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9章忠臣难当

    戴千元听到自己被免职，贬为马夫，尽管早有预料，但是听到这样的通知以后，还是感到一阵的绝望，这真是一朝回到了几十年前。

    话说几十年前他初从军，凭着父荫，以总旗入职，起点就高于大多数人。

    作为一个军界的老油条，老军头，手中有兵权，就拥有了一切，手中没有了兵权，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

    如果是在大明军界里面，他就算是贬为马夫，还能够掌控着手中的那一支军队。

    但如果在华夏军中这么干，就是死路一条，并且他也都深深明白，在华夏军之中，部下士兵们都死心塌地心向着刘家，向着华夏军，不可能为了他一个人而反，跟着他干。

    大家用命去拼，才加入了华夏军，怎么可能为了他而走向了过去，戴千元一咬牙，他说道：“谢将军大人恩典。”

    戴千元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往外走，这时候刘康突然间问：“这两位美人，你是花多少银子买来？”

    对方这般一问，倒是令戴千元发了一愣，他说道：“这是卑职送给将军的礼物，不要钱。”

    刘康淡淡道：“无功不受禄，身为将官，更不能当众收礼，谢尔好意。”

    不过高富贵立马在旁边说道：“将军大人何等身份，岂会收礼自损名声？你是从街上买来的丫鬟，花不了多少钱，也就三五两银子而已，将军愿花钱赎来。”

    刘康道：“这可以有，本将不能白白收你的东西，既然是你三五两银子买来，本将以十倍的价格来买来，五十两银子会送到你的手上，也请把两位卖身契送来。”

    这不是抢，是比抢还好。

    听到了这话，戴千元心中更加的灰暗，还果真如他所想，这些官场上的大佬，并不是你想巴结就巴结，想讨好就讨好的，你不入他的法眼之内，就是想讨好，人家还看不上眼。

    这俩美女，可是他花大价钱买来，还请名师进行悉的辅导，就想按扬州瘦标准去教导的，花的钱都有二三千两了，对方现在只是花几十两就要买走了，这比抢还狠，还摆了明，是不会领他的情。

    戴千元还没有反应过来，高富贵就马上道：“将军放心，卑职会办好此事。”

    刘康阴沉说道：“今天的事，到此为止，本将不想看见有第二次。”

    这是警告戴千元弯了一下腰，说道：“小的知道。”

    才当了旅长还不到一天，屁股还没坐热，就丢了官，戴千元心中充满了感慨，对于他这一个不识大体的老爹，他是充满了怨恨之意。

    他可是知道，在这乱世之中，没有了兵权，没有了官位，是多么的卑微，甚至就连想做人都不行。

    戴千元回到家里面，结果再次被他的老爹痛骂，虽然他被几个手下绑了起来，但是他毕竟是行武出身，很快就挣脱了绳索，准备出来搞事，却被手下们死死的拖住。

    此刻戴千元心中也充满了怒气，他愤然大声的说道：“你这老棺材瓢子，就去闹吧？如果想大家一家子都跟着去死，就不妨去闹，你想大家都像张有为、李竹华就去闹好了，且看明年今日，有谁会为戴家上上下下两百多口上一柱香。”

    戴老爷子他痛骂道：“你这就是为你的贪生怕死找借口，戴家没有你这样不孝的子孙，戴家世代扶保大明，赢得荣华富贵，何曾出现过像你这种卖国求荣之子孙。”

    老爷子站在道德的高地上，对戴千元那是肆意的痛骂，戴千元在对方的大义面前，一时也不是找不到合理的话来反驳。

    正当戴千元被骂的狗血淋头的时候，高富贵带着一队亲卫来到了戴府。

    戴府在当地人那里叫做将军府，因为其父子两人，都先后官至副总兵、总兵，算是权倾一方的人物，虽然比起那些顶级贵族没法比，但是在那些普通的老百姓眼里，也是大佬级的存在，戴府上上下下，也都有两百多口人，人丁兴旺。

    戴千元看见高富贵来了，显得有些欣慰，他说道：“高兄你是兄弟落魄以后，第一个来拜访的人，真是患难见真情，日久见人心。”

    高富贵连忙说道：“尔等不要误会，本将只是前来索要两位姑娘和她们的卖身契，这是将军大人交代下来的事情，本将可是不敢丝毫的拖延。”

    对方这般一说，戴千元也都无话可说，他挥了挥手，示意管家去办这件事情。

    戴千元道：“既然高兄来了，咱哥俩就去后院喝几杯如何？”他也是想借此躲过父亲的痛骂。

    谁知道高富贵却是不领情，他从怀里取出了一袋银子，他说道：“这里就有五十两银子，已经是当初你买下两位姑娘的十倍价钱，赶紧把卖身契拿来，我们就没有什么瓜葛了。”

    戴千元说道：“高兄，你这又是何必呢？以咱兄弟俩的交情，会在乎这几十辆银子？”

    高富贵说道：“戴某你在不在乎，那是你的事，但是我们必须亲兄弟明算账，还有一点，戴某人你应该明白，现在你已经是马夫了，而我何贵为华夏军的上校团长，两者之间，相距巨大，以后就不要以兄弟相称，你称本人的军职即好。”

    高富贵完美的解释什么叫做见风使舵，什么叫做落井下石，看见戴千元身上有了麻烦，他马上就开始撇清，甩都不甩对方的样子。

    听到了这一句话，戴千元他可是十分的失落，他早就知道，像他这种人，如果没有了兵权在身，没有了官职在身，那什么都不是，往日称兄道弟的酒肉朋友高富贵，居然都看他不起，都不认他了，这种事也强求不得，他只好向对方拱了拱手，算是端茶送客之意。

    高富贵本来转身便要走的，谁知道这脾气暴躁的戴老爷子，却看不得对方这种小人做派，他道：“卑鄙小人，不来我戴府更好。”

    这一句话却是完全激怒了高富贵，他脸色一沉，冷冷的说道：“戴老头，本将让你是老者，一直对你忍让，你这一个朱明的过气总兵，在华夏军这里，屁都不是，反而是一个罪名，有何资格对本将军冷嘲热讽？别人受过你的恩惠，本将可是被你罚过俸禄，所以你最好对本将客客气气，否则辱骂上官，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老爷子本来是怒气冲冲、趾高气扬的，被对方这般一说以后，才压住了他的气焰，令他说不出话来。

    他能这么拽，这么气焰嚣张，自然是因为他有官身在，几十年的官，可是威风的很，但是现在大明已经失势，他身上的官位也都不灵光了，对方不鸟他，也就在情理之中，这令他有些失落。

    高富贵冷冷的说道：“你都这把年纪了，上个月还娶了一房小妾，那就好好的享受人生，何必做那么多不着调的烂事，给子孙招来祸端，渝州戴家，传承百年，难道你就不想传下去吗？如果有朝一日戴家遭了罪，本将是不会手下留情。”然后他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对方唠上了这一番话，这才定戴老太爷感到不爽，一屁股的坐了下来，身上的傲气也都没有了。

    这也就是，大明都完了，还抖什么大明的威风，对方敬他身份时，还可以抖一抖，对方不鸟他的时候，真的什么都不是。

    老爷子现在才意识到，我大明是亡了，他身上的官位也都没有了，半辈子挣下来的风光和荣耀，也都是消失了，这令他十分的失落。

    这时候戴千元他说道：“这大明已经是日落西山，我等就是有挽狂澜之力，也无济于事，如果说忠义，永宁的奢家、水西的安家、水东宋家，这一些千年的大家族，他们当年所效忠的朝廷，早已烟消云散，但是他们依旧还风光至此。”

    老爷子冷冷的说道：“你在想说什么？”

    戴千元道：“就连孔家这等道德君子，他们都历侍二十二朝，每当城头变换大王旗，就改头换面，效忠新朝，咱们这样的小老百姓，凭着手中的刀吃饭的武将，这样子做，又有何问题，凭什么不行？”

    戴千元说出了这番话，才真的是令老爷子沉默不语了，如果论起忠义和道德，能跟孔家相比吗？连孔家都这般，其他人还想怎么样？

    老爷子大叹说道：“朝廷对咱戴家恩重如山，咱们却是在朝廷有难之时反叛，真是乱臣逆子，不忠不义啊。”

    戴千元冷冷的说道：“活命比什么都重要，张有为他是忠臣，他牛逼，他让这么多人都丢了命，老子卑鄙无耻，可是把上万人带回了家，保住了上万的家。”

    老爷子拍案大怒，他说道：“你在老子面前说老子，你是谁的老子？反了不成？”

    戴千元这才知道，一时口嗨，说了不应该的说话，连忙道歉，他说道：“我天这话，话糙理不糙，虽不敢说万家生佛，但是却是保住了这么多人的家庭，老爷子你倒好，好好在家里面安享晚年，多娶几个小妾，岂不美哉？非要到华夏军那里去闹事，你可知道这样一来，我所有的谋划和盘算都没有了，戴家没有了关系，没有人来做官，屁都不是，卑鄙小人高富贵都看不起。”

    这话算是说在了老爷子的心坎里，刚才高富贵的做派，也真正的是打击到了他，让他自我感觉良好的良好都没有了，他现在才发现，要做一个忠臣，其实并不容易，名垂千古的方孝孺，那也是搭上十族的性命，他可是没有这样子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