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第58章 变态
姑娘似枝午夜睡莲, 在男人宽阔的怀里低垂着纤柔脖颈,蛊惑人心的嗓音落下后,花枝轻颤, 轻撇过头去,然而那道有力的手臂此时横抱着她,渐渐收紧。
赵言熙在进门前跟李星衍解释, 一是想他不要误会,二是两人说开了就让他回去, 总是怕又发生昨晚让她招架不住的事情。
然而男人并没有要放她下来的意思,赵言熙在昏暗的老楼道里嗅见燥热的水蒸汽, 那是刚洗过澡后烘起的浪,水本是无色无味的, 但落在每个人身上后又会幻化出独特的迷人味道,她忽然想到李星衍说过的,他喜欢水经过她身上后的味道。
“就送到这儿吧。”
她低声道。
李星衍没说话,吻了她的耳垂。
她心跳一瞬间似多米诺骨牌被轻轻一推地泛滥塌陷,眼眶泛热:“李星衍……”
她的声线已经在颤了, 却还在故作镇定地扮起严肃。
男人的轻笑落在她耳边,“都到门口了, 不让我进去?”
情人的耳语低磁哄诱,姑娘耳廓麻了一片, 耳膜牵连的神经漫入心田,汪出一湖秋水。
李星衍不是一个性急的人, 姑娘让他进门他乐意,不让他进, 他也能寻些乐趣, 例如此刻, 看她剪水秋瞳盈盈犹豫,樱桃樊素口让贝齿轻咬,哪样不是令人梦入桃花源。
“都几点了,”
她低声呓语,似怕让楼下的人听见:“太晚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只能摆出客观事实,赵言熙总是不太会说谎,紧张起来脸也会红,此时两人站在门口拉扯,她竟说不出“不让进”三个字。
她又不是笨蛋,知道他进了门后会变成什么样,简直就不做人了。
“行,”
男人喉结滚落,“喝杯水。”
赵言熙眼睫微微抬起看他,蜜色脖颈上泛起薄薄的汗意,应当是洗过澡后沾染的水汽,人也是在这个时候出了汗更想喝水的。
赵言熙想到之前同事出差回来给她带了罐水蜜桃乌龙茶,热水冲过香气四溢,对比之下其他茶包都太苦太涩了,倒是可以给他泡一壶。
黑暗里,纤细的指尖摸上门锁,老式居民楼装的还是传统的防盗门,等食指和中指摸到了狭窄细小的锁眼,另一只手去掏出钥匙,手肘一转,碰到了那面高大的人墙,竟是麻震了一下。
李星衍仍旧抱着她,为了凑近锁眼,弯身往前送。
那道醇烈的气息拢来,害她差点弄丢钥匙。
楼道里只有窗外的月色透进一点朦胧光影,她扶着钥匙,好几次都没插进去,急得额头渗了丝薄汗,头顶传来男人的耐心:“别急。”
赵言熙呼吸泛乱,最后那把硬长的钥匙终于扶进了锁眼,肺腔才呼出了那道紧绷的气,指尖转动,钥匙在锁眼里找到了锁心,严丝合缝,摩擦声在安静的楼道里被放大,而后,钥匙转到了底。
姑娘抬手去拉门把手,然而因为被抱着使不上劲,最后两只手合力才拉开的,这时她光洁的额上已然透出薄薄的汗珠。
李星衍沉吸了口气,赵言熙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嘀咕了句:“是门缝太紧了。”
男人把她抱了进来,手肘推门,狭长的眼睫低垂,说:“嗯,妹妹的门,确实太紧了。”
赵言熙让他抱着放到沙发上,脚尖自然踢掉高跟鞋,仰头看他:“是不是上点润滑油会好点?”
男人拉上窗帘的动作一顿,而后浓沉的视线裹着暗色朝她落来:“什么?”
她指了指大门,“这个,房东管吗?”
李星衍眉梢微抬,见姑娘赤着脚进厨房烧水,指尖湿淋淋地拿过玻璃杯,而后从细长的罐子里勾出了一枚茶包,水壶声嗡嗡之时,她回头看他:“水蜜桃乌龙茶,可以吗?”
男人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厨房顿时逼仄,“又不穿鞋。”
赵言熙让他抱了起来,她晃了晃腿:“穿着丝袜,不碍事。”
他转而把她放在流理台上,厨房没有开灯,只有客厅的昏黄光线落了进来,姑娘低头时,脖颈上的珍珠项链坠下,轻滑过男人骨骼起伏的肩膀。
她这才反应过来脖子上还戴着串珠宝,于是双手抬起绕到脖颈后,指尖摸到珍珠项链的锁扣,说:“柜姐讲这个珍珠得用绒布擦。”
姑娘手一抬,原本束在西装裙上的衬衫衣角就被往上拉起,凉风微微透入,惊得她另一只手垂下,拉了拉衣服,而后,眼睛不自然地看了眼李星衍,想他应该没看见。
“我来。”
男人今晚似乎有些绅士,赵言熙微倾了下身子偏过头去,让他去找项链的扣子。
耳边是烧水壶“咕嘟咕嘟”的水泡声,空气里蔓延开迷蒙的水蒸汽,脖颈后有道似有若无的粗粝滑过,她心腔撞撞,脖颈往下低了低,“可以了吗?”
男人的嗓音就贴在她耳边,说:“姑娘的扣子,都这么难解的么?”
赵言熙抬手摸上后脖颈,蹙眉道:“什么叫’都’,你还解过谁的?”
纤细的指尖搭在他干燥的指腹上,上面还莹着水渍,男人没收手,而是弯身对上她的眼睛,“你身上,除了这个扣子,还有哪个扣子?”
清瞳在暗夜里泛着流光,似一泓湖面起涟漪,转瞬,那脸颊也烫,指尖也烫,说不上话了。
男人无声浅笑:“给你洗了几天的小衣,也不是没研究过。”
赵言熙脸颊怦红,“你变态!”
这会流理台上的水壶开始发出轻震,蒸汽机时代的来临是在发现水蒸汽能顶开锅盖的力量,那些无形的,看不见的东西往往主宰世界,譬如此刻李星衍落在她身上的呼吸,譬如他看她的眼神。
拢在脖颈上的指腹陷在那纤细凹陷的颈窝处,赵言熙想起小时候去理发,理发师总爱说有颈窝的小孩读书很聪明,那时候她自以为傲,认为这是聪明的象征,可每一次那道粗粝刮过时,总让她生出一种不该触碰的敏感,七情六欲的俗念怎能僭越人的智慧,可李星衍说过——
她聪明得很性感。
忽然,脖颈处传来一阵疼意,她看见厨房的大理石壁上倒影着狼叼住兔子的画面。
指尖攥住他的衣领,低声念:“啊阿衍……你,你不是说,就来喝杯水吗?”
高挺的鼻梁压着她珍珠似的耳垂,热意涌来,他低磁的嗓音落下一句:“妹妹刚才不是问,房东管不管门么?”
姑娘细眉蹙起,烧水壶里的水烧到了最热,发出低低的震鸣声,掩住了她的呼吸,“那你,管吗?”
粗粝的虎口卡着她的下巴,拇指轻滑,沿着她的唇色刮过口红。
赵言熙只当他要吻她,虽然尝过被他吻的滋味,可每次依然会紧张,会为未知的落下而做准备,然而他的拇指却撬开了唇畔,送来一句:“当然管。”
另一道环在她腰上的钳制倏忽压紧,忽然,烧水壶发出“哔——”的一声警报,壶身内的水在输入的电流中燃烧沸腾到极致,无数水泡涌出,尖细的提示音连续响起,回荡在四下昏暗的厨房里,然而她却无法关停……
直到提示音停下,沸腾的水蒸汽漫出一圈圈的白雾,她听见了另一道声音,水眸半阖,指尖去抓那总是撞到锁骨的珍珠短链,哼出带着细小脾气的音调,“都说不要买了……”
她发脾气归发脾气,却不舍得真的去挣这串短链,而她此刻的脾气还有因为李星衍洗了澡就给李小衍穿上了雨衣,原来刚才就在预谋、盘算她。
赵言熙的皮肤敏感,圆润饱满的珍珠链轻而易举在锁骨上滑出薄薄红晕,而后攀不住地往下落,忽然,让人低头咬住了。
珍珠不再摇晃,换成主人。
朦胧的视线里,她看见男人那双狭长的眼睫半阖,透出迷人的,深不见底的欲.壑,如那叼着猎物的狼,在月亮下祭祀。
忽然那道项链又坠了下来,男人拢着她,“怎么不出声?不高兴?”
赵言熙若不是坐在流理台上早就跌下去了,她不敢抬头看这厨房,这里本来是做菜的,不是做其他事的。
她吸了吸鼻子,低头咬住他的肩膀,李星衍只感觉那兔子在使劲,越该吭声的时候越使劲,明显是在忍。
压着耐心道:“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赵言熙觉得他做了坏事还在这里扮良民,气哄哄地咬牙道:“你……你刚才说,以前在公寓里听到过墙角……”
李星衍瞳仁微顿,似想到什么,托着她脖颈低哄道:“你好听。”
别人的都难听,只有你的声音好听。
姑娘脸颊烫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是怕,别人会听见……”
厨房挨着后巷,又是低矮的老院子,她就是怕这个。
男人听了,呼吸灼灼地起伏,低头看她:“熙熙。”
“嗯?”
他这回变得温柔,连语气都似铁汉柔情一般,让她得以在暴戾中尝到一点温存:
“我买套房,你喜欢的,我们搬出去住。”
蝶翼似的浓密睫毛沾着水意抬起,坠入男人漆沉的瞳仁里,那里有直白的想要,还有直白的行动让她感受到。
这样的炙热让她有一瞬承受不住地避开,心脏慌乱撞着她,“这里住得也……挺舒服的……就是门有点推不开,我自己去买点润滑油回来上……”
忽然,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抬起,在她脸颊上轻轻滑过,沾着湿淋淋的透明水色,宽阔的肺腔轻震一声喟叹,低落在她耳畔:“妹妹不是有么,还要买?”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润润
赵言熙尚来不及在猛烈冲击里细想李星衍的话——
“我买套房, 你喜欢的,我们搬出去住。”
他们似所有情人那般相拥,体会造物主为他们创造的爱之深渊, 持续的大脑空白和震颤让她短暂忘了,她并没有在京华市长留的打算。
爱是毫无征兆地降临,也说不准什么时候离开, 她本不该让这样不稳定的因素左右她稳定的人生。
可在李星衍说出这样的话时,她还是会感动, 拥着他不住地发抖,再一次倾倒结束的时间沙漏, 在这一瞬难得迎合。
而后山陵地脉剧烈震动,她在他耳边轻说了句:“我也买房了, 在苏城。”
覆满浓沉暗色的狭长瞳仁蓦地一怔,下一刹被她反攻而上,他成了被主宰的那一个,拨云见日,她的意思是:我依然打算回苏城定居。
厨房流理台上的热水壶早已停歇, 这样长的时间里,温度似乎不足够冲出热茶, 赵言熙垂垂的眼帘没有看他,低声道:“阿衍, 我再给你烧一壶热茶吧。”
男人的视线凝在姑娘脸上,鹅蛋脸颊的潮红, 绵软气息的不稳,这些都是他们关系的证明, 可姑娘那双眼睛很干净, 清亮地看着他。
贲张如铁的手臂拦在她腰上, 四目相视,他竟无法说出诘问的话,只沙哑地道一声:“好。”
心肺涌起的气焰不敢落在姑娘身上,抱也怕她疼,全耗在自己内里,快憋炸了。
可他是知道的,在一起之前姑娘就说过她是要回苏城的,回到那个最是江南好风景的地方。
但还是愿意陪他玩,他能发什么脾气,只能扶着她站在流理台前烧水,泡茶。
水蜜桃的味道自涌起的气泡和蒸腾的水雾中漫延散开,落在狭窄的厨房角落里,她捧起马克杯递他到面前,隔着清甜的水果香气说:“小心烫。”
男人抬手,没有去接杯子,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曲,抵在茶杯底下,让她端着杯子送到他唇边。
棱角深邃的眉眼低垂,情.念依然沾染在彼此的气息里,赵言熙轻咽了口气,“好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