谢屿怎么回家,回哪个人的家,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周巍不是第一次带谢屿回家,驾轻就熟地把人捞在怀里,然后在路边拦了一辆的士。
小区大门口那儿吊着一盏老旧的灯,影影绰绰地氤氲着一团暗黄色彩。越往小区里走,搓麻将的声音越大,由远及近,掺合着热闹的人声。
周巍走到楼梯口,正要背着谢屿爬楼梯,他老妈突然从某个麻将桌前探出头来,朝他喊道:“周巍,你带朋友回来了?”
周巍停下步子,应了一声:“嗯。”
“你们都吃了吗?”
“吃了。”
“那我就不管你们了。”他妈把头缩了回去,估计去看牌了。
“不用管我们。”周巍扔下这话,背着谢屿大步走了。
周巍把人放到自己床上,身上盖了一层薄毯后,便转身去了厨房。
在厨房里忙活了大半天,才端着两个碗出来。周巍把碗放到床头柜上,弓下腰,俯身拍了拍少年,低唤道:“谢屿。”
谢屿紧闭着眼睛,毫无知觉。
周巍稍稍犹豫了一下,坐到床沿,伸出手想把人揽起来。揽到一半,却被僵直的手臂阻住了。周巍低头,想把谢屿的手臂扳过来,无意间,看到了他手心里紧捏着的月饼。
谢屿捏得很紧,像是捏着一个来之不易的宝贝,舍不得撒手。
周巍的心突然抽紧,心疼得厉害。
他抿了抿唇,好久之后,才哑着声音唤了几声。
这一回,谢屿总算有了动静,眼皮微微动了动,慢慢睁开眼。视线缥缈错落地游移着,许久才聚成一线。
谢屿脸色先是茫然,随后才渐渐变得清明起来。他撑着床,缓缓支起上半身,周巍抬手揽过他的肩,轻而易举地接过他大半重量。
谢屿头昏脑胀,没心思计较和周巍这些。周巍拿起床头柜上放着的一个碗,贴近谢屿的唇边,“喝点醒酒汤。”
谢屿唔了一声,张唇抿了一口。
被喂了一口后,谢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太自在地往后仰了仰。
“怎么了?”周巍问。
“我自己喝。”
周巍点点头,把碗递给了他。喝水这种事,还是自己喝比较方便,别人喂起来,多少都会渗出一些。
谢屿把醒酒汤喝完了后,周巍又把床头的另外一个碗递了过来。
是一碗稀饭。
谢屿晚上没吃多少,周巍怕他晚上饿着了,所以在做醒酒汤的时候,顺便熬了一碗稀饭。
周巍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没有开封的榨菜,撕开一个口子,“家里菜都吃完了,只有榨菜,不介意吧。”
谢屿扒了一口稀饭,然后把碗递到他跟前,证明自己不介意。
周巍温柔地笑了下,手上却只挤出一丁点榨菜。
谢屿:“?”
周巍:“少吃点,你感冒还没好。”
谢屿眉毛蹙成了一个结:“感冒没好和不能吃榨菜有必然关系吗?”
“没有。”周巍停顿了半秒,道,“我怕你晚上吐,又是感冒又是喝酒的。”
谢屿不说话了,安静地舀着稀饭吃。
周巍也没怎么开口,视线落在一旁的月饼上面,心底泛滥着酸涩而无奈的情绪。
“谢谢。”谢屿吃到一半,突然出声道。
周巍一时没反应过来:“谢什么?”
“谢你把我带回来,照顾我。”谢屿说。
“不用谢。”周巍回过神来,莞尔道,“我把你带回来是有私心的。”
“嗯?”谢屿一顿,看他,“什么私心?”
周巍眯眼打量着他的神色,确定不是茫然无措、一无所知之后,才凑到他跟前,正对着他的脸,贴得非常非常的近。
“你说呢?”他措词试探道。
彼此之间的距离离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