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苏云卿心里忽然一暖,虽然知道陈慕瑾对她的关怀仅仅是因为程书聘这层关系,但她对长辈的慈眉善目没有抵抗力,“知道了,谢谢奶奶。”
“那现在奶奶就替你撑腰。”
苏云卿愣得眼睛睁了睁,就听她道:“让程书聘听你的话,你现在就去把他叫回房,他敢不听,我就用拐杖敲他。”
说着老人家还特意提了提手上的拐杖。
苏云卿顿时有口难言,她想要的是程书聘别回来啊!
“现在还早……”
她一看时间,晚上十点。
陈慕瑾:“奶奶是过来人,夫妻关系最好的状态是一种向上的约束力,我今天听寓园里的工人说你让书聘吃早餐了。”
说到这,陈慕瑾欣慰一笑:“好孩子。”
苏云卿想解释的,当时她只是在挑程书聘的刺。
然而解释无益,她去敲了书房的门。
程书聘此时换了身睡袍,暗色的真丝料子,跟苏云卿对上视线的瞬间,还下意识摸了下领口。
这一动作让苏云卿发现,好像程书聘比她还懂得保护自己。
“什么事?”
男人戴着眼镜,因为洗过澡,头发半干湿地垂下,和平日里冷淡的气质相比,此刻多了几分温顺。
这个形容词冒出来的时候,苏云卿心里有些意外。
此时奶奶抬头看着苏云卿,她心里压力重,想速战速决,于是憋了口气低声道:“老公,太晚了,回房间睡觉吧。”
苏云卿穿了身软烟罗材质的银红睡袍,薄得像一层纱套在吊带睡裙的外面,偶尔停落在窗台边,再一走便要飞走了。
两人回了房间,苏云卿站在门口,他也站在门口。
似乎都在等奶奶回房关门的声音,在此之前,寓园连通的阳台对他们是方便,现在随时得提防陈慕瑾女士的突防。
苏云卿低头玩睡袍袖子掩饰尴尬,“奶奶好像回屋了。”
程书聘掀开门,对她说:“晚安。”
苏云卿“嗯”了声,正要送他,忽然隔壁屋传来开门声,陈慕瑾的声音传来:“云卿啊……”
苏云卿顿时吓了跳,扯着程书聘的衣袖就把人往回拉,没想到他也刚好转身,脸颊直接撞上了他硬墙似的胸膛,轻呼了声,这时头顶的男人落下一道闷哼,她往后退,差点让地毯绊倒,两只爪子下意识拽他的睡袍,下一秒后腰肢让人抱住,她堪堪稳住心神,然而陈慕瑾女士已经走了过来。
张着的唇话到一半,程书聘搂着苏云卿背对着奶奶,说了句:“陈女士,有什么事明天说行吗?”
陈慕瑾女士忙摆了摆手,边笑边说:“好你个臭小子。”
苏云卿脸颊都快成火烧云了,听见程书聘把阳台门拉上,那口气也没喘过来,头往上仰能看见他的脸,往下看更不对,往左……
忽然,她视线凝在程书聘锁骨下方的位置,骨骼在冷白肌肤下走向起伏如硬朗丘陵,可偏偏有一块突兀淤青凝结不散,她仔细盯着确定是伤,却听程书聘道:“程太太,需要我把眼镜借给你瞧么?”
被男人一提醒,她猛地往后退缩,连着耳尖都是热的,这时才看清他身上的睡袍被她方才情急扯开了,此刻胸肌是胸肌,腹肌是腹肌,线条合纵连横地交叉,像那晚他们在顶楼看见的航行灯,在夜色里扎她的眼。
她急得想澄清,抬手指着他的伤,程书聘刚要把衣服穿好,见状动作一顿,似乎想到上回她的话,此刻眉眼一笑,像只善解人意的狐狸:“又不准?”
苏云卿耳朵热得冒烟,但她毕竟性格沉稳,这是多年来成长环境对她的暗示,遇事不能慌:“你受伤了,所以刚才才不拿右手吃饭对不对?”
程书聘闻言,低头去看自己锁骨下寸的地方,灯光下似自舔伤口的美人,指腹轻按了按,像是让她放心,说:“无碍。”
苏云卿抿了抿唇,她不是傻子,自然想到奶奶刚才说的“他敢不听,我就用拐杖敲他”。
此刻她抬起眼皮看程书聘,“刚才吃饭的时候为什么不说,所以跟我有关。”
程书聘低头看她,视线里的试探微转:“怎么了,这是在心疼我?”
苏云卿转身去柜子里找东西,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最后拿出了一瓶活络油。
“过来。”
妹妹还命令起哥哥。
程书聘坐在床边,美人半掩的睡袍让她扯下,露出肩头连着锁骨的一块,她往指尖倒了药酒,没打招呼就按了上去,程书聘气息猛地起伏,落下一声急促,苏云卿看到他喉结往下滚动,牵扯脖颈肌肉,没有了遮挡,这次她得以看见山峦风景。
手上力道不收反压,程书聘眉心蹙紧了,苏云卿第一次见他这般模样,不是白日里的冷静自持,而是,他也会怕疼。
“刚才吃饭的时候,我问奶奶当初我去你家的时候,你说了什么。”
程书聘忽然抬头看她,注意力显然从痛觉神经转移:“想听好话?”
苏云卿听罢,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用力往下按,程书聘头一垂,隐忍地唤她:“名字带个卿,下手这么重。”
苏云卿:“你说,’别想让我半夜给她喂奶’。”
程书聘嗤笑了声,结实胸膛带着半垂的睡袍起伏,“这时候来算账,是要我给你喂回去吗?”
作者有话说:
是哒,同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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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经验
◎【一更】“今晚你就睡这儿吧。”◎
程书聘话音落, 就被她按倒了。
长身侧躺在床上,被褥陷入一道深沉的凹陷,苏云卿动作一顿, 她手劲这么大吗?
“奶奶为什么拿拐杖打你。”
她现在见程书聘竟有几分娇弱, 问出的话都像在审判他,不过视线往下, 看到那睡袍半掩的风景, 顿时又不娇弱了, 甚至还觉得刚才按得不够使劲,而这个念头冒出, 苏云卿都吓了跳, 觉得太无距离感, 只是因为他此刻露了伤,带着几分战损美,让人胡思乱想罢。
“她从前把你当孙女, 现在变成了孙儿媳,心理上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苏云卿抿唇,“那奶奶会不会猜到我们是在骗她?”
因为是假的, 她总觉得对老人撒谎心里过意不去。
程书聘坐起身,将睡袍腰带系好, 松松地挂在胯间, 闻言说:“有时候人需要一些心理暗示, 譬如你想令别人相信,首先自己要相信, 这是真的。”
苏云卿踟蹰道:“可我是第一次结婚, 我、我的意思是没经验。”
程书聘低头看她:“你一直都做得很好。”
他沉稳的话音一落, 苏云卿竟有一瞬的受宠若惊, 眼睛亮起:“真的吗?”
人类需要鼓励,不仅是小孩,程书聘对她道:“刚才你敲书房门喊我老公,奶奶不就笑了。”
苏云卿自觉无功不受禄,挠了挠脖子:“那是你教我的。”
两人坐在床边,柔软床褥延伸两道褶皱,他说:“那晚你和秦萧在公司楼下时给我打电话,这个我并没有教过你,但遇到危险,有时候找老公或许比报警更快。”
苏云卿放在腿上的双手揪住,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当时有一点利用你,对不起。”
因为他此刻慵懒的情绪,苏云卿觉得跟他坦诚也不会遭到生气。
程书聘见姑娘眼神有些闪躲,视线朝她探去:“利用并非一个贬义词,在你这句话里,我听出了我的一点价值。”
程书聘永远情绪稳定,能将她的坏心情带走,填入愉悦,其实想来他对苏家的帮助已经足够她感恩戴德,但她心里却有一道纠结,隐隐藏于内里,她想去找又看不清,以致总是担心相处把握不好分寸,但今晚听他的话,好像又被抚平了一些不安。
“今晚你就睡这儿吧,我去书房。”
苏云卿主动请缨,怎么能让金主憋屈呢。
“早上五点能起来吗?”
苏云卿“嗯?”了声,“明天周日啊。”
程书聘将睡袍拉上,站起身,“奶奶五点就醒,阳台那儿一喊,然后你从书房里出来?”
苏云卿清眸怔了怔,“那、那还不赶紧睡,明天五点要醒……”
程书聘拿过床上的鹅绒枕头,起身往沙发上一放,“睡吧。”
他君子坦荡荡,倒显得她小人心思,苏云卿看着沙发欲言又止,程书聘淡然道:“想换?”
她下意识摇头,等摇过才反应过来,想拍脑袋了,“还有多一个枕头吗?”
程书聘视线往那张大床落去,因为抽走了一个枕头而显得更加空落,他目光看她,眼睫微压:“一个枕头挡在中间,能顶什么用。”
苏云卿眉心微凝,等反应过来他话的意思猛地心头一跳:“我、我只是想抱着睡觉!”
程书聘一双长腿坐下时已无处安放,更别说放到沙发上了,只是此刻他看她的眉眼依然从容温和,隔着镜片微笑道:“我忽然想起你小时候见到我说的第一句话。”
苏云卿怔怔看他,偌大的房间安静得能听见心跳声,香薰是玫瑰味的,而他说:“小云卿朝哥哥伸出了手,要抱抱。”
苏云卿愣神与他对视的那一刹,忽然分不清真假,童言无忌的话她早就忘记,如今却成了他的把柄,而她只会抬手把灯一关,钻进被子就不吭声了。
不知过了多久,程书聘垫着手背看天花板时,有个姑娘小声嘀咕了句:“那你抱我了吗?”
程书聘幽深瞳仁浮动暗色浅笑:说:“云卿,你要知道人与人之间一旦有了牵连,哪怕是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往后都很难松断,就像当初我把你抱起来的那一刻,从来没想过,你会成为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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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寓园下了一场雨。
梧桐树落满了花园的草坪,仆人想去收走,却让苏云卿叫住了,她喜欢金黄色就这样铺满香径的画面。
小侄子程宴时坐在地毯上玩拼图,早上六点的时候他就来敲主卧的门了,程书聘开门把人抱走,小孩话少,但句句带狠:”我不要你,我要你老婆陪我玩。”
程书聘温柔哄他:“我有一个你会感兴趣的游戏,想玩吗?”
等苏云卿睡醒下楼的时候,就听见客厅里有小孩凄惨的哭声,一听就知道是程宴时的,正要去看,就见程书聘双手插兜朝她走来,“小孩挑食,喂一口吐两口的。”
苏云卿有些惊讶:“你还会带小孩吃饭?”
程书聘笑:“小时候有经验。”
苏云卿张了张唇,想到昨晚两人聊起喂奶的事,眼神眨了眨,端过桌上的牛奶送进唇边。
因为程宴时在哭,苏云卿吃了一点就去客厅看他,小男孩满脸泪痕,拳头紧握,一旁的陈慕瑾哄道:“拆了可以重新拼的,你看太奶奶这样不就拼好了。”
苏云卿疑惑地看了眼拼图,“怎么拆了?”