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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真的能够去见冉乔鸢了。
上一次见到的还是宫殿夏日绵长,这一回就已经是冬日短暂。
芸姵跟在一个粉衣宫女身后,抱紧了手里的东西,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有力气继续走下去。
去的方向不是太承殿,芸姵也没有问什么,她知道冉乔鸢被封了蕙嫔,照理是不能再住在帝王寝殿了的。
一路平顺,最后停在玉堂殿前。
领路的宫女去里面通报,留下芸姵等在高高的殿门外。
很快宫女又走了出来,请她进去见蕙嫔。听完传话,芸姵轻轻呼出一口气,低下头跟在她身后。
没有太承殿的华贵,玉堂殿胜在精致美丽,里面香气袅袅,和外面天寒地冻完全不同,周身都暖融融叫人逐渐放松下来。
冉乔鸢已经午歇起来,几个端着水等在外面的宫女转过屏风,一个接一个走进去。
芸姵看见叫水就有点浑身紧绷,然后又想起,冉乔鸢现在有孕在身,应该不会发生她担心的事。
她等了一会儿,终于从里面又出来一个嬷嬷,双手垂在身前,眼睛在她身上转一遍,然后说她可以进去了。
芸姵连忙行了个礼,跟在嬷嬷后面跨过门槛。
里面开了窗,美人睡醒之后脸蛋红扑扑,目光还没有聚焦,茫茫然不知发生什么事。床榻边还坐了一个人,握着美人的手臂小心替她穿衣。
许嬷嬷走上前去,对着冉乔鸢行礼:“娘娘,芸姵来了。”
四周都安安静静,芸姵在原地跪下,小包袱被她放在旁边,她俯低身,向着床上的美人深深下拜。
“奴婢叩见蕙嫔娘娘,蕙嫔娘娘万安。”
冉乔鸢原本还在努力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她最近很容易就困顿,一沾床就呼呼大睡,又因为怀孕难受,难得有好眠,所以常常皱着眉毛,一脸不开心。
周长诵已经因为她的神色收敛很多脾气,他开始正视冉乔鸢的孕妇身份,私底下向许嬷嬷和徐太医讨教了许多关于怀孕的事情,也知道以前自己对冉乔鸢做的事有多过分。
底下传来的声音让冉乔鸢终于回过神,她眨了眨眼睛,轻轻握住周长诵伸过来扶她的手。
“芸姵?”
那天她向周长诵提出请求,希望能见一见芸姵,不让她照顾自己也可以,但是一定要让自己见到她。
周长诵一开始沉默不语,冉乔鸢的心等的砰砰直跳,很怕他出口下一句就是告诉她芸姵其实已经被他处死。
好在周长诵并没有这样说,他低头看着冉乔鸢的眼睛,声音轻轻的。
“为什么要见她?她为了能让你留住我的宠爱,换了你的药。”
冉乔鸢抿着嘴巴,手指绞的紧紧的。
她当然知道芸姵做的很过分,但是她也没有办法,系统不知道怎么回事,很久都没有再出现提示,而且她自己陷入困境。
如果周长诵一直黑化下去,她就要被就地抹杀,而如果他停止向暴君进发,变成一个仁爱的帝王,那她就是攻略成功,然后就要回家。
真正的两难现在才浮现。
“我很怕……”冉乔鸢靠过去,她体会到那个宫女的绝望,自己也被感染,她不希望她喜欢的周长诵是这样的脾气,哪怕他对自己是绝对的忍耐与体贴。
“我不想你变成那样……”
“变成什么样?”
周长诵抓住她话里的关键点,搂着美人的肩膀,把她从自己怀里拉出来。
请来为冉乔鸢驱邪的所谓高人,说她被屈死的宫女附体,所以才会那么怕他。现在冉乔鸢已经好了很多,还愿意主动来见他,周长诵的心慢慢放下,他摸着美人的鬓发,觉得不管她提出什么要求,自己都可以答应。
她不只是自己的小芙蓉,她以后会成为整个王朝唯一的皇后。
美人低着头组织语言:“你总是对那些人坏脾气,而且也无视我的话。”
周长诵靠过去,拿额头贴住她的:“她们对你不好,我当然要帮你。”
冉乔鸢慢慢抬起眼睛:“可是你都不听我讲话。我很累,你都当做不知道。也不在乎你自己的小孩。”
她一面说一面忍不住摸上自己的肚皮,圆鼓鼓的在衣服底下藏着。
然后侧过去拉周长诵的手,让他也摸一摸。
肚子里面的小孩很争气,在周长诵的手心贴上去的时候,用力踹了一下。
被胎动震到的周长诵,差一点就要站起来喊太医。
“是正常的现象。”冉乔鸢高高仰起头,带着一点自豪,然后又颓靡下去,“可是你什么都不知道。”
美人语气哀愁,周长诵摸着她的肚子,愧疚一点点在心里爬上来。
“是我的错。”
冉乔鸢才不要相信他,把周长诵的手拉开:“我听说,京郊有一座行宫。”
“什么?”
周长诵难得还没有缓过来,看着美人慢慢离开他的身边,语气郑重。
但是冉乔鸢没有再说话,她也有点紧张,怕周长诵会突然生气,然后前功尽弃。
“总之,玉堂殿里的人,我会自己管。”冉乔鸢坐正身体,观察着周长诵的神色,最后说出自己的决定。
“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小孩……”她犹豫了一下,但是很快就被周长诵抱进怀里。
“我会喜欢它的。”他圈住美人的腰,手心轻轻放在她的肚子上,这一次没有传来动静。
他抱着他的小芙蓉,把脸埋进她的肩膀。
“那你呢?”
冉乔鸢抿一下嘴巴想了一会儿,最后笑出声。
“笨蛋。”
她当然一直喜欢他。
从一开始莫名其妙出现的芙蓉鸟,到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不能放开手的冉乔鸢,周长诵说不清自己的感受,但是他不想让冉乔鸢离开身边。
她这么弱小没有用处,动不动就要哭,黏糊糊又爱撒娇,谁能忍受得了她呢?
轻轻把人抱紧,周长诵闻着她身上的香气。
好像也只有自己,可以一直迁就她,用所有的力气,让她一直娇娇弱弱下去。
没有用处也没有关系,不懂人情世故险恶用心也没有关系。她想自己独当一面,他就给她倚赖,如果不要——
那就不要。
芸姵好像憔悴许多,但她看到冉乔鸢是真的高兴,整个人都有了精神。
“娘娘。”
她小心翼翼喊人,所有人都被冉乔鸢赶走等在外面,内殿只剩她和冉乔鸢。
冉乔鸢有点无措,她不知道怎么和面前的人说话,既为她还好好活着而高兴,又有点伤心。
“你还好吗?”
不能不开口,冉乔鸢挑了一个最稳妥的问法。
芸姵立刻就流下泪,她的脚步停止不能再往前,是她自己划出这道鸿沟,隔在她和冉乔鸢中间。
“奴婢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