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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沉。
看着大帝那越发阴沉不见一丝笑颜的面容,那时,江梓念心中才隐约升起一丝猜测,他是否做错了什么?
在修复玄明罗盘之时,他心中亦有过猜疑,这一切是否太过于顺利。
玄明罗盘这等蕴含着天道玄机的法宝,他若贸然修复...会不会不太妥当...
但每当他又些许疑惑之时,崇明真君便会三言两语将他的疑惑全然打消。
他一遍遍提及大帝痛失法宝之时的隐忍与之后的伤怀。
崇明真君是大帝的亲信,江梓念哪里能想到他竟是魔物的卧底,天界的叛徒。
那时,江梓念每每听他谈及此处,心中便恨不得将这法宝立马修复好。
江梓念对大帝满是憧憬孺慕之情,让他为了大帝什么都可以去做。
哪怕剥离金元素会让他元气大伤,甚至无法保住原型,为了大帝一展笑颜,他亦甘愿去做。
重新修复玄明罗盘的过程十分痛苦。
他用了三年去修复这件法宝。
他的金之元素亦是消耗了大半。
玄明罗盘修成的时候,那金色的罗盘之上流转的命理丝线,全是他用心头精血浇灌而成。
每一缕都凝集了他的心血。
他满怀欣喜地以为大帝应当会开心。
他元气大伤,若是有强者细看去便会发现他内里早已被掏空,维持人型已然是他的极限。
江梓念不愿叫大帝看出端倪,在大帝生辰之日,他已然在床榻之上躺了月余无法下榻,他不愿叫大帝发现他为此付出的代价。
最终,他强撑病体去了大帝的生辰。
他想着,这生辰过后,或许他便要找个地方沉睡了,届时定要找个好的理由叫大帝不要疑心才是。
如此想着,生成当日,他强撑着笑容将那件法宝献了上去。
三年的心血。
他没能等来那人的一句褒奖,亦没能见到他面上的一丝微笑。
那人面上的神色越发阴沉。
他甚至从未见过大帝如此冰冷严肃的神色。
江梓念在献上那玄明罗盘之间,心下其实还有几分自得。
这寻常人都无法修复的玄明罗盘,如今却被他一介小仙修复好了。
江梓念自修炼以来,无不被人称赞。
他献上那玄明罗盘之时,语气间甚至有几分不易察觉的轻狂。
那时,大帝是如何评判他的。
他在大帝眼眸中看到了一丝失望。
那一抹失望撞入他眼底之时,却叫他心中猛地一痛。
他最不愿叫大帝失望。
大帝赐他新生,栽培于他,他刻苦训练,事事向他看齐。
他这数十年来的骄傲都因这一个眼神而崩塌溃散。
这么多年来,大帝头一次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对他说话,他骂他:“竖子轻狂!”
大帝那失望的语气他至今还记得。
“怎的如此轻浮无知,实在不足与谋。”
那短短一句话便让江梓念一下子便瘫软在地。
他看见被一众天兵压制着的崇明真君,看着他面上的黑色魔气和张狂的笑容。
江梓念再迟钝却也明白了。
他犯下了大错。
他那时究竟对大帝如何哀求地,他却已然记不清楚了。
他只记得,大帝说:“你犯下如此大错,我再留你不得。”
江梓念来时满腔的热血全然冻结成冰。
他苦苦哀求他不要赶他走。
但大帝只是微微看了他一眼,继而他便被一众天兵与崇明那魔物一起压制了下去。
大帝最终判他在九幽地狱中受尽天雷地火之苦,日日忍受饥渴孤寂,刑满九千年才可释放。
九幽地狱乃是天界用于惩罚十恶不赦之仙的地方,那种地方向来有去无回。
江梓念那时已然元气大伤,早已是强弓之末,莫说他全盛时期去那地方都不定然能存活下来。
他如今近乎连人型都保持不住,去九幽之地无异于被判了死刑。
江梓念知道他犯下大错。
他亦甘愿受罚。
只是,他只以为他侍奉他身侧多年,他对他总该有一点微薄的情分...
或许,他虽有罪,却不至于死。
或许,他能留他一命,让他之后将将功折罪。
就算...
就算,他当真是已然罪深至此,当真必须以死谢罪,他或许念在多年情分之上,让他死得痛快些,又何必定要他去那等去处受尽九千年的苦楚。
他被判刑之时,有人见此不忍,想为他求情,说,他虽犯下大错,但却是年幼无心之过,不至于死罪。
但他却见他日日捧在心尖之上的大帝只是面色冷淡地说道:“他的犯下错,无论缘由,理应由他一人承担。”
江梓念曾听人说过,紫微玉玑大帝乃是几位帝仙之中最为冷酷无情的一位。
但他从前总以为是那些人胡说,他自初生以来,大帝对人皆是温和,对他亦是温和耐心,他总觉得大帝是整个人天界最温柔的人。
与那些冰冷的神仙不同,大帝是他见过最温柔和善恶神仙。
但直到那一日,江梓念才明白,原来那些人说的是真的。
天道无情,万物皆为刍狗,帝仙之后便可领悟天道玄奥,便可维持天道秩序。
若非冷心冷清之人,又怎么能得天道这般认可,做那帝仙中天道的领衔之人。
紫微玉玑大帝是天界五位仙帝之首,那时,江梓念才明白,他在这等仙帝面前究竟有多么渺小。
或许在紫微玉玑大帝这般的强者至尊眼中,他只是如同渺小蝼蚁一般的存在。
天道每时每刻都要杀死多少只不知名的蝼蚁。
他这般弱小,生与死在天道万物面前实在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事。
江梓念甘愿受罚。
临走前,他在大帝面前恭敬地磕了几个头。
他问那坐在殿堂之上的大帝,他说,若是他还能回来...可否不要将他赶走。他于他大恩未报,只盼大帝垂怜,叫他残生能再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